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心,誰懂?——禍起 (求月票)
天微亮時,金凌自牀上跳起,只看到身側有睡過的痕跡,獨不見男人的蹤跡。
她匆匆追出去。
房外,晨曦微露,輕霧低繞,空氣清新宜人。
喬裝改扮過的逐子,正倚坐在樹蔭下的花壇上打哈欠,瞧見她急切的樣子,自地上抓長劍挑在肩,面帶笑容迎上來,而後,順着她的視線往跟着往外瞅,嘴裡嘖嘖嘖直叫着:
“看樣子,主子昨兒定然睡成死豬了,是不是沒和九爺說過半句話呀?哈,甭找了,已上朝去了!”
逐子笑呵呵的調侃着。
金凌心頭又惱又臊又失望,回過頭,黑臉瞪着:
“少在這裡興災樂禍!欠扁是不是?”
惹得逐子噗哧直笑。
金凌覺得越發的有點羞惱,捂着微燙的臉孔,嘴裡罵罵咧咧的嘀咕了一句:
“臭燕子,居然不叫醒我!到時要你好看!”
此時此刻,她終於深刻的明白體會到了某句詩的深意:忽見陌頭楊柳色,悔叫夫婿覓封侯。
梧桐蔭下,逐子長身而立,抱臂看着,驚訝的看到了她眉目間的“閨怨”,英姿颯爽的公子青,終於有了女子的嬌媚,卻不想竟叫這樣一個“聲名狼藉”的傢伙騙住了身心。
他不由得嘆息:
九無擎啊九無擎,他到底有什麼能耐足令自己這個主子死心踏地呢?身邊美女如雲,怎能讓有潔癖之症的公子青對你癡了心?
自一個月前初知這件事起始,他就在不斷的反問這個問題。
吃過早膳,金凌閒的發悶,終於還是去了紅樓。
“你家主子沒說我不能上去玩吧!要是他敢有這想法,嗯,我扁死他!”
這種語氣,誰還敢攔着不許她上去。
重新回到這個了屬於他們兩的地盤,金凌倍覺開心,樓上樓下,來來回回的走動着。收拾收拾書房,整理整理衣裳,開了門窗,插一束剛摘的美人嬌,躺一躺散着他們氣息的了牀,想象着被他擁抱着的感覺……。
閒下來時,她記起今兒個還沒有去看清兒,也不知這孩子現在怎樣了,便轉而折去了客院。
進得園子,就聽得清兒那歡快的笑聲在園子拉響起,等看到娃娃那美麗的小臉時,金凌覺得自己的心整個兒都叫這個孩子給融化了。
只有自己做了母親,才明白孩子與一個母親而言是何其的重要。
她站在園門口,手輕輕捂着小腹,雖然她的娃娃還只是一個沒有感覺的胚芽,可作爲母親的自覺已經在潛意識裡茁壯成長起來。
此時此刻,她能深刻的領悟到當初娉兒那種急切的想救清兒的心情。
作爲一個母親,在孩子瀕臨死亡的時候,向有救治能力的男人——孩子的父親求救,那應該是一種本能!
更何況,那孩子是如此的美好,便是一個閒人看了,也會恨不得挖出整顆心來好好疼着。
她在隱蔽處靜靜的看着清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正和兩個奴婢躲貓貓,花蕊叢叢,映着她嬌美的小臉,那彎的漂亮笑花,着實亮眼。
其中一個青衣奴婢看到了金凌,忙扶住了這位小小姐,低聲說了一句:
“金兒姑娘來了呢!”
清兒聽着開心的直探頭,急急的問着:
“在哪在哪呢?”
“金姨,金姨……”
屋檐下,人比花嬌,娉兒、岑樂和苳兒一起在那邊瞅着,彼此熱絡的說着話,聽孩子這麼一叫,紛紛看了過來。
金凌笑盈盈的走過來,忙一把揪住摸過來找她的清兒,對着那張小臉親了又親,笑着和她說話,心頭是一片柔軟,心裡不住的暗想:也不知肚裡那個是男娃娃還是女娃娃?嗯,話說,她也想要一個女娃娃呢……
三個女人過來,與客套,她笑着應了幾句,所有心思依舊放在清兒身上,眼神未曾了她半分,滿滿的笑容,滿心的疼惜,全給了孩子,無他,因爲她也懷娃娃了,十個月後,會有一個粉粉嫩嫩的娃娃落地,原本她就喜歡小孩子的,現在越發喜歡了。
她的心思全沉浸在歡快裡,並沒有注意到苳兒在邊上深深的睇眸。
苳兒驚詫的發現,陽光底下,這個生的不太漂亮的女奴笑起來的樣子,有點眼熟,陽光落在她眼底,有一陣陣淡紫色的光閃現……
近晌午時分,金凌回了紅樓,親手準備了一桌酒菜,可直到日頭斜去都不見他的人影歸來。
東羅出去打探,回來後神色深深的對她說:
“宮裡可能
出事了。東邊那位剛剛急色匆匆的趕了去。聽說昨兒下午,皇上和那位說話時曾休克過。諸個太醫救了半天,皇上才清醒,如今又昏沉了……。”
金凌聽着,直覺這幾天裡可能會起大變,難怪無擎會這麼的忙,於是她點點頭,獨自吃了起來。
心事重重之下,自然是食不知味,只能讓他們撤下,一個人在房裡來來回回的踱着步,有點心神不凝,惶惶間總感覺會有禍事將至。
她原是想去找東方若歆說話,出門後被告知十爺帶着她去了東方府。昨兒就去的,還沒回,只好折回。
又在屋裡坐了一會兒,忽記起自己曾答應清兒教她吹笛的,立馬去琴室取了一玉笛,興沖沖出了門。逐子則遠遠的跟着。
才進客院,就聽得一片哭天喊地的大叫:
“怎麼辦?怎麼辦?誰去把爺找回來?誰去把爺找回來?要怎樣才能止血啊?清兒……清兒……”
一陣驚躁聲,一陣哭喊聲,摧心撕肺的傳過來,打破了午後的沉寂。
金凌聽着一驚,拔腿就往衝進園子,繞過小花壇,衝進聚了不少奴婢的房裡。
逐子緊跟而至,但見那些奴婢,一個個全面無人色,兩個服侍清兒的丫頭,自裡面跌跌撞撞的跑出來,看到她時,急巴巴直叫:
“血……全是血……金兒姑娘……快去把羅統領叫過來……小小姐出事了……小小姐出事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一連串的“怎麼辦”令金凌的心陡然一沉,她腳步沒有遲疑,撥開圍着她去路的苳兒和岑樂,就看到娉兒坐在圓桌前,懷裡抱着清兒:這孩子兩眼翻白,渾身在抽搐。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孩子的鼻子和嘴裡都在流血,就像潺潺不息的小溪,涓涓而下,染紅了娉兒身上那件素淡的衣裳,就像剛剛殺了人一般……
娉兒恐懼的瞪大眼,拼命的用手中的雪羅帕抹着。
抹不光啊,手上的羅帕成了豔紅色,淨白的素手沾滿殷紅的血……
“怎麼會這樣?”
金凌瞪大眼,倒吸一口冷氣,驚叫:
“早上還好好的,怎麼會這樣的?”
濃濃的血腥味衝進鼻子來,一陣陣異樣的噁心翻滾起來。
娉兒看到金凌,就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豁然抱着淌血不止的清兒跪倒在地上:
“金兒,金兒,求求你了,求求你了,救救清兒,救救清兒吧……指望不上公子了,皇宮離這裡有好些路。清兒會死的,這樣下去,清兒會死的……我不想她死啊……你也看到了,她是多少乖巧的一個孩子,老天怎麼可以奪了她的性命?怎麼可以?”
眼淚帶着血水,嘩嘩落下,那隻滿是血水的手死命的抓着金凌的手,在金凌手上印下一道血印。
金凌強壓着腸胃裡翻起來的不適,一邊沉着的扶住她問:“到底怎麼回事?”一邊熟練的掐人體上可以止血的穴位。
清兒身上已是滿是血水,不一會兒,她的手上就沾滿了血腥味,濃郁撲鼻,噁心感愈發厲害起來,耳邊,娉兒嗚嗚嗚慌亂的哭着,手足失措着:
“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我不知道……
“今天是第七天,公子上朝前過來叮囑我吃完中膳就把最後一顆血靈芝給清兒服下……”
“剛剛我給清兒吃了,清兒本來歡蹦亂跳的,沒一會兒功夫就說肚子疼,然後就這模樣了……
“金兒,怎麼辦,怎麼辦?清兒會不會死,會不會死啊……”
金凌看了一下脈,心是一個勁的往下沉,就像一個無底的深淵,將其吸了進去。
那藥,是假的,是毒藥——
這番裡,當真是完蛋大吉了,毒上加毒,哪還有得救?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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