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兒心,誰懂?——誰懂男兒心
先前在公子府,這個男人將她拉回蘭苑,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做了一張人皮面具,而後,她便成了宮慈。
這當中,她曾抗拒的不許他碰她一下,他二話沒說,只丟下一句話:
“你要是想看到公子府裡一百多個人頭落地,你可以任性,可以不配合,可以不必戴……”
丫的,這惡毒的男人,隨手一掌劈死了御賜的妻房,就拿她來頂替?
真是太沒天理了。
可悲的是,她居然不能拒絕,而後就跟着來了這裡。
這當中,也不知他使了什麼詭計,竟讓宮慈身邊的婢女採兒敢怒不敢言,乖乖的扶着她上了馬車,就這樣闖進了皇宮,唱了這麼一場戲!
“到邊上歇一下去。接下來的事,我來做。”
九無擎瞟了她一眼,重新坐上牀,自懷裡了取了一顆細如米粒般的藥丸塞進了皇帝的嘴裡,然後,匆匆走到御案前,鋪開另一道聖旨,模仿着宮慈慣有的筆跡,寫了一道旨意,而後加蓋皇印。緊接着,又草擬了一卷官職調動的名單也加以皇印。
如此寫完,他來到她身邊,將後一卷交到金凌手上,叮囑她道:
“等他們來了,先念退位旨意,另一道交由太子。”自己手上則另藏了一卷。至於有什麼用,金凌不得而知。
不一會兒,殿門大開,拓跋曦帶着四大輔臣:淮侯慕不羣,鎮南王東方軻,大學士宮諒,大將軍陳煊,急匆匆奔了進來。
九無擎瞅了一眼,慢條斯理的將牀榻上的帳子放下,向金凌使眼色。
金凌心領神會,往前迎了出去,睇着那個生的極爲漂亮的年輕太子,未來的西秦帝主,溫聲一攔:
“太子,請接旨……”
拓跋曦皺了一下俊氣的鳳眉,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聖旨,拂起前袍,跪了下去,姿態雍容而華貴:
“兒臣接旨!”
金凌一字一字的念着,一個朝代的更替,真的就能這麼容易嗎?
看了拓跋躍的脈,她知道了一件事:皇帝的命活不長,那是肯定了的,按照正常的繼任程新臺序,等老皇帝死了,太子再繼位,最多隻需再熬幾個月,無擎爲何要捨棄這種正常的替代路徑,而廢盡心思的提前去摘取這樣一個還沒有成熟的果實。
這當中必然藏着爲她所不知道的內幕。
想必那個九貴妃,在這件事當中扮演着一個很重的角色,或者說是所有問題的關鍵所在,可惜她嚼不透其中真正的厲害關係。也許那宮慈已經知道箇中始末——那一番由他親口傳授的臺詞,令她有了這種想法。
“欽此”兩字出脫口後,地上的俊美少年呆了半天,才擡頭怔怔的問:
“爲什麼現在就退位?孩兒年紀尚幼,如何能擔任如此大任?”
龍榻上,拓跋躍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
“爲父身體每況愈下,七兒早日登基,也算了卻了爲父一番心思。就這樣定了……有五大輔臣相助,七兒不必擔心朝事,儘管放開心胸幹……古有明懷帝六歲登基,十二歲親政,曾將一敗落皇朝治成盛世,而我西秦國經過這些年的無爲之治,已見盛世之貌,我兒只要用心國事,將來的成就無可量限……”
“好了,跪安吧。國事繁多,七兒去忙;諒和不羣,去天鑑司尋一個好日子,準備登基大典;這裡無需你們侍候,朕還有話要和無擎說!”
三兩句,某個陰謀家再度成功的在一幫老狐狸面前自導自演了一出好戲。
拓跋曦領旨離開,宮諒和慕不羣叩首而去,獨留順公公守在殿內。
後來,九無擎又和“宮慈”在寢殿內又和皇帝“敘談”了很久,直到離開,還是皇帝親自令他們跪安的,這一切有順公公爲證。
不得不說,這個計劃,兇險萬分,所幸,完美達成。
傍晚時分,金凌獨自被遣送回了公子府。九無擎去議政殿。
這中間,他們獨處過,可九無擎一句話也不與她說,臉孔是淡漠的,就好像他根本就不認得她一般,完全沒有了上午時分,自那一碗無果湯而得知她懷孕時那震驚的神色。
回到公子府,扯掉宮慈那張人皮面具,金凌憋氣的坐在蘭苑,越想越窩火,越想越想不通——
那該死的男人,到底在發什麼神經?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男兒心,誰人能懂?
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爲嘛男人也這麼費思量?
“主子,還走嗎?”
逐子問。
“我還要見他一面。”
自己去查證,那得繞遠路,她決定,再給他一個機會。
要是他在知道她懷孕的情況下,仍絕決的想把她當作垃圾一般丟棄,將曾經答應過的事全部踩到腳下賤踏,背棄曾經的誓言,她不會再要這樣的男人,即便將來查出這當中有什麼情非得已,她也絕不會原諒他。
金凌很耐心的在房裡等。
二更時分,逐子來稟:“九無擎回府了!”
金凌點點頭,理了理衣裳,深吸一口氣,一身淡定的往紅樓而去。
逐子不緊不慢的跟着。
門外,東羅一直守着。這人還是一如以住的出現在她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出於九無擎的授意?
紅樓樓外,一如平常的戒嚴,一對風雨燈在風中輕搖,發着朦朧的光,樓上和樓下,都亮着長明燈,整座紅樓在夜色裡靜靜的矗立——這裡曾裝載了她的幸福,曾令她覺得有沒有記憶都無關緊要,只要了有這個男人,便擁有了整個世界。
他給過她無盡的寵溺,然後,無情的將她遺棄。
南城正守在樓下了,數個侍衛侍立着,看到她來,攔了去路。
“讓她上去吧!”
南城淡淡的道:“這人,不見棺材不會死心!”
這人平常最一團和氣了,想不到今日說話竟也如此的傷人。
樓梯上的風景畫極美,她想到了那日她親手將它掛上去的景情,九無擎就在邊上看,看着她隨意的擺弄庫房一直閒置的傳世極品,噙着一抹淡淡溫溫的眼神在樓梯口對她說:“掛歪了,那邊再過去一點……”
推開寢房門,一層層柔軟的輕紗低垂,代替着曾經的竹簾,房裡暗香浮動,驅散了它的濃郁藥腥,冰冷生硬的線條因爲女子的侵入,而變的溫柔款款,是他的縱容,纔有了這裡的轉變——那個時候,他是真心待她好的,現在呢?
四下一環顧,曾經有過無數恩愛的房裡,沒有他的人影。
她轉身出來,去書房。
門是半掩的,有聲音自裡面傳出來:
“記明白了嗎?”
房裡還有別人?
一記低低的女子抽泣聲傳了出來。
金凌手一抖,狠狠推開了房門,而後,她看到一幕刺痛她心魂的一幕:
九無擎抱着一妙曼女子,一雙手輕輕的攏着那人的肩,削薄的下巴親呢的噌着她的發……
聽得開門,那女子轉過頭,是苳兒——
眼淚濛濛,一副我見猶憐的楚楚之色,映進她的視線。
“誰讓你進來的?誰準你進來的?”
九無擎的手輕輕推開苳兒,冷喝了一聲,似乎在爲她撞破了他的好事而不悅。
按照正常的女子思維,看到自己在房裡抱別的女人,要不,就上去大鬧,打那女人狐狸媚色,恬不知恥,罵那男人花心花腸,薄情寡義;要不然,就甩手而去,獨自受了這份委屈,深府大宅裡的女人受這份罪,很正常。
可她既沒鬧,也沒有走,心痛的同時在想,他納娶苳兒三年,視其擺設,從不許她踏足紅樓,爲何今日這女人突然出在這裡?
他要她記明白的是什麼事?
她哭,又是怎麼一回事?
待續?
還有一更在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