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這幾句話,氣氛又是陷入了低迷。這幾個男人,相互之間都是端着無形的架子,都是全力以赴的的僞裝着,除了自己之外,誰都不讓看見真實的想法。但是他們自己呢,是不是真的明白他的內心想法呢?有些事情,都不像是表面上看的那麼簡單。
曉傑正在進行着一番苦苦的掙扎,即使歐陽詠賀不是她心目裡的第一名,但是現在確實她所能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要是沒有歐陽詠賀死死地抓緊她的手,她早被吸進了那黑田的夢境裡,再也找不到回來的路。
幾個男人默不作聲,並不能阻止時間的流逝。沙漏滴滴答答,馬上就到了晚飯時間。夜幕降臨,之後,大地一片漆黑時,是歐陽詠賀最難熬的時間。因爲在這裡,他的曉傑總是給他馬上要離去的感覺,所以歐陽詠賀幾乎都是整晚上的不眨眼睛,看着他的妻兒。
夜幕低沉,一片漆黑籠罩着這片大地,萬物寂寥,肅穆一片。曉傑的姐夫還有弟弟們,都是舟車勞頓,雖然擔心曉傑,但是抵擋不住睡神的誘惑,還是早早的睡去。他們的夢裡,或許明天,他們的姐姐就醒了。
曉傑是自己醒的,當凌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透厚厚的牆壁,照射在淚流滿面的曉傑的臉上,那些流出來的眼淚就像是一顆顆珍珠一樣,被陽光折射稱很多弧度,晶瑩剔透。曉傑看着臉上紅腫一片,嘴角淤青,鬍子拉碴,憔悴不堪的伏在牀頭的那個男人。
這個男人這幾天消瘦不少,身形都萎頓了。眼睛深陷,臉色清白,不像個年輕的男子,倒像是個垂暮之年的老朽。這樣的歐陽詠賀,使得曉傑心軟。那些不好的過往。,本來在曉傑的腦海裡記住的就不多,但是此時此刻,好像是一點都不存在了。
曉傑擦了流出來的眼淚。她躺了很多天,四肢痠軟,沒有丁點力氣。掙扎着要做起來,但是試了幾次都是不成功的。倒是擠壓到了胸前的腫脹,“對了,孩子呢?”曉傑那雙無力的手,就要撐着起來,但是一個不小心,差點砸到身畔的睜着純潔眼睛的孩子,這是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孩子。
她嘟着粉嘟嘟的小嘴。嘴角抿着一絲若有若無的微笑。看着自己,那雙大大的眼睛裡,曉傑能清楚的看見自己的影子。孩子穿的單薄,手舞足蹈間,就露出了瓷白的肌膚。這個孩子的皮膚,像極了李*,就連曉傑都不能比擬。
這就是自己的孩子了,是個女兒,不管她的父親是那個,娘只能是自己,雖然經歷了很多苦痛。但是值得。這件事情,給曉傑敲響了警鐘,這幾年的安逸日子,磨掉了她的戒備,換來了今天這件禍事。說起來,誰也怪不得。怪她自己太過大意。
思緒轉了很多,曉傑很想把這個孩子抱在懷裡,要是不是這個孩子,她很可能就回不來了。都是這個孩子無形的牽絆着她,再就是那兩雙不是道是誰的手。都是緊緊拉住她,不讓她離開。雖然這裡有諸多無奈,但是比起在現代社會的爹不疼,媽不愛,曉傑還是留戀這裡的那一點溫馨的。
她的爹孃,舅舅,還有姐姐弟弟們,這樣一個大家庭,就使得曉傑像溺水的人一樣,抓住手裡的最後的浮木,無論怎麼樣子,前途是一片光明,還是佈滿荊棘,都是拼盡所有力氣,努力的向前游去。
曉傑自認爲來自異世,知道很多現在難以知道的事情,但是對於抓不到,摸不着的愛情,曉傑還是如期獲得了。在最單純的年紀,就和青梅竹馬的李*成婚,原來想安安穩穩,平平淡淡過一生的計劃,被一個幾乎是刻意的深埋在心底,要遺忘了的男人給打亂了。
輕微的動作,就驚醒了睡的不沉的歐陽詠賀。歐陽詠賀發誓,這個早晨,是他這小半生當中最幸福的早上。他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曉傑。這個他這些日子來憂心似焚,夜不成寐,都是爲了彌補他以前的錯誤,全心全意的守候着曉傑。
她在萬衆期盼之下,沒有任何前兆,就這樣醒來。她睜着惺忪的睡眼,眼睛裡澄清一切,再也不見以前的戒備,對於自己的靠近,就那樣隨意的看自己一眼,就低了頭,去看她的醒着的,在那裡自娛自樂的小女兒。
“看什麼看,還不抱過來,給我看看。”曉傑翻一個白眼,心裡想到,“這大早上的,發什麼瘋呢,盯着自己看個什麼勁兒?”曉傑費了很多力氣,扶着歐陽詠賀,艱難的坐了起來,等待着歐陽詠賀去抱孩子的動作。
歐陽詠賀沒有去抱孩子,而是緊緊的抱住了曉傑,這個他朝思暮想的女人,終於是醒來。這些天的努力沒有白費,感受着她綿軟無骨的身體,就慢慢的在自己的懷裡先是緊繃,後來慢慢的放鬆下來,就那樣窩在他的懷裡。
歐陽詠賀的頭伏在曉傑的秀髮上,喜極而泣的喜悅,流出來的眼淚溼了曉傑的頭髮。曉傑感覺到了,但是沒有動作,劫後餘生的再次相見,很多事情都是和以前不一樣了,即使還是恨着,但是那絲絲縷縷糾纏着的情誼,也是蔓延到了全身,即使曉傑刻意的迴避,現在也是越發的清晰了。
曉傑的心底或許就對歐陽詠賀還有自己都不知道的憐憫,亦或是很久以前相依爲命的親情,不管是什麼感情,但是此時此刻她沒有推開歐陽詠賀的勇氣,就爲了這個淚流滿面的男人,和流在她發尖的眼淚,這是一個男人脆弱到極致的眼淚,曉傑知道。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說過要好好照顧你的,我每一次都食言而肥。你要殺要刮,我都不會有一絲掙扎的,或許我活着,就是一個錯誤,我能在你手上離開,那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造化。下輩子,我一定要先找到你。好好對你。就咱們兩個人,好好過,成嗎?”歐陽詠賀卑微的話語,使得曉傑渾身震顫。
曉傑沒有說話。還是維持着剛纔的動作。但是頭頂上面的眼淚,更是磅礴了,就像是開了閘的河水一樣,洶涌而出。滴落在曉傑的額頭上,臉頰上,真像一顆顆珍珠,或許這一刻的歐陽詠賀,是真心的吧。
“怎麼回事?我昏迷前,好想聽到了很多舊識的聲音,大人解釋一下吧。”曉傑不知道該如何稱呼這個男人。還是以大人相稱,但是這一聲大人,已經是和以前的冷冰冰的面具臉,相差甚遠了。
歐陽詠賀低頭,看着說話的曉傑。是一副什麼表情,他很失望,沒有看到太多的情緒波動,就好像是在詢問別人的事情一樣。但是眼睛裡閃爍着非知道前因後果不可的堅持。歐陽詠賀誤會了曉傑,他以爲他的曉傑給他片刻的溫存之後,就要秋後算賬了。
歐陽詠賀心裡由激動雀躍,慢慢的轉換成冰冷落寞。“罷了,該來的遲早要來。”他這樣安慰自己。穩了心神,就慢慢的說着這件事情的經過,他說的很祥細,邊邊角角,前因後果。都是給曉傑一一解釋,等到這一切都說完了,歐陽詠賀突然間覺得很沮喪,他和曉傑是不是又要回到以前的面具相對的日子裡了。
是不是再也不能窺探到曉傑的真心,即使守着她。也是隻能得到她的軀體,她的靈魂,她的情感,都是自己望塵莫及的。他該怎麼辦?他真是不想曉傑離開他,以前的那段黑暗的日子,他不想重蹈覆轍了。很多的時候,沒得到就罷了,一旦得到過了,那就是一生的銘記。
“這麼回事啊,看來這些舊人,還是我對他們太過憐憫了。李氏姑侄幾人,給了我多少羞辱,這一次居然是要我的命了,真是得寸進尺。不過最可憐的還是你吧,這麼多年都被矇在鼓裡。對她們,絕望傷心吧。不過,這件事情都過去了,人啊總要向前看呢,要是總想着這些傷心往事,日子還要不要過了。”曉傑看着窗外的陽光說道。
“不過這個焦蕊兒,一定是對我恨之入骨吧,纔會這麼極端的要除掉我。也是,先是李*,後是你,這積攢了多年仇恨,就這樣爆發了。這愛情啊,嫉妒啊,真是能封閉住人的眼睛,做很多清醒時不能做的很多事情。算了,大人你處理吧,畢竟還是大人你的親屬還有愛妾,大人這是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呢?”曉傑幽幽的嘆口氣,以此來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這個女人,是不是忘記了,是自己受到了傷害。
“你就這樣處理?我把他們都下了大牢,就等着你醒來後,親自懲罰他們呢。就這樣輕描淡寫的結束了?你難道不應該恨他們?殺之而後快?”歐陽詠賀驚愕的忘了傷心,扶住曉傑的肩膀,要去看她說的是不是自己心裡的話。
“我不想爲了這幾個人,讓我的手上沾滿鮮血。不過,懲罰是早就有的,幾年前就懲罰了。這幾個女人,一輩子都不會生育了吧,尤其是想和你生孩子,那是想都不要想。我最是虛僞了對不對?這樣的懲罰比要殺他們還要難受不是嗎?”曉傑低下頭,好似陷在了對往事的回憶裡了。
“難道大人忘記了自己做過什麼?提醒一下,在錦衣衛都督府,對我的羞辱,我可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他們凌辱我,還要毒死我,我只是輕輕的懲罰他們罷了。罷了,看來我也是個狠毒的女人。大人忽然間改了態度,我都是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以前那個極端,陰鷙的,要把我扼死的男人,搖身一變,就成了癡情好男人,真是世事無常。”曉傑幽幽說道,聲音裡也是滿滿的無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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