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想解了她的穴道,真氣都運於指尖,就差戳下去將人點醒,末了,卻猶豫了——
她要是醒了,會發生怎樣的情形丫?
如此恬靜的她,一旦看到現在的他,又會如何急怒瘋狂?
那早已成爲過去的不堪,與她,畢竟是一場不願再記想起的凌辱,是噩夢!
她一定永遠都不願記起媲。
這麼久沒有交集,再度見面,她必會恨,她必會怒,必會將如此安靜的夜,攪個破碎!
她會認爲又是他在暗中害她!
想到這裡,他心裡便有無盡的苦澀:他與她之間,似乎總隔着那麼多無法解釋清楚的誤會。
也只有她在睡着的時候,他才能光明正大的守在她身邊。
看着她!
喜歡着她!
他不希望她醒來。
至少今夜就讓她就這樣睡着。
他貪圖着這樣一份偷來的小幸福,看着她,在他的生命裡,留下一個令他難以忘懷的美麗睡顏——沒有仇恨,只有安祥以及寧靜。
因爲他知道:她,不屬於他,只屬於那個俊的像天神,狠的像修羅的少年。
她與那人才是天造設地的一對。
他是如此的遺憾,如此的不甘!
爲什麼攜她之手的人,不是他,而是別人?
爲什麼她喜歡的人,是別人,而不是他?
爲什麼就這樣陰差陽錯的遇上?
爲什麼就奇奇怪怪的動了心腸?
爲什麼老天要如此的罰他?
罰他偏偏對這樣一個冷心冷情的女人動了心,生了情?
油燈,明亮。
光暈底下,她的膚色,晶瑩,泛紅,嘴角還淺淺掛了一抹笑弧——
咦,她夢到了什麼,以至於如此的開心?
裘北怔怔的看着,伸出手,遲疑的,慢慢的執起那一隻白玉似的小手,軟軟的,滑滑的,嫩嫩的,暖暖的,是她的。
他的心,砰砰砰的亂跳起來,臉孔微微生燙。
這是他第二次碰她,就像做賊一般的緊張。上一回,似乎僅僅只是爲了戲弄她,因爲年少輕狂。
如今,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生了情愫,肢體的接觸,變的很微妙。
唔,這麼多年以來,他對女人沒概念,也沒什麼想往,怎就對她懷了那麼一絲奇怪的悸動呢?
因爲遇上了她,而懂得了男女之情!
他將他的手緊緊的合的手心裡,如掬着一枚珍寶一樣,虔誠的睇視着。
玲瓏,你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落到了別人手上?
而且還睡的這麼美?
這麼久了,你可知道,我有多麼的想念你!
其實,真不該念想。
可爲何,在我將要忘記你的時候,你又這麼突然的出現在我面前?
你讓我拿你怎麼辦?
他沉沉的嘆息。
一隻蒼勁的大掌,緩緩的,小心翼翼的,一點點的往她臉上觸上去:
細細的柳眉,長長的美睫,紅紅的粉頰,豔豔的脣,在他指腹下滑過……
如此真實,如此美好,如此的叫人戀戀難忘。
這將是他這輩子裡最值得回憶的一刻。
他微微一笑!
對,這一刻,他難得幸福。
一整夜,他倚靠在榻邊,執她之手,沉沉睡去。
這一夜,他好夢連連,睡夢裡,笑揚着眉。
他夢到自己成親了,玲瓏成了他的美嬌娘。
他夢到自己變成了神仙,爲博她巧笑歡顏,運用神力,助她將她最最喜歡的兩頭神獸幻化成了兩個娃娃,一個取名青龍,一個叫作白虎,他們叫她阿姆。
天亮,他從美夢裡醒過來,手中亮素指在輕輕的動彈,她要醒過來了,這份寧靜即將被打破,他無力阻止什麼,只能無奈的面對。
他幽幽嘆息。
不管她如何恨他,他都認了,並且會盡快找到君墨問,將人交還回去。
他,裘北,也是鐵骨鏗鏗之輩,不會死纏爛打,只要你如意,我願意放手成全。
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那緊閉的雙眼終於如開蓋的寶盒,放出一層璀璨的光華。仰睡着的她,努力的眨了幾下眼睛,似乎在確認自己正身處何地,露着幾絲迷茫之色——
久久,她才感覺到自己的手叫人抓着,才轉過了頭,對上了他忐忑不安的眼神。
裘北以爲她會第一時甩掉他手,然後怒氣沖天的大罵他“禽獸”,他也做好了被罵的心理準備。
令他驚訝的是,她什麼也沒有做,只靜靜的審視他,睜大着那一雙比籃天還澄澈的眸子,以一種無比陌生的眼光凝視着,冷冷清清,安安靜靜。
“你……是誰?”
一如既往的清冷好聽,熟悉嗓音帶着宿睡的微啞,流露着無盡的困惑。
他呆了一下,大腦呈現一陣空白狀態,好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試探着問:
“你怎麼了?玲瓏,你,不認得我了嗎?”
“玲瓏?”
她的眉頭微微輕輕顰蹙起,坐起,歪着腦袋,長長的絲髮順着肩頭垂在胸口前,那神情顯得如此的楚楚動,招人喜歡,她想了想,才輕輕的問:
“那是,我的名字嗎?好像有點耳熟?”
裘北又一呆——
這是怎麼狀況?
她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天吶,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不記得了?”
裘北微顫着聲音,不知道是因爲震驚,還是激動?
她側着頭,又是一番冥思苦想,然後,悶悶的敲了敲腦袋,才無奈的搖頭:
“不記得了!”
一頓,她低頭,看着那隻牽着素手的大手,麥色,大大寬寬的,緊緊的包住她的,那麼有力:
“你又是誰?”
“我?”
裘北思量着,要如何解釋自己身份,現在這種情況,來的太過突然。
“嗯!”
聲音是清涼的,但同時也是溫馴的,玉臉上似浮現了薄薄的粉霞,她想抽回手去,看他的眼神,戒備裡帶着幾絲彆扭之色。
他加重了手勁將她抓在手上不想放,心裡想到了一句話:男女受授不清。
若不是夫妻,這樣的親呢,便顯的有點唐突。
“我……我是你的夫君,阿北!”
未加思索,這樣一句話就這麼脫口而出。
他自己也爲之一震:
裘北啊裘北,你還真夠無恥的!
只要一有機會,你就想霸着她不肯放。
你就不能清醒一點嗎?
她只是暫時失憶而已,你這樣趁火打劫的冒認她男人,到時,她一旦醒過來了,只會越發的鄙視你,仇視你!
這是作繭自縛,你懂嗎?
這道理,他自然是懂的,只是……
“阿北?夫……君?”
她疑惑的輕輕的重複了一遍,“夫君”的意思,她還是懂的——
“是嗎?”
她雙眸亂瞟着,語氣是悶悶的,不確定的。
“嗯!”
他親切的笑着,大大頷首。
“可是,我不記得了!你……不會是騙我吧!”
“你之前摔了一跤,腦袋摔破了,自己摸摸看,你後腦勺,還有個大包呢!”
昨夜,他抱她的時候,不經意間摸到的,現在正好成了他搪塞的理由。
她收回手,往腦袋摸了幾下,真的有個大包——
“可是,我不記得你!”
她輕輕的說,說不出是苦悶,還是懊悵。
“沒關係。只要我記得你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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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北微笑的說。
她抱着胸怔怔的看着他,現在的她,心裡不懷任何仇恨,可依舊不改謹慎的天性——不太願意相信人。
“相信我,我真的是你夫君!”
既然撒謊了,那就撒到底,既然老天爺將你重新送到了我的生命裡,既然老天爺讓你失了記憶,那便是緣份。
我忘不了你,你卻淡忘了一切,那就讓我們重頭開始。
不管是緣,還是孽,我願爲你,再做一回小人,只爲了佔住你的心,留下你!
玲瓏醒來的那一刻,他收拾起屬於自己的行李,對她說:
“我們回家!”
他要給她一個家,只屬於她與他的家,去經營屬於他們的愛情。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