立刻推開他,他照舊貼了上來,語氣曖昧:“反正能看的都看得差不多了,就是不能看的,也……”
“千羽墨!”
千羽墨哈哈大笑,站起身,走到門口,目光盯着窗口的一線縫隙,脣角的溫軟漸漸轉爲堅定,仿若蘊含着無法言喻的鬥志:“快一些,孤在外面等你!”
他的身影方在門口消失,就有無數歡呼聲衝進來,即便門扇很快合攏,那些呼聲亦毫不懈怠的擠進窗縫。
洛雯兒攥着那套宮裝,看着金絲雲紋閃爍微芒,再次睇向他此刻應當站立的方向……她,應該出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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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忽然一聲輕響。
此聲雖微弱,幾乎淹沒在歡呼的浪潮中,然而千羽墨還是靈敏的捕捉到了。
魅惑的脣角笑意一凝,倏然轉身,在看到那人徐徐步上臺階時,綻開了真正的溫軟。
一襲水紅色馥彩掐金絲雲紋宮裝,並不出挑,然而卻是極適合她的溫婉嬌俏。水漾的緋紅爲她未施脂粉的兩腮塗上淡淡的紅暈,金絲折出的微芒映入眼中,使得那雙眸子更顯明亮,仿若盛了瀲灩波光的湖水。
她當是有些不適應這等的拋頭露面,微低了頭,於是如乳燕初飛的纖眉在陽光下青翠欲滴,兩扇蝶翼般的長睫微微顫動,小巧的鼻尖因爲緊張與炎熱滲出了碎碎的汗珠,惹人憐愛。紅脣從這個角度看去格外誘人,彷彿隨意又別具匠心勾描的神來之筆,此刻輕輕的抿着,又不好意思的露出一絲羞澀。
他很想上前挽住她,然而這一刻,他知道,他應當等她走來。
她腳傷未愈,走起路來頗爲吃力,卻努力維持着端莊的儀態。
她大約正在爲此懊惱,卻不知,如此更爲她增添了嫋娜之態。
她的神韻,可看可感不可描畫,她的風姿,可聞可嘆不可臨摹。
這就是他的雲彩,他的……女人。普天之下,再無一人可於擡眸之際,與他心靈相通,,令他心神俱動。
看着她向他走來,一向灑脫不羈的人竟是微有緊張,掌心滲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她終於走近,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將人抓過來,在這一刻,他忽然想,她若是穿上新娘的禮服會是怎樣的美妙呢?
另一隻手不自覺的捏了捏袖子……這個爲她準備了許久的驚喜,或許就可以與她共享了吧?
洛雯兒有些幽怨的看着他……這個傢伙,就任由她一瘸一拐的走過來,還不懷好意的笑,是覺得這種小鴨子的步伐很可愛嗎?
然而他一把抓過她的瞬間,脣瓣恰到好處擦過她的耳邊,她聽到他說:“我與你演一場戲,如何?”
演戲?又要演戲?這回要演什麼戲?
不過她知道,在演戲方面,她就像個初級舞者,只能在這個舞藝超羣的人物的帶領下滿場亂飛。
放目遠眺,不知是誰率先跪下,人羣便像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般鋪了一地。
“跪迎吾王,吾王千秋盛鼎,萬壽無疆……”
她只覺奇怪……千羽墨都在外面站了這麼久了,怎麼纔有人想起叩拜?
可是接下來……
“淑妃娘娘彩悅長春,懿德延年……”
認錯了人不要緊,可是千羽墨,你知道這種錯認,意味着什麼?
縱然千羽墨運籌帷幄,然而此等“祝福”實在出乎他的意料,他甚至懷疑有人在算計他,而洛雯兒驟然陰沉下來的臉更讓他額角冒汗。
不過,這不正是個好時機嗎?
將身邊的纖腰一摟,不顧她的暗地較勁,將那支尋回來的銀鈴釵簪到她發間,微微一笑:“孤的尚儀……”
衆人呼聲餘韻未歇,便陡的聽了這麼一句。
尚儀?尚儀是什麼?
畢竟是百多年前的事了,人們已經對這個稱呼感到陌生了,再說,在所有人心中,能在王上身邊當差的,都是男人,對一個九品女官的名頭自是不感興趣。
然而不能不好奇,於是紛紛擡了頭……
咦,怎麼看着有點眼熟?卻是一時想不起來。
還有王上,怎麼好像也在哪見過?
人們有些震驚,想要交頭接耳,又怕亂了規矩。而再擡頭看去時,正午的陽光正熱烈的灑在那二人身上,折出道道金芒刺目,晃得人一陣頭暈目眩。
待到神思迴轉,御駕已是過去了。
衆人面面相覷……這等熟悉,這等神仙般的人物,怕是曾在夢裡見過吧?
那邊廂,洛雯兒依舊黑着臉,又怕被人發現她的小氣,不得不奮力彎着脣角。
耳邊,傳來千羽墨的低語:“知道農夫爲什麼要給驢馬烙上印記嗎?”
洛雯兒不明白他爲什麼沒頭沒腦的迸出這麼一句,卻見他一邊向羣衆揮手致意,一邊脣齒不動,卻是將聲音清楚的傳到她的耳中:“因爲打了烙印,就意味着這頭小毛驢便永遠是他的財產,即便跑了,也會被乖乖的送回來……”
她思慮片刻,暴怒……竟然說她是毛驢?還什麼私有財產,什麼永遠跑不掉,該死的!
可是衆目睽睽下,又不能將他暴揍一頓,不過……
千羽墨魅惑萬千的笑意忽的一擰,揮動的手忽的一滯,然而這短暫的停頓不過須臾一瞬,快得所有人都來不及發現,只見他笑得更加燦爛,簡直揉碎了天下少女的芳心。
胡綸在後面可是看得清楚的,其時洛雯兒的手正搭在主子的腰間,揀了軟|肉拼命的擰。
這個狠心的女人!
大熱的天,胡綸倒打了個寒戰,只覺得自己的那塊肉都跟着陣陣發痛,不過主子當是很享受吧?
瞧那頭仰得叫一個得意。
唉,別說女人心海底針,就連男人的心,他胡綸現在也猜不透嘍。
擡了頭,拿出太監大總管的架勢眯眼眺望……嗯,就要到奉儀門了。
一旦進了奉儀門,可便算進了王城了。
目光再次落到前面那二人身上,卻見主子忽的低了頭,在洛雯兒的耳邊輕輕蹭了下……
哎呦,我的主子,這大庭廣衆的,您可不要太過激動了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