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你怎麼了?”白芯蕊放大瞳孔,有些緊張的看向闌泫蒼。
聽到這句聞言軟語的問候,男子心底陡地一軟,可是,在軟的同時,心也跟着痛了起來,他已然發現,自己最近身子越來越差,越來越虛弱,多少次他都強撐着去讓自己不去看她,可是,他心裡早已駐滿她的身影,他若是不看她,他會更難受。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的心中漸漸只容得下她,除了她,誰也容不下。
如果說圓房是兩人感情的昇華,他寧願沒有圓房,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她越是美好,他就越是愛她。他越是愛她,心就會越痛,身體也會越來越破敗。
闌烙蘇說得對,他這幅破敗的身子,怎麼能夠照顧芯蕊。
想到這裡,男子冷然挑起眉,將頭睨向一邊,沉聲道:“你離本王遠點,哭哭啼啼的做什麼?本王還沒死呢,讓本王休息會兒!”
冰冷的聲音自男子口裡說出,聽得白芯蕊一怔,她難受的張開嘴,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關心他,她錯了?
他怎麼永遠都是這樣,她一親近他,關心他,他就將自己毫不留情的推開,就像上次給他拿披風一樣,他當場就將披風扔湖裡去了,這算什麼?
想到這裡,白芯蕊也不再多言,漠然看了眼脣色無血的男子,轉身坐到邊上。此時,空氣彷彿陷入靜止,整個馬車裡,只聽得見男子微弱的呼吸聲。
雪嬋和幽然見狀,兩人都被嚇了一跳,雪嬋忙跑去陪在白芯蕊身邊,幽然則乖巧的跑到闌泫蒼身側,開始伺候他。
待白芯蕊擡眸的那瞬間,她竟然看到闌泫蒼對幽然笑了,是那種溫和親切的微笑,可是,他對她都沒有,他只會兇自己,哪裡還會對自己笑。
想到這裡,白芯蕊冷然瞪了兩人一眼,轉過頭將馬車車簾掀開,頓時,一股冷風竄了進來。
已經漸漸到秋天了,風不再是溫和涼爽的,反而有些刮人,越靠近東北部,這風就越大。
這股冷風一竄進來,幽然立即打了個哆嗦,有些無辜的看向白芯蕊,這時,闌泫蒼正好輕咳一聲,闌泫蒼一咳,白芯蕊覺得自己整顆心絃都緊繃了起來,心神也跟着移動,都怪她把車簾掀開,讓冷風吹進來,想到這裡,她臉上浮現一抹自責。
幽然迅速將手絹伸到男子嘴角,輕輕擦了擦,眼裡竟是擔憂,在擦掉男子身上的微汗時,幽然擡起頭,鼓起勇氣看向白芯蕊,冷聲道:“王妃,殿下身子不好,不能受涼,可不可以把車簾掀下來?”
說完,也不理會白芯蕊,幽然開始將帕子放進水裡,輕輕的絞了起來。
白芯蕊慢慢將車簾放下,冷然坐在邊上,現在看來,幽然成了照顧闌泫蒼的女主人,她成了要害闌泫蒼的兇手?
在休息了半天,吃過飯後,軍隊這纔在吳風豪的指揮下繼續前行,白芯蕊觀察了一下這裡的地貌形狀,發現四處一馬平川,一眼觸及到的地方很是遼闊,遠處蒼茫一片,霧靄沉沉,清晨的陽光早已被濃霧遮住,天氣也漸漸變化起來。
一路上馬車不是很顛簸,一直平穩前行,幽然一路都悉心照顧闌泫蒼,因爲她的照顧,闌泫蒼竟然漸漸的好了起來,等到夜晚在江邊駐紮時,闌泫蒼已經能下車走路。
曾經白芯蕊還以爲闌泫蒼在裝病,可看了這麼久,她才肯定,他是真的有病。
士兵們在江邊安營紮寨,下河逮魚,生火的生火,打獵的打獵,忙得不亦樂乎。吳風豪吩咐大家,先把明後日的乾糧備齊,再吃晚餐。
原本將士們就託得有糧草,但是糧草還得生火重做,其他的饃饃玉米又放不久,而且也不好吃,現在大家可以打獵來做乾糧,將士們頓時雄心大振,全都一躍衝到平原上,去獵殺那些奔跑的動物了。
闌泫蒼手持長弓,騎到馬上,也要去打獵,白芯蕊擔心他的身體,正要說什麼,開口欲言時,幽然已經換上男裝,手持一柄小弓箭,湊到闌泫蒼面前,親切的道:“殿下,你帶上幽然好不好,幽然好隨時照顧你。”
男子愕然看了眼幽然後,將目光看向馬車上的白芯蕊,那抹似冷非冷的目光一折射過來,白芯蕊立即扭過頭,不去看他。
“上馬!”闌泫蒼冷喝一聲,右手將幽然一把拉上馬,讓她坐到自己身後,這一下子,所有人都將目光看向兩人,雪嬋在看到這一幕時,當即氣得火冒三丈,現在都跑到馬背上去了,看來,爬牀是遲早的事,奪宮也是遲早的事。
接着,幽然羞答答的坐在男子身後,小手忙抱住他的腰,臉也順勢貼到闌泫蒼背後,闌泫蒼駕的一聲,打馬向前疾馳而去。
白芯蕊瞪大眼睛,仔細看了幽然這一幕,現在她終於明白,爲什麼在現代時聽說,好多男人出軌的女人都比原配差,原來小三兒真會用手段啊,這麼一抱,那麼一靠,柔情軟語就來了,就是東施,恐怕也能搶西施的老公了。
雪嬋這下子氣得差點吐血,一邊拍着胸脯,一邊說:“郡主,那個可惡的幽然,她分明是向你示威,你沒看她那眼神,直勾勾的湊上去,還含情脈脈的,真不要臉!”
白芯蕊無奈的攤開手,搖頭道:“你小姐我沒那勾人的本事,她喜歡,就讓她去追好了。”
“不行,怎麼能這樣?咱們跟上去,看他們要做些什麼!”雪嬋拉起白芯蕊就要往前跟上去,白芯蕊則甩開雪嬋的手,她可沒那麼無聊。
可是,看到幽然貼上去抱闌泫蒼的時候,白芯蕊承認,她心裡很鬱悶,很難受,她也快被氣炸了,那該死的闌泫蒼,爲什麼不將幽然推開?
過分,太過分了,把她白芯蕊當什麼,想要就要,不想要就推開的女人?
接着,白芯蕊和雪嬋,跟着吳風豪開始四處查看軍營,指揮大家生火做飯,外加烤魚烤肉,看着士兵們從河裡叉起來的白花花、大條大條的魚時,白芯蕊一下子激動了。
捉魚真好玩,她也挽起袖子,拿起長弓去試着刺了刺。
誰知這一槍此下去,刺起一串水草,惹的衆人放聲大笑,白芯蕊又試了幾次,這一次她仔細捕捉了魚兒的遊向,還有運用內力,加快速度,猛地一槍叉下去,倒真的刺起一條魚兒。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匹駿馬正疾馳而來,白芯蕊赫然看過去,見幽然抱着闌泫蒼,右手提滿了獵物,兩人正興高采烈的策馬過來,接着便有士兵圍過去接應。
看着幽然那得意滿足的樣子,白芯蕊那一個盛怒瞪大眼睛,猛地憋氣,合攏雙掌,啪的一掌朝面前的河水打去。只聽“砰”的一聲,白芯蕊一掌劈下去,將河水登時打了個大洞,緊接着,一羣羣白花花的魚兒伴着四處飛濺的河水,被猛地震到天上,再啪啪嗒嗒的滾落到草地上。
這下子,白芯蕊估計震了上百條魚上來,那魚又大又鮮,在被震上來時,全都昏頭轉向的在草地上移動,邊上看呆了的吳風豪揚起手中叉了三條魚的叉子,嘴巴驚訝得瞪圓,顫抖的道:“我以爲我一叉三雕已經很厲害了,沒想到王妃這麼厲害!”
其他人都瞪大眼睛,圓瞪瞪的看着白芯蕊,不遠處的闌泫蒼在聽到這雷擊般的聲音時,也轉身愕然看過來,當他看到白芯蕊四周全是在地上扳動的魚兒時,嘴角也不自然的勾起。
“王妃功力竟這麼渾厚?將附近的魚都震起來了,真是令在下大開眼界。”
“王妃好厲害,好棒!”
接着,士兵們一窩蜂的衝過來抓魚,將魚放進魚簍,白芯蕊只是捏了捏手指,她剛纔只是生氣去運氣,並沒有想到後果是怎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功力竟然進步到這種地步,這是爲什麼?
難道,是吃了那些什麼寶丹?可是,她也沒吃多少寶貝啊。
不知不覺,她的內力竟這麼渾厚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這時,她手裡還捏得有條魚。
看闌泫蒼眼神看過來,白芯蕊一把將魚塞到雪嬋手裡,冷着臉轉身就進了營帳,不再看他。
闌泫蒼雙眸怔在原地,看着那抹雪白的身影鑽進營帳,這時,邊上的幽然忙討好的走過來,輕聲道:“殿下,您先等等,奴婢這就未您烤野雞。”
在看了眼營帳上飄蕩着的帳條時,闌泫蒼淡然擡眸,輕聲道:“本王也去!”
幽然一聽,激動的忙點頭:“好啊,殿下跟奴婢去那邊。”
說完,幽然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一個轉身,拉起身邊男人的衣袖就往前跑,那樣子看上去有多浪漫就有多浪漫,卻不知道,雪嬋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正恨恨的盯着兩人。
“氣死我了!”雪嬋拍了拍胸脯,忙鑽進營帳,一看到自家郡主,忙上前道:“郡主,幽然……她竟然拉殿下的手,和她去烤雞肉去了,咱們也去。”
“什麼?”白芯蕊冷地挑眸,這幽然也太過分了,抱了她家男人就算了,還去拉他的手?
想到這裡,她蹭地站起身,她可不是怨婦型的包子女人,現在闌泫蒼時她丈夫,就是她的所有物,歸她管,她可不許他和這個丫頭混在一起。
“帶我去!”
“是,小姐。”自家小姐都發怒了,雪嬋忙跑在前頭領路。
待白芯蕊怒地掀開營帳時,只見不遠處,幽然正和她的相公並排坐在一起,兩人一邊笑着在說什麼,一邊手裡在轉動燒烤的棍子,其他人則陪在邊上,全都一臉套好相。
白芯蕊正在發怒,吳風豪已經看見了她,忙朝她招呼道:“王妃,王爺在這,快過來坐。”
“好!”白芯蕊冷聲回答,提起裙裾,大氣凜然的走到闌泫蒼身側,左腳踏在闌泫蒼與幽然位置的中間,冷然睨向幽然,沉聲道:“讓開!”
被這麼一吼,幽然當即擡起頭,不可思議的看着正盯着自己的王妃,這時,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來,幽然尷尬的拿着手中的烤雞,朝邊上的闌泫蒼道:“殿下,這……”
“這什麼?本王妃讓你讓開,你不服?”白芯蕊挑高眉,女人嘛,還是得有點自己的脾氣。
其他人這才明白些許貓膩,人家王爺和王妃是夫妻,這小丫頭一直守在王爺身邊,好像夫人似的自居在那,成何體統,王妃叫她讓開是應該的。
“王妃息怒,奴婢只想服侍殿下,殿下身子不好,奴婢這就走開,這就走。”幽然觀察到形勢不對,因爲所有人都在瞪她,她忙爬起身,拿着手中的雞肉,扭頭不捨的看了眼闌泫蒼,眼裡帶着淚的轉身走到另一堆烤架前,默然坐下開始烤了起來。
白芯蕊正想坐下,這時,原本坐在左邊的男子突然起身,烏黑的眸子在冷然睨了她一眼後,沉聲走到幽然邊上,席地而坐,又與幽然烤起肉來,還輕聲道:“不用怕,有本王在。”
幽然這下子感動得眼淚鼻涕一臉流,繼續在那抖動着雙肩,似哭非哭的樣子,一臉感激的看向身邊的男人,她現在才覺得,她的一切努力沒有白費,他真的快被她感動了。
白芯蕊驚訝的瞪圓眼睛,這個前幾天還和她在牀上顛鸞倒鳳的男人,說只要她一個只愛她一個的男人,如今保護起弱小的幽然來了。
什麼都不想說,白芯蕊本想扔下“算你狠”這個詞就轉身離開,可是她現在什麼也說不出來,好像喉嚨哪裡很梗塞似的,難道,他對她說的那些,關心她的那些舉動,都是假的?
雪嬋這下子真是被氣爆了,看到自家小姐淚盈於睫的模樣,她當場挽起袖子,一把將地上蹲着的幽然給拖了起來,大聲喝道:“徐幽然,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冷不防的,幽然被雪嬋提了起來,嚇得她渾身直哆嗦,眼淚更是大滴大滴的流了出來,現在一比較,雪嬋兇巴巴的,頓時輸了幽然一大截,雪嬋纔不管三七二十一,揚起手啪的一巴掌給幽然煽了過去。
這一煽,只聽啪的一聲,被煽了的幽然不可思議的捂着臉,怯生生的看着雪嬋,而後邊的士兵們在看到雪嬋“惡行”時,全都同情的看起幽然來。
闌泫蒼雙眸此刻更加森冷,他一躍上前,將雪嬋的手一把抓住扔開,遂將幽然拉到自己身側,一字一頓道:“來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殿下!你爲什麼罰我,你看看我家郡主,她都要爲你哭了,你竟然護着幽然。”雪嬋不服氣的仰起頭,沉聲說道。
闌泫蒼不理會雪嬋的話,也不看白芯蕊,只是冷狠的道:“拉下去!”
這是,有兩名侍衛正要上來拉雪嬋,幽然見狀,眼裡閃過一縷得意,不過轉瞬即逝,正在這時,白芯蕊冷地站出來,將兩名侍衛一把推開,把雪嬋拉到她面前,朗聲道:“誰敢打她?”
“王妃……”侍衛們現在真不知道該聽誰的,王爺狠,王妃也兇,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這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原來王爺也不是這麼好當的。
“雪嬋是我的丫頭,誰要敢打她,我打折他的腿。”白芯蕊撂下狠話,拉起雪嬋頭也不回的離開,臨走時,還不忘將幽然和闌泫蒼烤好準備吃的一隻雞和兩條魚拿走。
不吃白不吃,他們愛烤,愛親親我我,就去他們的。
看着白芯蕊離去的背影,闌泫蒼漠然立在原處,暫不說話,等她們進營帳後,他才漠然起身,一個人朝江邊走去。
幽然這下子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爲她的身份很尷尬,她想跟上去,可她只是個丫頭,跟上去又不合情理,她不跟呢,發現殿下已經走遠了。
吳風豪見狀,冷冷的盯了幽然一眼,沉聲道:“一個奴才而已,竟然想染指王爺與王妃的感情,下去。”
這麼一吼,幽然沒辦法跟過去,只好怯生生的抹了把淚,獨自朝丫鬟的營帳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