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棄情毒

棄情毒 錯妃誘情 青豆

夜很暗,雪很白。

流霜就站在雪地中,白色羅裳在風裡翩翩飛舞着,這一抹白色在寒夜裡那樣纖柔,那樣單薄,飛舞間好似能揉碎人心。

很顯然,百里寒的心已經被揉碎了,他向前邁了一步,就要下車,想要去撫住她纖弱的雙肩。這一刻,心底有個聲音在叫囂着,過去擁住她,緊緊摟在懷裡,再也不要管什麼寒毒了。因爲她已經這樣傷心了。

可是,他還是沒有走過去,就見不遠處的百里冰疾步走到了流霜面前,一把將流霜摟在了懷裡。

這個動作讓坐在車裡還來不及下車的百里寒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剎那間,好似有什麼東西從心頭上碾過去了。

這一刻,他心如琉璃。

原來,冰弟再也不是小孩子了。

當初,他從他的臉上看到了爲情所苦的表情時,並未怎麼放在心上。因爲,在他心裡,始終還當他是小孩子,並不懂得什麼感情。一時的爲情所苦過段日子就會過去的。

可是,顯而易見,並沒有過去。

因爲他從冰弟的神色間,看到了認真。記憶裡,他從未見冰弟對什麼人這般認真過,那雙一向頑劣的黑眸中竟透着濃濃的深情和疼惜。

這一刻,他終於確定,原來,他也是愛着流霜的。

夜似乎愈加暗了,有一彎殘月掛在天邊,那稀薄的銀光和雪光融在一起,籠着雪地裡相擁的兩個人。

百里冰並沒有注意到百里寒的馬車,自然也不知車裡坐着百里寒。

因爲他一來,眼裡就只有流霜一個人了。若是平日裡,以他的敏感,早發現旁邊的那輛馬車是寧王府的馬車了。

流霜被百里冰摟在懷裡,肩頭聳動,她在哭泣。

她本來想要推開百里冰的,可是傷心氾濫,瞬間有淚淌了出來。她不讓別人看到她的眼淚,尤其是百里寒。所以,她選擇躲避,躲避在百里冰的懷裡哭泣。

她的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跌落在百里冰的衣衫上。

百里冰抱着流霜,感覺到她的熱淚帶着灼熱的溫度,侵入了他的衣衫。那一刻,他好似被烙鐵燙到了一般,心疼和憐惜從他的肌膚,一路燃燒到他的心底。

他沒有說話,他想這一刻流霜是不需要言語安慰的,就讓她痛快地哭吧。他伸手將身上的紫色斗篷摘了下來,將她顫抖的身影緊緊裹住了。

這一刻,他想,如果能永遠擁着她該多好!什麼道德禮數,統統見鬼去吧,就算她是他的嫂子怎麼了,他就是愛她啊!

百里冰這樣想着,心頭忽然升起一股被窺視的感覺。

他回首,看到了百里寒那輛華麗的馬車,還看到坐在馬車中掀起車簾,向這邊觀望的百里寒以及百里寒黑眸中的灼灼火焰。

百里冰的黑眸中閃過了了悟。

方纔來的緊急,沒有聽紅藕說流霜爲何要到醉花樓,此時他終於明白,原來她是來找三哥的。這也怪不得流霜會這般傷心了,一定是看到三哥在青樓和別的女人親熱了。

原來,又是三哥傷害了流霜。

三哥啊三哥,我真的不明白你,爲何要這樣傷害流霜呢,明明,你也是愛着流霜的。

當初,百里冰以爲百里寒不愛流霜,所以便施計想要將流霜從百里寒的手中奪過來。卻不想害得流霜寒毒發作外加小產,差點失了一條命。

這以後,他自己也活在深深的後悔和歉疚之中,所以,縱然是愛着流霜,他也沒有去尋找流霜。他想,如果,他們真的相愛,他便祝福他們和好吧。

所以,他眼睜睜看着百里寒遠赴?國去尋找流霜,他只是呆在宮裡什麼也沒有做。

想愛而不能愛,也是一種痛苦。

可是如今,當他們回到?國後,卻不想仍舊是這樣一種境況,流霜仍舊爲了三哥而受傷害。

三哥,我已經給了你機會,不要怪我出手奪愛了!

冷冷的弦月倒映在百里冰的黑眸中,映亮了他黑眸中的堅定。

他的目光,從流霜頭頂迎向百里寒深黑的眸。

視線交匯,毫不退縮。

百里寒的眸光一震,本以爲擁着流霜的百里冰看到了他,會有一絲難堪和尷尬,卻不想他這麼坦然。而且,此時他注視他的目光裡,竟有一絲堅定。

這個臭小子,要做什麼?

百里冰忽然勾脣一笑,他的笑容在暗夜裡很美,美的像一朵噙在嘴角的冰雕的花。

埋頭痛哭的流霜自然不知道兄弟倆之間的暗濤洶涌。她哭夠了,在百里冰的懷裡悄悄地將臉頰上的淚痕擦乾淨,平復了情緒,緩緩地擡起了頭。

“謝謝你!”她擡眸輕笑道,笑容在雪地裡淡若輕煙。

推開百里冰,她也沒有回頭去看百里寒,輕移蓮步,向着醉花樓走去。

醉花樓裡的侍衛可能得了薛媽媽的叮嚀,都沒有追出來,但是,那些客人此時卻都站在門口向他們觀望着。

流霜迎着他們的目光,坦然地走着。

百里寒和百里冰心中同時一痛,她怎麼還去醉花樓?

“小姐,你做什麼?爲何還要去那醉花樓?”紅藕追上去,攔住了流霜。

流霜淡淡地笑了笑,道:“紅藕,我已經賣身青樓了,自然要回去!”

她心中傷心,只覺得天下之大,到了哪裡都會難過的,唯有這醉花樓,於喧鬧聲中似乎可以讓她的心無法靜下來,讓她不至於閒着無聊去想那個讓她傷心的人。

何況,她方纔答應了薛媽媽,要在這裡做幾天彈唱妓子的,怎能失言?

“小姐,你已經賣身了?”紅藕不知流霜和薛媽媽之間的約定。驚異地眼睛睜得老大,怔在那裡不知如何反應了。

百里冰聞言修眉一凝,他緩步走了過去,道:“我去將你贖出來就是了!”

“不用,我不要任何人贖我!”流霜冷聲說道,繼續向醉花樓而去。

凝立在醉花樓門口的恩客們看到流霜回來了,自動讓開了一條道,流霜緩步走了進去,紅藕也緊緊跟着進去了。

百里寒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望着流霜再次走向醉花樓的身影,只覺得心頭漫過無邊的寒意。明明沒有寒毒發作,還是覺得冷。

百里冰走到百里寒面前,微笑着道:“三哥,你怎麼在這裡?”

百里寒目光凌厲地望着百里冰,問道:“五弟,你真的喜歡流霜?是認真的?”

他臉上神色平靜,冷風蕩起了他的銀髮和長袍,他俊美的臉上一雙幽黑的眸仿若不見底的深潭。

百里冰神色凝重,迎着百里寒凌厲的目光,淡淡說道:“三哥,我自小就不如你,我是知道的,所以我從來不和你爭什麼。就是這天下,我也沒打算和你爭。但是對於流霜,我做不到了。三哥,原諒我!你要天下怎麼樣?”

百里寒望着神色凝重的百里冰,他沒有說話。百里冰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話,但是,傻子也能從他的話裡明白他的內心。

他的的確確是認真的,認真的甚至於不要這個天下。

百里寒擡頭望向天邊,忽然慘然一笑,聲音裡透着一絲悲涼。

他又何曾不是如此想的,天下再大,可是流霜只有一個。

可惜的是,他現在什麼也要不了了。

天下也罷,流霜也罷。

風冷冷的,在一地的白雪裡,兩人靜靜地凝望着,誰也沒有再說話。

流霜留在了醉花樓。

薛媽媽是一個精明的人,早已看出百里寒的身份尊貴,又是姓百里的,她自然想到了京裡的兩位王爺。王爺看上的女人,她怎麼敢怠慢。

所以,當流霜回到醉花樓後,她爲流霜在後院安排了一處靜謐優雅的閣樓。平日裡基本上都不讓流霜上場演奏,就是被恩客們催急了,最多也是讓流霜帶上面紗,在若隱若現的紗幔後撫上一曲。

但是,後來,有人將流霜的出演全部包下來,不允許流霜在高臺上演奏。

這樣一來,神秘。孤傲。高雅的醉花樓頭牌寒蕊姑娘,已經是千金難見一面了。

沒想到如此一來,流霜卻聲名更盛。

那個包下流霜的人,是百里寒。

他無法阻止流霜到醉花樓,只有用這個法子讓流霜不再出場演奏。

起初流霜並不知道包下她的是百里寒。

那日,她梳妝完畢,到了爲客人演奏曲子的雅室。

雅室裡佈置的精美雅緻,好似女子的閨房,窗外一株寒梅滿墜着粉嘟嘟的花,讓一室的暗香浮動。

紅櫺窗下襬放着一把綠弦古琴,一架珠光溫潤的珠簾子垂在室內,將諾大的斗室割成了兩個空間。

流霜靜靜坐到古琴前,淡淡問道:“請問客人要聽什麼曲子?”清冷雅緻的聲音在靜謐的室內淡淡迴響着。

“隨意好了!”室內低沉暗啞的聲音傳了出來。

流霜撫到琴絃上的手微微一抖,琴絃隨着手輕輕一顫,發出錚錚的顫音。

竟然是百里寒包了她。

他在她的面前,總是一副對她不在乎的樣子,背後,卻又做出如此不符合他言語的舉動。這一次當如何解釋呢,還是怕她丟他的面子?

流霜微微苦笑着,垂下眼簾,玉手按在了弦上。

自從他們結識,她似乎還從不曾爲他好好撫琴。既然他不表明身份來聽琴,她也懶得點破。

她開始爲他撫琴。

一曲又一曲。

從《花月夜》到《月上梢》,她將會的曲子全部彈給他。

第二日,他依舊來了,流霜透過珠簾的縫隙,隱隱看到了百里寒銀色的發,墨色的衣。

她備了一杯梅花茶,讓婢女給百里寒送了過去,那是溶了她在山崖下找到的解毒奇藥。雖然不能徹底解去寒毒,但是,對寒毒還是有一定的抑制作用的。

流霜撫了十日的琴,百里寒聽了十日的琴,也飲了十日的梅花茶。

第十日的午後,天色晴好。

淡淡的日光透過窗櫺照亮了室內,流霜撫完一曲《輕香》,紅藕端着一杯梅花茶送了進去。當然,紅藕也留在了醉花樓。

紅藕自然是認識百里寒的,只是得了小姐的囑咐,每次見到百里寒都是淡淡的,好似從來就不認識他一般。

流霜繼續撫琴,清澈的琴聲在室內悠悠流淌。

一曲不曾彈完,忽然聽得簾內“哐當”一聲,是茶杯跌在地上的聲音。

流霜心內一驚,再也顧不得裝作不知後面是百里寒了。

紅藕早已掀開珠簾,流霜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牀榻上的百里寒。

他的臉上,罩上了一層烏色,修長白皙的手,也變成了黑色。不過,他依舊硬挺着,坐在牀榻上,泛紫色的脣上,掛着一絲溫柔的微笑。

流霜神色一凌,心內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

她上前扶住百里寒,伸手搭在百里寒的脈搏上,發現百里寒中了毒。

這是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毒,很是霸道,而且,和他體內的寒毒融在一起,在百里寒體內翻涌着。

怎麼會中毒,難道是方纔那杯梅花茶的問題?

那杯茶是她親自沏的,杯子每次都用開水燙過,水是取得今年的初雪化的雪水,親自在爐子上煮好的。沏好後,就由她和紅藕一起端到了雅室內。

這茶也就經了兩個人的手,就是她和紅藕。

她自然是相信紅藕的,所以想不通怎麼會被人下了毒。

“別動!”流霜輕輕說道,從身後的藥囊裡摸出金針,正要紮在百里寒的身上。

“沒用的!”身後忽然傳來一聲淡漠的話語。

一個淡粉色的人影走了進來。

“代眉嫵?”流霜驚呼道。

代眉嫵一襲緋紅的衣,顯然是盛裝打扮的,大約是爲了扮成青樓的妓子,面上還罩着一層淡淡的白紗。

此時,她輕輕將白紗扯了下來,露出來一張美豔的玉臉。

黛黑的柳眉,一雙清亮亮的黑眸裡,透着一絲複雜的情緒。

“沒用的,他中了我的“棄情毒”,除非有解藥,否則沒有救得!”代眉嫵輕輕說道。

“代眉嫵,把解藥拿出來!”流霜冷聲道。

“沒有!沒有解藥,因爲解藥還沒有研製出來!”代眉嫵冷笑着說道。

作者題外話:由於種種原因,沒有更新,希望親們加上羣,交流交流

文快完結了

原文在瀟湘簽過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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