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公子……翼公子……”
敲門聲卻很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千羽翼萬分惱火的砸了下水面,洛雯兒則趁機掙脫魔掌,就要去開門。
“站住!”千羽翼怒喝。
即便看不到,他也知道她這般溼淋淋的有多誘人。
隨手抓起衣裳,一步跨出浴桶,順便把洛雯兒抓過來塞到簾子後面。
門開了,小凳子滿臉欣喜:“翼公子,‘東西’都掛好了……”
爲了避免暴露身份,大家便用化名,在這裡,他們都稱呼千羽翼爲“翼公子”。
只不過他們辦了這樣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怎麼不見翼公子有任何讚賞的表現?臉在那條白布的映襯下好像更黑了,拳也攥得緊緊的,似是要揍人。
他不覺往後退了一步,卻險些滑倒。
腳下都是水。
再一看,是從門內流出來的……
千羽翼不動聲色的一動,已擋住他繼續探究的目光,可是這時,洛雯兒換好衣服走出來,手裡還端着個托盤。
“小凳子,你陪翼公子坐坐,我去換點熱的飯菜……”
自從陵墓出來,洛雯兒還是第一次跟他說話。小凳子簡直欣喜若狂,幾乎就要答應了,可是……殺氣,即便隔着白布也透射出來。
他幾乎是搶一般奪過洛雯兒手中的托盤:“我去換!”
聲音和人影一同以無比迅捷的速度消失在走廊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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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騰騰的飯菜擺在面前,洛雯兒只顧埋頭吃,看也不看千羽翼一眼。
千羽翼也不在意,只抱着臂坐在一邊,那架勢好像正等着飯菜自動到嘴邊投懷送抱。
她終於忍不住了:“怎麼不吃飯?”
“看不到!”
這也是理由?
她將一碟熘肝尖放到他面前……肝臟對眼睛有好處,又將筷子塞到他手裡。
“找不到嘴!”理直氣壯。
敗給他了!
她夾起一筷子豬肝喂到他嘴裡,他想也不想的就張口接了,還挑剔:“上飯……鹹。”
她忍。
見他吃得津津有味,她偷偷用半壺齁鹹的醬油拌了一小碟雞絲,正要行動,就聽他道:“使壞!”
她當即把筷子拍在桌上:“不是看不到嗎?”
他抱着臂,勾着脣角,一副怡然自得但很欠揍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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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千羽翼怎麼努力,這七日始終沒有詭計得逞。前兩天是因爲小凳子時不時的替分散在其他客棧的人員傳遞口信而破壞,第三日則是逛了半宿夜市,洛雯兒回來倒頭便睡,他便沒忍心,然後……洛雯兒的孃家來人了。
當時洛雯兒挨不住他的追問惱恨的丟出一句“大姨媽”,他還以爲是要被相看,急忙打扮整齊,還擔心的問她自己現在臉上蒙着塊布是否會影響他的高大形象,那位老人家該不會真的以爲他是瞎子吧?萬一不肯把外甥女嫁給他,他要不要拐帶她私奔?
然而待明白了是這麼一門子親戚……洛雯兒不知道要如何形容他臉色的千變萬化。
等到後來見她痛得幾乎喘不上氣,只恨不能代她受罪,還跪在牀頭握着她的手說:“我聽說生孩子也很痛,咱們還是不生了!”
於是上路那天,衆人便見千羽翼誠惶誠恐的攙着洛雯兒上了車。
衆人只以爲他們的大將軍終於心願得償,滿心欣慰的同時也同情的看着洛雯兒……瞧這小身板,遭了不少罪吧?
洛雯兒渾身不自在。
其實她也不過是頭兩天難受得要命,現在已經好了,可是千羽翼能夠重見光明的第一時間就是盯着她看了老半天,害得她以爲藥物根本沒有發揮作用。然而下一刻,他便跳起來,大罵她竟是瘦了這麼多,連眼睛都凹了進去,人也變得黑了,看去就像剛從土裡刨出來的地瓜。
她正要發火,他卻叫來了一大桌子飯菜,勒令她必須吃光,然後在屋裡轉來轉去,看到什麼不順眼便狠狠砸下去,就好像她變成如今模樣都是他的錯,然後便一瞬不瞬的盯住她,似是要眼睜睜的見證這些飯菜對她產生的效果。
結果是今天結賬時付了超一倍的銀子,誰讓他把人家的東西都砸壞了?
本來店裡的東西就比紙糊的強不了多少,巴不得出點什麼事來訛上一筆,他倒好……她估計那錠銀子足有二十兩,就那麼隨隨便便的拋過去。
掌櫃笑得只見牙不見眼,蝦米似的把他們恭送到門外,一個勁挽留並一再強調“歡迎再來”。
而他所能挽留的不過是洛雯兒的目光。
她死死的盯住他捏得緊緊的袖子……那裡藏着錠大銀子。
她決定了,一定要把千羽翼的財政大權掌握到自己手中,倒不是爲了什麼,只是再不能讓他這麼大手大腳了。
話說,千羽翼到底有多少錢?
她在衆目睽睽之下被千羽翼扶上馬車,小凳子又費力的搬上一個大口袋。
都是各種吃食,千羽翼現在對她採用的是填鴨式催肥手段。
她和小凳子交換了個眼色,小凳子點點頭。
她便放心了,可是放下窗簾的時候對上了千羽翼的疑慮……
她旋即對他嫵媚一笑,然後“唰”的撂下了簾子。
五日前,千羽翼告訴她,接下來的返京途中會有危險,不過已做了安排,即便暫時得不到援軍,亦不會有失。
千羽翼在那邊安排,她便在這邊打算,只不過當時聽小凳子說士兵們對她的交待很是覺得莫名,就包括小凳子也不明所以,但礙於大將軍的威勢,依然認真辦了。
百人的隊伍再次踏上了荒山野嶺,行進不足半日,便聽有馬蹄聲自後面滾滾而來。
洛雯兒剛掀了窗簾,就聽千羽翼來了句:“真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