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 我本傾城 風起雲涌——祈福大會3
這聲音,不是燕熙的聲音
燕熙的聲音溫潤而帶磁質,就如同他陽光似的笑容一般,自九天之上懶懶撒落下來,便可深深暖到心底,渾身經經脈脈都會不由自主的舒展開來。
耳邊剛剛聽到的這個聲音則顯得清朗而嘹亮,就像草原上的哨子,在藍天白雲底下那般一吹,能毫無阻力的直透心扉,震撼魂魄——
這兩種聲音是截然不同的,但是,他們迸射出的昂揚向上的氣息是一樣的,聽着,會令人打心眼裡歡喜,讓人想親近。
拓跋曦就跪在距九無擎兩步之遙的地方,這位置幾乎和九無擎處於同一條線上。
金凌就站在九無擎的右上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拓跋曦的正面,而整個大會上又佈滿了六角宮燈,如盛開的蓮花一般,一隻只懸於會場上空,發出明亮的光華,將整個會場照的亮如白晝。
她目光直直的盯着拓跋曦看了又看,很快又覺得不像了!
燕熙是尖尖的臉孔,屬瓜子臉型,眼珠子既溫厚又狡黠,既和氣又犀利:在長者面前,他謙恭有禮,在同齡人面前,他叫人敬畏,在她面前,他時而狡猾如狐狸,時而又像通曉世事的小大人,訓起人來有板有眼,而玩鬧起來呢,也會很瘋很瘋——她最最喜歡他帶着自己一起玩了……
而眼前的這個少年,臉孔是圓溜溜的,扯起脣線笑起來的時候,跟她一樣,會露出兩個小小的酒窩……流轉的光華映射下,似有美酒在裡面晃動,極蠱人心。
所以,他不是燕熙!
眉太過鋒利,眸太過耀眼,額太過寬闊,腮太過豐滿,笑容太過亮彩……
燕熙是一個見過世面、懂得把握分寸的侯門驕子,跪在地上的這個少年,則渾身上下不染煙塵,太過乾淨,就像一顆自天上落下來的寶珠,不識凡塵的污濁。
對,他不是燕熙!
細細的端詳,就能發現他們有很多不同,但他們兩個長的真是好相像——就像是一脈相承的親兄弟,在輪廓上彼此傳承着來自父親或母親身上所共有的特質。
他自然不可能是燕熙!
金凌回過了神,時隔將近十三年,歲月如刀,必已將他臉上的青澀年華敲落,怎麼可能還是當年十一二歲時的模樣——
如果,還活着的話,他應是風度翩然的俊公子,就像龍奕那樣風華無雙。
坐在龍域使臣主座上的龍奕也是第一次看到拓跋曦,在他昂胸邁過他們那邊時,他隨意的一眸,便看傻了眼——
那一刻,他好似看到了小了一圈的自己:璨然而笑的俊模樣,明透而純淨,眩目的神韻是如此的漂亮。
“姐,看到沒有……這七殿下生的真是好看,粉雕玉琢似的,和奕哥哥有得一拼哦……咦,我怎麼覺得他和奕哥哥有點像?”
“不像——奕哥哥是瓜子臉,這七殿下的臉圓圓的……笑起來就更不像了——奕哥哥笑的時候就像藏了一肚子壞水,而七殿下的笑容,比我們龍山上的寒冰還要清亮呢……不過,倒有幾分神似……”
龍蕊看到拓跋曦時,微微有點驚奇,急切的繞過龍奕,湊到了姐姐龍卉身側,擁着她與她極爲訝異的說話,龍卉又定睛細看了一番,也低聲輕嘖一聲。
不錯,龍奕承認,這個拓跋曦的確招人眼球,乾淨的就不像是凡物。
然而皇室從來就是無硝煙的戰場,再良善的性子也會在永無休止的戰爭中耗盡自己的純良天性。爲了保命,很多時候要狠下心去取捨,取了眼前必須保有的,就得舍下更多良心道義之類的東西,從而漸漸學會如何去虛與委蛇,如何耍心機,如此一步步的去經營自己的地位以及權勢——
如此乾淨的拓跋曦根本就不適合王權——西秦帝拓跋躍卻極爲的看重他,是因爲愛烏及烏,還是他真有那份讓人看不到的本事……
有點費思量。
另一邊,鳳烈眯着眼瞅了又瞅,雙手環抱,穩穩的坐在那裡,神色是寂寂無波——有些事,他知道的不太多,想要知道更多,就需要去盤根摸底——當年,金凌來過龍蒼,當年,燕熙和玲瓏死在了龍蒼,這是他得到的報稟,可,事情真的是這樣的嗎?
也許有人在背後故弄了玄虛也不一定!
銳利的目光,自拓跋曦進來就落到了他身上:他走一步,他的視線就跟一步,直到他跪倒在那裡。
盯着跪在紅色地毯上的拓跋曦,審視着那跪在那裡的姿態,真像燕熙,幾乎令他以爲那是燕熙的轉世。
可是,不對……
不管有沒有轉世之說,他就是覺得拓跋曦不會是燕熙——輪廓或許有些像,但是氣質並不一樣。
鳳烈忽然想到了深鎖未央宮的九貴妃,那個深得皇帝專寵的女子,應該是一個非同一般的角色吧——
神思一轉,纔想收回眼神,不經意的就瞧見對面九無擎身後那一雙灼灼發亮的眼睛:帶着難以言語的不敢置信,幾乎想衝出去將地上的人拎起來從頭到腳細細的檢查一番,從而去確定某個推論。
鳳烈怔了一下,感覺到了某種熟悉的東西,素來沉定的他,猛的坐正,心狂跳:
是青城——
不對,那是金凌!
可她,怎麼會在公子府?
“起來吧!你啊,難得放你出來,就盡顧着玩……到邊上坐着去吧!”
傲龍盤騰,祥雲朵朵的帝座上,西秦帝拓跋躍端坐着,搖搖頭,沒有半句責怪。
當今聖上是苛厲的,對任何臣子都苛刻,很少在人前流露出作爲父親的慈愛——僅這麼一句話,就讓人感覺到帝王待這七皇子是異於常人的——那語氣,是父親的語氣,而非君王……
“是!”
拓跋曦含着笑站起來,舉止從容而優雅,從頭到晚,表現的相當完美。
隨即,他轉身時對坐在座位上的衆皇兄行了一禮,樑王、毓王、常王、晉王與他搭了幾句話,他笑而對答,進退有據,獨懷王陰陽怪氣的損了一句:
“難得難得……今天個這麼熱鬧,七皇弟這麼嬌貴,就不怕出來吹壞了身子……”
這些年,拓跋曦極少出席宴會,常居永壽宮,不問時事政事,除了皇帝,除了公子府的公子,他不見外人,幾乎過着與事隔絕的清閒日子,偶爾纔會在家宴上露露臉,通常情況下,都有諸位公子相陪。
雖說五年前公子府因起亂而失勢,雖然皇帝削了九公子的權,但這並不能防礙皇帝對於這三位公子的信任,至少在拓跋曦身上,他極爲放心他們不會加害與他——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
拓跋曦丹色的脣優美的一揚,勾出的笑容,比仲夏正午的陽光還要耀眼,那般一眨眼,晶透的光華直轉,說:“六皇兄這是哪的話,身子養好了,自然就能看熱鬧……小七又不是泥捏的娃娃,一摔就破……”
似駁非駁,似損非損,把拓跋桓堵的是那個啞口無言。
拓跋曦又看向拓跋弘,露齒而笑說:“四皇兄,哪天有空,一起去賽馬好不好?小七已經學會騎馬了……再不會像以前那般不經嚇,好端端就會從馬上滾下來。您聽呢,幾年前那番事兒,讓六皇兄一直惦着,至今還在笑話我,也不想想當年我只是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娃娃而已,盡揪着我的糗事不放……”
這話分明是意有所指的。
拓跋弘目光瞟了一眼緊緊閉上嘴巴的六弟,心下明白這個七弟雖是和他在說話,卻分明是在警告拓跋桓——別以爲他不知道那番是誰嚇驚了馬,害他被馬甩落差點丟了小命,他沒有去告狀,不代表他就什麼都不知道。
這個看似純淨的小七弟,掛着這世間最明亮的笑容,純淨的臉孔是如此的招人喜歡,可他的心思呢,漸漸的在高深莫測起來——九無擎果然是指導有方啊,這孩子現在說話就這麼讓人心驚膽顫,等將來,他長大成人,翅膀硬了,又有父皇做他的靠山,西秦國內,誰還能與他爭鋒?
如今,他的弱點在於年紀太小,還沒有形成自己的勢力,所以,纔有了晉王和常王平分秋色的情況出現。
雖然,拓跋弘也喜歡這個笑起如陽光般明燦燦的少年,可他的存在,與他而言,是一個致命的威脅。
“好,有空一起去,你可以叫上你九哥和十哥,咱一起去玩玩……很久沒動了……也很久沒有和你九哥切磋了,無擎你以爲呢……”
他淡淡的接了一句,把問題引到了九無擎身上——他們從沒有正面交過鋒。
“以後再說。我身子不好,這事定不了準數……”
九無擎冷淡的應着,把話題就此掐斷。
拓跋弘面色一深。
拓跋曦自不在意,展開一抹明耀的笑容,轉身走到了九無擎跟前,小聲喚了一聲:“九哥,十哥……我坐你們這邊!”
“嗯……子鵬,讓人搬張椅子過來!”
九無擎看着這張酷似自己兒時的臉孔,不用回頭看,便料知小凌子必已露出了驚訝之色——
十二歲時的燕熙和十二歲的拓跋曦,在一母同胞的情況下,神情相似,那本就不是一件稀奇的事……但真正見過九無擎本來面目的人沒有幾個——當年,他潛進鍄京城,是易過容的,後來,臉孔被燒傷,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長的是什麼模樣了,何況是別人……
但是金凌不一樣,朝夕相處了那麼多年,她對他的長相必是記憶深刻的,現在看到這麼一張神似的臉,難免會驚怪。
說來,也是他失策——這些年,皇上很少讓拓跋曦以七皇子的身份出來應酬這種大合場,總是將他保護的極好……如果事先知道今日拓跋曦會來,他一定不會把金凌帶來,這種驚人的相似一定會引發她的好奇,也許她會就此窮追不捨的查下去。
他的心,突然有點七上八下。
很快,內侍很快在九無擎身側布了一張檀木朱漆椅,拓跋曦坐下去,白玉瓷似的小臉上泛着一層層的紅暈,歡喜和九無擎說着話:
“九哥,剛剛我小小逛了一下夜市,今天福街上可真是熱鬧……東福街那邊,整條街上,有猜燈迷的,有耍雜技的,還有做泥人的,最是熱鬧了。我剛剛捏了兩個小人,一個你一個十哥,很像的,進來時交待給蕭蕭了,待會兒給你看……哦,對了,我還救了一個小乞兒……”
他的臉上是極爲滿足的神情,說的卻是一些尋常小事。
“嗯,以後出來玩,記得多帶幾個人在身邊!”
九無擎淡淡的應了幾句,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關係極爲的親呢……
金凌眯着眼看着,急促的心跳緩緩的平靜下去,無數疑惑在心頭如汛中的潮水,汩汩的翻卷着,那對誘人的酒窩在眼前忽深忽淺的跳着,“燕熙的臉孔”,那麼近,可他不是……金凌覺得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突的亂跳。
戌時是爲吉時,時候一到,司儀官來叩請皇帝行祈福大典,高高坐於帝座上的西秦帝點頭,司儀官轉身,聲音清郎高亮的拉長起來:
“吉時已到,祈福正式開始,請出天盤!”
遠處的內侍將司儀官的話接了過去,重複了一遍,一個接一個,三遍罷止,有鏗鏗的鼓聲,如雷般響了三下,驚天動地,將所有喧囂壓入塵埃,夜色一下沉寂如水,無人再敢吱聲來擾了這莊嚴的盛會。
鼓止,萬籟俱寂,一個年輕的內侍,捧着一隻硃色的托盤急步來到帝王跟前,俯伏於地。
托盤上盛着一隻圓形盤鳳繞龍的玉盤,發着燦爛奪目的奇光,那光華比高懸於頭的千盞宮燈還要明亮,盤上琢鏤着四個圓孔,絲絲縷縷的雲氣自孔槽內往外飄溢出來,神奇的縈繞着玉盤久久不散,就像是九天之上的仙氣一般。
遠處的人只能看到內侍懷抱奇光而來,周身有“仙氣”纏繞,會讓人以爲那是九天之上而來的仙人……不曾見過這種盛況的皆驚奇的瞪直了眼,都在心頭認定:這絕非凡物。
秦帝肅然走了玉階,雙手捧起了天盤,神情是恭敬的。
“請皇帝陛下送天盤歸天位!”
西秦帝走下臺來,一步一步,徐徐而行,不疾而不慢,彰顯着一個帝王渾然天成的威儀。
至福池,池面有入池墊腳柱,西秦帝踮腳跨去,來到天壇邊,將手上這一團光華終年不滅的天盤納入通往天壇頂端的玉託上,而後按動壇壁上的機關,天盤徐徐上揚,萬丈光芒就如不滅的太陽,無比清亮眩目的照亮了整個鍄京城。
這絕非虛話,天壇高八丈,高高矗起,遠在寺外的百姓都能看得到這道金光在冉冉而起,原本冷冽的夜風,就像被烈火薰過一般,變的絲絲柔軟,融融之間透着暖意。
金凌看得發呆,西秦國竟有如此寶物?
其灼灼之光可與日月爭輝?
但凡寶石珠光,皆無這樣強大的力量,其華可耀一城,可暖千萬人的膚髮——
龍蒼古典有載,這天盤乃是天降神物,難道果真如此?
正這時,司儀官嘹亮的聲音再度拉長起來:“有請四珠坐蓮蕊、洗濁塵,歸盤入位……秦國由九公子奉珠坐蓮,荻國由鳳王爺奉珠坐蓮,龍域有龍少主奉珠坐蓮,雲國有云太子奉珠坐蓮……”
奉珠坐蓮,雖說只是一道程序,但是能擔當此任者,身份必然尊貴,在某種意義上而言,那個人代表的是一個國家。
在祈福沒有開始之前,沒有人知道西秦皇帝御定了誰去擔當這個重任。
有人猜測會是晉王,有人覺得應該是樑王,在看到七皇子來到之後,更多的人認定此事非拓跋曦莫屬。沒有人猜到,皇帝竟然選了一個與皇族沒有半分關係的九無擎委以此任。
金凌微微有點驚訝,看到對座的拓跋弘面色沉了又沉,坐於他身側的懷王拓跋桓則露出了不服之色,而常王更是對九無擎流露出了慍怒之色。
十無殤也是微露驚奇之色,自然是沒有料想到。
九無擎呢,平靜一如尋常,自輪椅上站了起來,先謝過已歸龍座的皇帝這份恩典,而後,自西秦帝手上接過掀開錦蓋後射七彩光華的寶珠——
這寶珠,名喚“青龍”珠,是用千年前自天上掉下的奇石打磨而成,荻、雲及龍域各有一珠,分別取名爲“玄武”珠、“朱雀”珠及“白虎”珠,珠壁明透,珠內懸浮着與珠名相同的奇獸,就像琥珀一樣。
金凌靜靜的立在原地,看着九無擎、鳳烈、墨景天和龍奕從各自的位置上走向福池,四個人,手捧寶珠,四道閃亮的奇光將他們籠罩其中。
場上寂寂無聲,四人不緊不慢,幾乎同一時間抵達各自蓮座前,但聽得司儀官高聲叫道:“珠歸蓮心,福佑子民……神獸護盤,祥瑞萬代……”
一番揚揚灑灑的叩天祈福詞落下後,四顆璀璨的寶珠滾入蓮心,沒於池水之下,四人退出福池。
也正是這一刻,夜空之上,萬星點點之間,東西南北四位,有奇異星光,萬里穿梭而來,於瞬間注入四朵蓮心,而後,華光疊彩自蓮心而出,折射於長空,天上星象豁然而變:東有青龍來回盤翔,西有白虎咆哮不止,南有朱雀歡舞長鳴,北有玄武威風凜凜……
眨眼後,四方星象幻作四道光束,於夜空中纏而繞之,繞而逐之,逐而纏之,就像是四個久別重逢的孩童,頑劣的追逐戲嬉,末了,四散而開,線條婉轉的貫入壇頂的天盤。
原本就光華四射的天盤,陡然暴出四道強而刺目的異彩,直衝蒼穹深處,平靜的夜空就像被炸翻了一般,扭轉出一道神奇的旋渦。一圈又一圈,形成一個深而不見底的黑洞。那黑洞越卷越急,越急便越深,將整個天壇籠罩其中,黑壓壓的逼了下來,似能把萬物吞噬進去。
時有大風捲地而起,也不知是誰的絹帕沒有捏穩,隨風吹了去,捲進黑洞後,一下消失不見……
也幾乎在同一時間,黑洞縮小,有華光自其中迸射而出,天地豁然而亮,一如白晝,將整個大地照亮……
然後,華光漸失,逐漸黯下,只見一層一層華彩自天盤上空散開,幾乎所有人都可以看到,夜空之上,忽現一金龍一綵鳳,互相逐鹿着一顆七彩明珠。那明珠有皓皓之華,冷而亮,漸漸將龍鳳之爭壓下,而後有千萬銀白之光撒落……
金凌看的呆若木雞——不爲這層出不窮的異象,而是她在這清凜的銀光中看到了有一個傾國傾城的少女盤於蓮座之上:紫衣灩灩,長髮輕舞,美眸帶笑,溫柔的睇着這紅塵凡世,一副正在傾聽世道百聞的模樣——
她細辯那容貌,分明就是自己已故十幾年的母親:秦紫珞。
待續!
有讀者曾問過天盤有什麼用,燕熙爲什麼要得到它——現在晨可以挑明的告訴你們,它的作用就是:送紫珞的魂魄迴歸現代文明。當初晨在《傾城第一妃》時沒有細寫紫珞是如何迴歸的,那時實在是不知道如何下筆,因爲在構思《我本傾城》時,很多東西還沒有定型,所以就含糊的帶過了,其實呢,這當中主要功勞在於燕熙……
另外,《傾城第一妃》還有一部份番外還沒有更完,也是因爲那些事和本書有些千絲萬樓的聯繫,晨不好隨意落筆,一直擱着,想等一切理順了,再把番外寫出來,讓兩本書的聯繫更爲的緊密……
朋友們,今天就到這裡,謝謝閱讀,明天見!
等等,還叨一句,有月票的砸下來吧,過期沒用的!嘿嘿,羣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