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 我本傾城 風雲會——計中計,局中局 5
(?)
“小妹還想問大哥一件事!”
晏之點頭。。
“八無昔——他是什麼來歷?”
金凌聽到有個嬌脆的的聲音在微顫。
這樣的緊張,她從未有過。
她頓了一下,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緒,然後對上他的淡眸:
“請你坦誠的告訴我,別在這件事上對我有任何隱瞞——因爲這件事對我而說,很重要很重要,是我十幾年來活在這世上最大的期盼——”
面前的俊逸男子目光一閃,似有什麼在他眼底再度抹開,而後,他再度點頭。
得到了承諾,她鬆下一口氣,低下頭,呷一口茶,想了一想才道:
“我有一個未婚夫,叫燕熙,十三年前,他在西秦失蹤了,三年前,我得到了他的玉佩,以爲他還活着纔來了龍蒼四處尋找,可是,九無擎卻說,他死了……”
很困難的擠出一個“死”字後,她豁然擡頭,摒着呼息,凝睇以對:
“我想知道八無昔的真實身份?他果是九華人?”
晏之的目光又閃了一下,並沒有動筆告知,而是靜靜不動。
原本最耐得住性子的她,這個時候,恁是生了急,一分一秒也不想等,急催了一句:
“大哥!請告訴我!”
關已則亂,這世上的事,都是這樣的。
晏之瞟以一眼,扶袖執筆,疾書:
“每個太保都有來歷,都有故事,除了皇帝,除了他們自己,外人無從知道……九無擎和八無昔是生死之交……八無昔也確是九華人,這是事實——五年前,他意圖離開,卻捲進公子之亂,後爲拓跋弘親自斬首……這也是事實……”
一個字一個字,神采俊逸的映入眼底,是如此的刺目痛心,她看着,只覺這些字在左右晃動,便若做夢般不真實。
他擡頭,見她神情有異,擱筆,擔憂的瞅着。
“想來,他說的是真的……也是,若不是真的,他怎麼會知道玉佩的事?又怎麼獨獨對我手下留情了?”
她虛虛一笑,笑的很飄忽,以此掩飾心頭的不堪及一陣陣冷嗖嗖的疼痛,緊接着深吸一口氣,覺得事情既然都問到這個田地了,那乾脆就問到底:
“小妹最後還有一問?大哥如實告知好嗎?”
晏之想了想,依舊點頭。
“大哥知道我在公子府發生過什麼事,是不是?”
前面問的語氣很輕,後面三字則沉沉帶着壓迫之力。
金凌看到,眼前的這雙清涼的黑眸,因爲這句話忽而一深,遂然沉默。
沉默果然是最好的回答。
不知怎的,她的心竟又抽疼了一下,笑容也變的蒼白無力,就如冬日半淹沒在烏雲背後的太陽,黯淡淡的——誰都受不了自己在意的人和自己恨着的人是同夥,一股憋屈又燒心似的躥了上來。
鼻子裡盡是酸酸的滋味,有些事,她能寬宏大諒,能以客觀的理智去面對,有些事,她又是小器的,不喜歡被自己在意的人愚弄——這種在意,也許只是一種欣賞,一旦蒙塵,便是這份情義的褻瀆:
“大哥,等這事完了,我想……我們以後……各奔東西,不必再見……”
這話,說的有點衝動,她的情緒本就不穩。
晏之臉面一僵,清涼的眼眸頓露悸痛之色,見她起身要走,跟着站起,長臂一撈,拉住她,以眼神示意她先別急着走。
她投以一眼,平息着自己的激動情緒。
他鬆手,執起筆,疾書,落下一行字:
“真的非得因爲他而和我疏離嗎?凌兒,愚兄保證他活不長的……愚兄也不是偏袒他,只想懇請你,暫且留他一條性命可好……時候到了,不用你收拾,他也會遭報應的……真的,他會遭報應的……”
他把“報應”兩字,寫的格外的有力,擡眸而睇,清逸的臉孔落着點點悲痛之色——
那種痛,若非發自內心,絕難演繹出來。
她看着,也是一痛。
究竟,他是因爲她的絕決而痛,還是,別有原因?
“凌兒,你便這樣狠心麼?一旦犯了錯,便不認我這個義兄了麼……愚兄性情淡涼,極少遇得合意之人。這世上,千金易得,知己難求……愚兄別無所求,只願與你相交,你心中真要與我恩斷義絕嗎?”
“大哥……”
她啞着聲音叫了一聲,分不清嘴裡是什麼滋味,聲音有點慘兮兮
她從不曾在外人面前顯示自己的脆弱,更不願意如此斷了交情。
若換
作是別人,她早冷着臉對他大打出手——
只要前後那麼一聯繫,就會覺得自己是個跳樑小醜,整日裡被他們愚弄在手掌心上。
想這二人,一個欺凌她,一個來安撫她,一個千方百計算計她,一個誠心誠意來結交她,一邪一正,一陰一陽,將她玩的團團轉,不惱,那是神仙。
“大哥真值得我相信嗎?凌兒也很少傾心與人結交……”
她撇了撇嘴,低下頭,重新端起杯茶,胡亂的喝了一口,茶已涼下,她心,也難受。
味兒變了,是不是就只能棄了……
耳邊,低低一嘆,手臂輕輕一勾,他將她攬進懷,一手緊緊的圈着她,一手輕輕的拍着她的肩,她微微有所抗拒,卻最終沉淪在那濃濃的藥香裡。
她在他懷裡尋到一種名叫“安謐”的滋味——
既安全而又寧靜!
他是除卻“熙哥哥”之外,唯一可以給她這份感覺的人。
可是,他又是九無擎的同夥,是個高危險的陰謀份子。她什麼都知道,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表面溫和可親,實則深沉可怕。
她不該親近,她該遠遠避離,但是,她還是沉溺了,被他這麼一抱,所有的防衛頃刻間土崩瓦解。
所以,才越發委屈,越發難受。
她該如何是好?
心裡是如此的矛盾!
須臾,他放開了她。
“別生愚兄的氣,可好?打個勾勾,以後,我們還是好兄妹……只要愚兄活着一天,定會好好照看你一天。愚兄絕不負你所信……”
他寫了一行字,拿給她看,小心謹慎的瞄着她,還伸出了一根修條的小手指……
金凌楞了一下,有點錯愕——
這舉動,有點稚氣,小的時候,她倒是常用這一招去向熙哥哥討饒,如今,在一個成年男子身上看到這樣一個舉止,令她的心,頓時一軟——
是,她知道男人的話,多半不可信,猶其是一個居心叵測的男人。
晏之身藏強大的力量,這樣一個人,比九無擎還要可怕,溫柔一刀,最是斷腸,親人射來的箭,更令人防不勝防——
可是,她真的感覺不到他的惡意,那樣誠摯的眼神,孩子式的求饒方式,一步步攻陷上來,令她丟盜棄甲。
她不覺抖了抖嘴角,猶豫的眸子裡,跳進了一團亮色,這亮色漸漸拉大,便有一聲輕笑溢了出來,而後,笑聲漸大,不愉快的情緒便這樣隨着笑聲,煙銷雲散了。
“大哥,你……你還真當我是小孩子啊……玩這個!”
她終含起了笑,往他左肩上狠狠擊了一下。
晏之微一皺劍眉,以手掌撫上她擊打過的地方,而後,眨眨眼,薄薄的脣片上就緩緩彎起了一道弧,那是一抹若隱若現的笑容。
“好!”
她點頭,別人待她以真心,她必也還其真意——她便賭這一回,也信他一回。
因爲這話,晏之俊逸的臉孔上,頓時渙開一道亮麗的喜悅之色,緊接着,他又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嘖,這人,還真抱她上癮了。
她在心裡小聲的咕噥着,但並不再抗拒這樣的擁抱。
晏之也懂得適可而止,很快就放開她,伸手輕輕敲了敲她的細緻的額頭,那是他寵溺她的表現。那張淡然的臉上沒有深深的笑臉,可眉兒彎彎,脣兒彎彎,證實他此刻極爲開心,令她也不覺抿嘴而笑,忽然覺得懂得寬恕,會得到更多。
“可大哥能不能能再聽我一言?”
撫着被敲疼的額頭抿了抿嘴,她挑着纖秀的下巴,有一些恃寵而嬌的味道。
他挑眉靜待後話。
四眸相對,她思量着吐出一句:“拓跋弘曾救過我,我不想他死!”
這一夜,金凌並沒有在靜館多留。
臨走前,她和晏之討論了一下有關誰會是那個借刀殺人的黑手,她以爲,這黑手,和在桃林裡殺死龍域諸個嬤嬤的那人,必是同一個人。另外,她小小發了一頓牢***,詛咒九無擎拿住了鬼愁來威脅。當初,她不明白鬼愁怎會被九無擎給拿住,如今,原因算是清楚了。
晏之跟她說:“無擎不會爲難鬼愁,並且還想借助鬼愁把幕後之人給揪出來!百曉生已死,有人卻在冒充百曉生故意試探我的底……並且試圖想讓龍奕和我們的人勢成水火,這個人,很可怕……”
金凌告訴他,她已經和龍奕說了百曉生已經這件事,他也已經命人着手去查看到底是誰在暗處使這鬼伎倆。
待到月影西至,她趁着夜色離去,他獨立風中相送,心底,既欣慰,又疼痛……
“爺……您確定她不會再次倒戈嗎?”
刀奴湊近,憂心的問。
待她走後,夜風越發冷寂。
晏之,也便是九無擎,捂着發疼的肩膀,望着當空那輪皎皎寂月:“不會!”
刀奴眉心皺的很緊:“這女人雖是人材,可是,爺,她也太能壞事了——女人從來就是禍水……留不得……”
遭了一記冷眼。
刀奴越發鬱悶。
“吩咐下去,誰也不得動她!”
“爺莫不成爲了一個女人,就忘了自己的宏圖大志了麼?”
九無擎扯扯脣角,西秦國怎有他的宏圖大志?
“爺自有分寸,你就少在那裡插科打混……”
七宿之首的天樞自暗處閃了出來,白他一眼。
“可是這女人……”
“是夫人……”
天樞冷靜的給他糾正,很會投主所好,誰都看得出主子對這位“公子青”上了心。
刀奴嘴角一抽,正想辯,被的九無擎掐斷:
“刀奴可聽過九華滄國!”
刀奴一楞,立馬點頭:“聽過!據說那是一個盛世王朝,朝上百官齊心,朝下萬民擁護!”
“若有朝一日,滄人舉國來犯,大秦位處正東方,首當其衝,能否倖存?”
“怎麼可能?萬里黃沙阻斷交通,滄人怎麼可能做這種愚蠢之事?”
口氣是絕然不信的。
九無擎淡淡道:“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你沒發現近年來滄人在秦國流動量越來越大了麼?”
刀奴遲疑了:“可這事,與假男人有什麼關係?”
九無擎沒有答。
天樞陷入深思。
這天夜裡。皇宮。未央宮。
牀帷低垂,紫金鶴爐內,檀香嫋嫋。
西秦帝衣裳整齊的坐在榻上,一如平常的將牀上的人兒摟在懷裡,以象角梳梳着那一頭如的黑髮,一邊喃喃的說着最近發生的事,零零碎碎,不厭其煩,盡吐枕蓆之上。
忽一陣急咳,咳得他喘不氣,綿長不止。
侍在房外的順公公聽得心驚肉跳,急忙讓人將溫着的蔘湯奉上,自己端着急急送了進來。
“皇上,喝口蔘湯,潤潤喉吧!”
皇帝捂着嘴咳好一會兒,沒有答應,待止了咳,他將九貴妃放平,一番細心的掖好被褥後,才接過了茶盞,一口喝盡,遞出,揮手令順公公退下:
“去吧!你也下去歇吧……小順子,你跟朕一樣,年紀都大了,悠着點身子吧……日後,朕還想你好生侍候睿王!”
順公公聽着鼻子一酸,跪地:“老奴撐得住!”
皇帝不悅:“叫你歇就去歇,哪有這麼多廢話!”
順公公知道皇上體恤他,忙應道:“是!”
跪安,纔要出來,外頭有內侍推門進,小聲說周統領求見,他立即折回去報了一聲。
未央宮,沒有人能隨意進出。
皇帝聞報,傳話令人將其領到未央宮外。
順公公領命去,皇帝又在殿中待了一會兒,才自殿中而出,出得宮門後,只見一身銀甲的周沛正恭身相候。
走廊上,周統領跪叩。
皇帝揮手令其免禮,問:“怎樣?”
周沛答道:“九公子睡了!睡前自己配着藥,親手熬了一盅湯,又和七殿下了一盤棋。”
“七殿下呢?回永壽宮了?”
“是!”
“殿下在自己宮裡悶了一天!”
“嗯!”
“那個燕青城,有什麼動靜?”
“離宮後和晉王在一品居吃了一頓飯,看樣子,晉王似認得這個公子青的!當時鳳王也去了……飯後,鳳王和公子青一起去了月閣敘舊,不歡而散!下午,去了玉錦樓。宿於天字二號房。天黑後,有人夜出玉錦樓,身形極快,無人能追。”
皇帝眯了一下眼:“可查清是誰出去了?”
“未知!”
周統領汗顏低頭:“那人的輕功實在厲害!”
“當時,燕青城在何處?”
“他與龍少主及雲太子聚於房內吃酒。公子府兩個侍衛一直守在那裡!龍少主的玄影和青影也寸步未離!”
皇帝哼了一聲。
“晉王在幹什麼?”
“下午曾過到鍄京府和諸個大人討論過案情,晚上回府後獨睡未出。
“鳳烈呢?”
“自月閣歸來,鳳王將自己關於行宮。閉門不出。沒有動靜!”
皇帝點點頭,揮揮手,示意他退下,等人走遠,又喚住:“派人好生護着睿王一些,這孩子,終究是嫩了一些,認定的事,一根筋走到底……真像他娘……”
最後一句,夾着低低的嘆息,袖一拂,人已不見,獨留周統領在宮門外怔怔而立。
殿下,鳳榻上,皇帝靜靜倚坐,低着頭,細細把玩着女子柔軟的發,威懾冷俊的臉膀上,掛滿落寞之色,嘴裡,低低的在喃語:
“九兒,你什麼時候才能醒來……我累呢……真想再和你出去走走……哪怕只是敷衍我也行……
“九兒,你有所不知啊,現在,那些孩子人都大了,一個個都不讓我省心,一個個都盯着這張皇位,連你那個寶貝兒子也想來摻一腳……
“九兒,無擎這孩子越來越難纏……他的翅膀硬了,心思太難測了,你說,我是該折了他的翅膀,讓他乖乖的守在曦兒身邊,還是贈他三尺白綾,直接送他去極樂……
“九兒,我這麼想,你一定又會恨我的是不是?其實我覺得,他這樣活着累,我也跟着累,日防夜防,家賊最是難防……倒不如……唉……
“是,我知道,他做一切不是爲了他自己,他在爲你和曦兒謀,也是在爲他和你在謀,他想當權把你帶回去……
“不行的!什麼事,我都能答應你,獨獨這件事不行……
“九兒,最近發生了這麼我事,表面看雜亂無章,實際上呢,我知道是誰幹的,只是沒有證據罷了……也是不忍心對他下殺手……無擎真是一個聰明的一個孩子,若是我的兒子,這座江山,我自會傾囊相授……偏偏他是孽種……瞧瞧啊,他沒有出面,就能把事兒整得這麼大,要是他真大打出手了,還了得麼?
“家和萬事興,家敗天下傾……果然如此……現在,咱們來看看你的兒子怎麼來收場如何?”
這天夜裡。晉王府。
拓跋弘一直獨坐書房,桌案上,放着幾宗調查資料,撫着那枚錚亮的哨子。
資料顯示,慕傾城被擄、祈福聖物被盜、東林連環爆炸、慕傾城神秘乍現,皆與九無擎無關。所有事發現場,都沒有公子府任何足跡。除了鍄京府屍體被替換忽現天疫一事。如今棺木已焚,屍體已毀,即便有懷疑,也沒證據來證明什麼?
憑直覺,拓跋弘以爲,這一切和九無擎脫不了干係,這個人一直想弄死他,東林那邊,施的分明是一箭雙鵰之計,他原來必是想將他和常王一起炸死的,結果,他意外沒死。
若不是七皇弟和小凌子拼命相救,他必已經死了——
問題是:如今卻突然冒出一個煞龍盟右派來,一下將和無擎身上的嫌疑刷的清清白白——
怎麼可能是清白的?
“王爺……”
平叔走了進來,帶進一室夜的冷意,手上端着一個瓷盅:“還沒睡?來,吃碗夜宵吧!”
“嗯……平叔,您先去睡吧,我不想,正想事……很多事,想不通……”
拓跋弘噓了一口,仰頭靠在桌子上,瞪着當頭那雕樑上。
平叔瞅着這個皺緊眉的孩子,溫和一笑,將瓷盅放下,上去拍拍他的肩:“想不通就別想了,吃點東西回房歇着去吧!不要爲了案子傷了身子!”
有器皿撞擊的聲音響起來,平叔盛了一碗雪蓮羹遞過來,拓跋弘接過,雖不餓,還是三兩口吃完了。
“早些睡!”
平叔嘮嘮叨叨的叮嚀。
拓跋弘並不嫌煩,他身邊,關心他的人並不多,平叔是一個,容伯也算。這些年,平叔負責替他掌管王府,容伯替他訓練死士,他們是他的左膀右臂。
“聽完回報就睡!”
平叔滿意的點點頭:
“好,那平叔去睡了……好好保養自己的身子,你都沒給你娘生養小孫孫呢……”頓了一下,他想到了什麼,又接着說道:“王爺,等這件事了結,先成個家吧……把慕傾城娶了,有利無害……再添幾個小世子小小姐,我這把老骨頭,便是死了,也無憾了!”
拓跋弘心頭一暖,回頭看,見平叔一臉憧憬,神色有些憨憨,連臉上的疤也變的漂亮了。
“若不能坐上太子之位,登臨帝座,娶妻生子,只會害了他們……”
所以,這帝位,他誓在必得!
這句話打破了平叔的幻想。
“會的!除了你,誰也沒那資格坐上那皇位。皇后在天之靈一定會保佑你!到時,必要將那狐狸精碎屍萬斷,以祭你母妃之靈!”
平叔沉沉的詛咒着。
母親是怎個模樣,拓跋弘只見過畫像。如今他早過了需要母前疼愛的年紀,可自幼吃過的苦,他是刻骨記得的,只要閉上眼,曾經的屈辱便若剛剛發生,時時躥進夢裡提醒他,不可淡忘。
“有件事,不知你還記不記得?”
平叔突然問了一個問題,引起了拓跋弘的注意。
“何事?”
“五年前,公子府禍亂前,也就是九無擎搬師回朝時,他曾失蹤過幾天!當時軍醫說他病了,其實根據阿容的回報,他不是病了,而是趁機偷溜了幾天!”
“嗯,這事,我知道!”
“五的前,我們查不出他到底去了哪裡,如今查出來了!”
“哦?他去哪了?”
“他曾在死亡谷附近走失了三天!”
“死亡谷?那是什麼地方?”
“據傳聞,煞龍盟左右派分裂之後,其中一支人馬走進了那裡,從些銷聲匿跡……”
拓跋弘心頭一動,目光豁然一利,駭然,驚跳而起:
“不好,九無擎和煞龍盟是一夥的!”
這一夜,行宮。
鳳烈發出了十三隻信鴿,十三道命令一字不差:查九貴妃和九無擎的來龍去脈。鴿未出皇城,全部被射殺
這一夜,玉錦樓,天字一號房。
墨景天和龍奕及“公子青”三人對酌過午夜,時有朗朗笑聲傳出。
這一夜,睿王拓跋曦其實並不在永壽宮,而是去了御書房。那邊有一個暗道,直通宮外。
看似寧靜的的一夜終於過去了。
第二天,金凌在鍄京府看到白衣飄飄的晏之時,她愣了一會兒,正在和拓跋曦用文字溝通的的男子看到她來,挑起神情淡淡的劍眉對她眨眨眼。
她不覺笑逐顏開的衝他點頭,衝上去就喊了一聲“早”。
一大早看到晏之,以及晏之身邊這個小“大人”,不知怎的心情就特別的愉悅
她喜歡看到拓跋曦這張俊的一塌糊塗的臉孔,第一時間就一把勾住拓跋曦,笑吟吟的衝他擺擺手:
“小老弟,聽說你是個破案高手哦,曾經好幾回幫忙鍄京府偷偷查案……嘖嘖嘖,好樣的,行,有種……我十二歲的時候,還在深山裡玩泥巴呢……”
這件事,金凌昨夜才聽說。
拓跋曦從不和人勾肩搭背,被他這麼放肆的一抱,小臉唰的紅了,既覺得有意思,又覺得怪怪的。
邊上有侍衛不認得她,見主子受窘,喝斥:“見到睿王,膽敢不跪,造反了不成!”
若換作是尋常人,早嚇的跪地,金凌自不會,她斜着一雙能泛紫光的貓眼,呵呵笑,不理那侍衛,只一徑對拓跋曦道:
“小老弟,管好你的人,千萬別拿禮節也規束我……我呢,是江湖人,你呢,是衙門客,雖說你的身份高不可攀,我的身份微不足道,但既然今兒裡有緣混到一處,這身份問題就不要那麼講究,叩頭放屁,實在不是我輩人能做得出的事。”
這話極無理放肆。
可是,拓跋曦看膩了那些一徑愛順着他的心思說話的人,對這位“青城公子”倍感新鮮,倒也不見怪,立即喝退了那侍衛,笑的漂亮直點頭:“都依你!”
金凌明白這小子愛和她處一塊兒,便越發“神氣活現”了,對他說:“以後,在宮外,你年紀比我小,照長幼之序,你得規規矩矩叫我一聲‘青兄’,來來來,先叫一聲來聽聽……”
這種語氣,總帶着一股逗弄的味兒,也滲着一股深深的喜歡之情。
晏之,不,應該說是九無擎,看着她如此燦爛的笑容,心情大好。
不想拓跋曦乃是一個狡猾的主兒,竟趁機下套說:
“叫了青兄,以後你便是曦兒的大哥,身爲大哥,就得罩着兄弟……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解釋:青兄這是打算留下來與小弟風雨同舟,不離不棄了是不是,那敢情好……晏先生在邊上可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定得作證……哈,晏先生點頭了,這表示,他也認爲青兄便是這個意思……既然如此,青兄可就不能耍無賴了對不對……”
調戲反被戲,金凌不得不嘆兩隻狐狸調教出來的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燈,連忙躲到晏之身後,笑道:
“想聘本公子爲入幕之賓,一聲‘青兄’是不夠滴,除非你若能集得涯巔之雪蓮,羅河之琥珀魚腸,青峰之烏鷹血,玄冰潭底之回魂草,否而,就別想套住我!”
很輕易就擺脫了這小子的將計就計。
她所說的這幾樣,全是稀罕物,得一件都是天大的難事,何況是集齊四件——
據晏之說,這些是九無擎想治好他自己拼命在四處尋找的物件。其中,涯巔上的千年雪蓮可是續其性命,可惜僅有的幾株都已經悉數被摘掉,其他三樣,至今沒有找到,所以,他若能再有十年陽壽可活,那便是奇蹟。
拓跋曦卻沒被嚇倒,笑吟吟拉着晏之作證:“公子晏爲證,這事就這麼定了,若有一天,我真尋到了這四件東西,你就得乖乖做我的幕僚……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擊掌鳴誓!”
金凌見他一副信心滿滿的樣,笑他的天真,莞然擊掌。
當鳳烈,拓跋弘,龍奕,墨景天進得鍄京府時,便看到青城公子正和拓跋曦有說有笑,俊臉上盡是愉快的神色,這四人,一時神色各異,各有所思。
一連數天時間,金凌美其名爲辦案,天天和拓跋曦混在一起,然後,“沒尊沒卑”的喚他作“曦兒”,常常以一些“似是而非”的歪理把人唬弄的一楞一楞,還時不時揩油抱他一抱,這滋味,甭提有多痛快。
隨着金凌進一步接觸案子,她才發現發案件的真實狀況原比她想像的複雜,從而進一步證明:九無擎是一隻不折不扣的千年狐狸,每一步計劃的實行,他都將自己及公子府撇到了是非之外。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