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肖堯一個班組一起來到食堂門口時,裡面的情景讓肖堯也出乎意料。所有來打飯的人,都規規矩矩的排成一條直線,幺弟手裡拿着一根竹片,玩來玩去,眼睛盯着隊伍,像個監工一樣在維護秩序。
“你們幾個,到那邊排隊先打。”
看到肖堯這邊有三個女的進來,幺弟把竹片當做指揮棒,指引她們到另一邊去排隊。王國英還想幫肖堯帶飯,肖堯拒絕了。
“我大哥說了,以後每次開飯前,我就來維持秩序,誰要敢亂來,我就竹板伺候。”
指引好幾個女的,幺弟又對肖堯說到。肖堯滿臉笑容的點點頭,站到隊尾。其實他最不喜歡排隊,可現在局面是他自己造成的,他不能不去遵守。
“你排什麼隊啊?你先打,我看誰敢說個不字?”
幺弟把肖堯從隊伍裡拽出來,直接推到飯桶前面。打飯員招子也亮,隨手拿過肖堯的飯盒給他先打,比女士還優先。
“這樣不好吧?”
肖堯假情假意的說了句,但並沒有抓緊手裡的飯盒。他看看排隊的人,眼裡滿是虛假的歉意。這不怪我,我是主動排隊的,我只是盛情難卻。
有這麼輕鬆的打飯環境,都是肖堯帶來的,他現在先打,大家誰也沒意見。更何況還有一個維護之人在幫他,誰敢帶頭跳出來反對?
有多少人富豪捐錢,爲家鄉修橋補路,不是爲了自己進出方便,僅僅只爲別人服務?有幾個真善人,不是爲了自己的名譽,才慷慨解囊?
肖堯這強勢要求打飯排隊的行爲,起先不過是看不慣,不衛生。但真的做成了,不但給大家帶來了方便,也爲他自己帶來方便,最起碼他不用去做那令他討厭的排隊之事。
這件事在別人看來,他是爲大家做了件好事,改變了長久以來打飯的混亂局面。就連洪伯得知之後,對肖堯的能力也是大爲讚賞。可對他來講,不也有了特殊待遇?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不過如此。
幾天下來,肖堯在班組裡的威信上升很快,他不但把簡單的配料弄懂了,複雜的圖紙他也能看得大差不差。經過幾天的鍛鍊,肖堯的手工活初見成效。
大劉也放棄了起初的妄想,和肖堯的關係逐漸緩和起來。
“你好好幹,我已經在處裡把你把名額報上去了,等拿到技術員證書,我就給你辦轉正。”
對於肖堯這段時間的努力,洪伯很是滿意。這天一早,他見到肖堯,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肖堯。
“洪伯伯,那我現在屬於什麼工?”
肖堯早就想問,苦於一直沒逮到機會。
“你現在在什麼都不是,我只要留你,你只要願意,誰也沒權力讓你走。就是關係戶,哈哈哈。”
洪伯開心的笑了,一個基建處,他手下工地不止一個,只不過這裡工程量最大,他基本在這蹲點。能培養出一個得力干將,他自己以後也會輕鬆許多。
“十一你要回家嗎?”
肖堯剛走出辦公室,洪伯在他身後問道。
“啊?十一到了?”
每天早出晚歸,肖堯沒有去注意日月的變換。這會聽到洪伯相問,他纔想到自己要去參加範芳菲的婚禮。
“洪伯伯,有幾天假?”
“沒假,看進度,輪到上的班組,不放假。你要是想回家,我給你兩三天時間,但配料,你必須安排在綁紮之前做完,還要歸類碼放好,即使你不在,別人也能知道配料所在位置。”
洪伯這還是怕肖堯剛來工作不習慣,給他開的後門,讓他藉機回家休息休息。
“那我十一當天去參加一個婚禮就行。”
肖堯聽說沒假,他也不想太特殊。幾天下來,不少人猜測他是特殊照顧進來的人,只是都不知道他們背後的關係罷了。
國慶節前夕,肖堯他們鋼筋班正好把一層鋼筋綁紮結束,剩下的工作就是在灌注混凝土時,派一個人看護,不讓紮好的鋼筋工件倒伏鬆散,這也是鋼筋班必做的工序,其它工作又進入配料階段。
肖堯問明大劉願意值班,他找到高工,把自己想給班組放兩天假的事稟明。
“這個你自己掌握,只要配料跟得上,不影響整體施工進度,你放三天假我都不管。”
“那好辦,現在天天下班之後,還有那麼長時間天都亮着,回來我讓他們加班加點也把進度跟上。”
得到高工允許,肖堯回去把給組裡放假兩天的事一說,大家都十分高興,對於肖堯說回來要加班,大家一致贊同。
大劉也不說什麼,他在組裡最大,肖堯早就暗地跟他說了,他當組長多得的十塊錢,給他一半。值班兩天還有補助,何樂而不爲呢?
國慶當天,肖堯睡個懶覺,起牀時感覺特別舒服。自從逃跑回來,每天睡到自然醒,他沒覺得怎樣。現在每天早起上班辛勞,有這麼一天睡到自然醒,他才感覺到啥叫幸福。
肖堯整理一番之後,騎上車就向南郊影劇院出發。他騎得不急不忙,難得一個假期閒日,他要好好的放鬆一下自己 。
等他晃晃悠悠的來到南郊影劇院門口時,只見電影院門前的空地上,散落着大片花炮的碎屑,他錯過了迎新娘的時間。
肖堯有點懊惱,看到小巷停放不少自行車,過道都變窄了,就把單車停在影劇院的停車場。
去往範芳菲二樓的單元門外,貼了一個大大的“囍”字,樓上傳來一陣高過一陣的鬨笑聲。肖堯拾步上樓,看到門外都站了不少的男男女女。
見此情景,肖堯站在臺階上,他有點不想上去了。這麼多人,上去有沒有地方呆尚且難說,他沒看到一個熟人,上去也怕尷尬。
“肖老弟,你果然來了。怎麼不進來啊?快快快,上來,上來。”
就在肖堯猶豫要不要在下樓的檔口,小圓蛋從門裡探出腦袋,看到肖堯連忙招呼他上去。
“你怎麼在這?”
雖然他和小圓蛋已經不計前嫌,但肖堯見他在此出現,多少有些意外。按照他和穆志的關係,還沒到能來參加婚禮的程度吧。
“呵呵呵,今弟兄們來了不少,寶哥也在裡面呢。讓一讓,讓一讓。”
小圓蛋傻傻一笑,推開站在門邊的人羣,就把肖堯拉進門裡。
“新郎官,寶哥,肖老弟來啦。”
屋裡很嘈雜,但小圓蛋這一嗓子過後,整個房間瞬間安靜下來。
“哈哈哈,肖堯,你果然是個守約之人,來來來,抽顆喜煙。”
穆志熱情的迎上來,隨手遞給肖堯一根香菸。肖堯也不客氣,伸手接過,就着穆志划着的火柴點燃。喜煙得抽,喜糖得吃,喜酒得喝。他今天來就是幹這事的。
儘管每個房間的窗戶和房門都大開着,但屋子裡仍然是烏煙瘴氣的。遞上鋪滿瓜子殼和糖紙,菸頭也隨處可見。
“肖老弟,想見你一面可不容易啊,不是穆志婚禮,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孬逼大寶笑呵呵的拉着肖堯坐到他身邊,肖堯立即成了衆星之月。奇哥和那個肖堯到現在也不知道名字的同事,一起過來打招呼。肖堯早就把和他倆的芥蒂淡化乾淨,也笑嘻嘻的迴應着。
“肖堯,你怎麼來的這麼晚?”
範芳菲身在房裡,頭在門外,略帶抱怨的喊了肖堯一聲。按找那時當地的風俗,新婚當天,新娘進了房,這一天是不準出房門的。
“芳菲姐,我這不是……。”
晚嗎?不晚啊。我這不是不知道你這麼急吼吼的就嫁過來了嗎?
“你快來。”
範芳菲不等肖堯說完,對肖堯招招手,又縮回房間去了。
“快去吧,你芳菲姐對你可上心了,一來就問我看見你沒有。小圓蛋出去,就是大寶特意讓他去看你來了沒有。”
穆志推了肖堯一把,肖堯對着大家點點頭,掐滅菸頭,起身來到洞房門口。房間里布置的花枝招展,一派祥和喜慶的氣氛。
範芳菲已經回坐在牀頭,在她身邊,圍坐着三四個女孩,還有好幾個站着,但全都是女孩。房間不大,幾乎擠滿了。
肖堯進不去,他可不好意思在這羣女孩中熱擠。
“進來啊,還傻站着幹嘛?”
範芳菲就像綻開的玫瑰,笑意潑在她的臉上,洋溢着愉悅和滿足。
一個女孩,想做一個人的新娘,都只想着從一而終。而她一生最美的一面,也只會在今天綻放一次,蔥蔥郁郁的芬芳,預示着幸福的開始。
在肖堯看來,她今天真的是美到了極致。這才叫嬌豔怒放,嫵媚縱生,玲瓏何止八面,剔透直奪眼球。
“芳菲姐,我還是不進去了。”
肖堯不敢直視範芳菲的眼眸,他心裡很後悔,這麼個大美人,自己曾經唾手可得,怎麼就傻不溜嘰的放過了她?
“嘻嘻嘻,芳菲姐,你剛還說他天不怕地不怕的,你看他這樣,比鄰家小弟弟還膽小,你不會是誑我們吧?”
“他就這樣,真是氣死人了。上百人打架他都不怕,見到你們這些陌生女孩,比乖孫都乖。”
範芳菲恨鐵不成鋼的意味很濃厚,她起身來到門邊,一把拽着肖堯走進房間裡面。
肖堯想縮手,但已經來不及了。範芳菲吃驚的張大了塗抹口紅的嘴脣,眼睛看向肖堯已經縮回去的手,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