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無法掩飾的興奮,雖然紙捲上的文字只在眼中一現,立刻破碎成一塊塊殘渣,但是數碼相機的連拍,每一個細節都沒遺漏。不必要的照片刪去,最完整展現文字的十幾張小心保存好。
數碼相機的屏幕,效果雖然不錯,但是如此小的顯示屏,不能體現出剛纔紙捲上所有細節。勾勾巴巴的字體,和普通滿文大不一樣,可是左右兩大部分還是能看得出來,左邊一部分的字體要比右邊細很多,書寫用的顯然是硬筆。
但是左右兩邊的字體,細看卻不是同一種文字,區別很明顯。
李立明的觀點是,不用考慮這黃檀木筒是康熙哪個時期所制,從順治入關時的清朝國力,真看不出來什麼。別小看了大玉兒,更不要小看了另外一個女人,蘇麻喇姑。當時的清廷後宮,女人把大清江山治理還是井井有條,幼年天子,也不說明什麼問題。康熙初年,清廷還是有很強的經濟實力的。
“不僅僅是女人,更多的還是男人”張春來道:“索尼﹑蘇克薩哈﹑遏必隆,咱們不是普通民衆,只記住多爾袞和嫂嫂的故事就行,咱們要看問題的根本,有那麼多治世能臣,朝廷怎麼能沒錢花,這是最基本的”。李立明也是苦笑,嫂嫂兩個字,張春來是刻意模仿李立明的口吻。
康熙在位六十一年間,清朝國力昌盛,這東西是哪一年制不管,採辦一批花多少銀子不用關心,清朝前幾個皇帝的文治武功,是後面那些沒法比的。這東西很有可能不是康熙年發出來的密件,不用刻意去求證後期哪個皇帝或者內府大員,是皇家發出就夠了,等解讀出上面的內容,一切都能搞清楚。
“這事兒你們專業啊!有陳東家呢!”邵軍道:“讓來哥出馬,片刻就搞定了”。
“哈哈哈哈”張春來大笑道:“此一時彼一時了,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你小宏哥出馬,可比我管用”。說完輕挑的眼神朝向我,恐怕他不止一層意思。我能猜到,也許是這簡單的滿文,讓我去找季秋就好。更深一層意思,張春來知道,我對數碼相機裡的東西,分外執着。
張春來走過來提醒我收好,如果給季秋以外的人看,一定要處理好畫面,不能帶有上面的登山手套和下方的券橋石面。
收好數碼相機,叫張春來放心,這麼明顯的紕漏不會的。我有些迫不及待的看了一眼石橋的那邊,丁曉東彷彿瞭解我的心情,說道:“別急,看他還有什麼東西”。
李立明把鉛子袋翻起,內裡一些細小的碎塊,在地上擺弄拼接,很像一個超小的瓷瓶。拼起來並不完整,所以花紋看不出是什麼。
“從實用角度出發,這個也許是藥瓶,某種關鍵時刻救命的秘藥,但是從其它物件來看,我認爲更像是鼻菸壺,因爲這裡面的東西,都是個人物品”李立明話一說完,立刻換了一種眼神,變得專注凝重。
鉛子袋的皮帶纏繞,放在屁股後橋面上,這人又是姿勢半蹲,面朝那邊券橋盡頭。這個人的裝束,一身勁裝,大刀鞘在身後,刀卻不在。再來說這鉛子袋裡的東西,除了黃檀木筒裡的密旨必須時刻不能離身,其他的東西完全可以不用帶下來。
“你們想到了什麼?”李立明問道。
如此描述,大家心裡都揣測出來一二,應該是這鉛子袋的主人,將鉛子袋交給他。而這人卻以這樣的姿態蹲在這裡,顯然是在等那裡的人。
“還有一點”李立明道:“花翎、扳指、鼻菸壺,外面包裹的碎片應該是一塊方布,如果沒猜錯,十有八九是胸前刺繡補子,武將是走獸圖案,用補子包裹顯示身份的東西,唯獨缺了朝珠。這鉛子袋的主人,將這些東西帶在身上,很有可能是在一羣人中,最後一個下來”。
照明哥說的,有那麼一點意思。但李立明讓大家別當真,只用推測做參考就行,具體是不是,進去才知道。手指券橋盡頭,大家轉身準備。
邵軍覺得黃檀木筒拿出去,應該很值錢,仔細收起來。
李立明特別強調,現在身後的小斷崖,原本應該有一些設施,比如木質的階梯,或者斷層岩石自然形成的部分,如此狀態不適合人類往返走動,巨大的草莓巢穴堵住這一段幾乎通直的自然洞穴,很難說是不是人爲,至於需要多少人,山坡下和谷底的屍體堆,人數足以夠用。
有這個清人屍體在這,我們把那些石灰歸結在他們身上也可,很多東西我們沒有看到,暫時不下定論。周圍的怪石,屬山體自然橫斷,但是修整過的券橋卻基本是原本形態,尤其是左邊那些倒扣的岩石,說明山體橫斷之時,又有一部分與斷裂方向橫着裂開。
“岩石也有脈絡”張春來道。
“等等”李立明叫大家稍安勿躁,手指我說道:“劉宏兄弟,你說大家是自己人,那麼對於自己人,你要真心對待,至於你自己有什麼目的,我們不過問不逼問。今後咱們相扶相攜應對一切,畢竟人多力量大,團結就是力量,這道理你比別人懂”。
李立明話裡有話,我的事他們不追問,一句團結就是力量,把我鎖在大家中間。這是想讓我明白,不管自己走什麼路,還要依靠大家,言外之意是,‘你一個人的力量有限’。
轉過頭話鋒一轉,對着丁曉東卻是毫不客氣的語氣,你們丁家的事情,咱也先放一放好嗎!別揪着那些陳年破事不放,江湖路上兄弟一起走,乾坤未定,誰都說不上是誰的得力幫手,劉宏一個人勢單力薄,你丁曉東一個人也一樣。兄弟之間多一些溝通,比什麼都強。
口氣決絕,丁曉東低頭汗顏,張春來也是對我們兩人左看右看。他還不知道,這第二次一起下地,丁曉東和我之間,已經有了‘瓜葛’。明哥叫大家聽懂了就好,這篇翻過去,幾個人還要全力以赴走完最後一小段,心裡別負擔那麼重。
腳步放輕,居中的我一時興奮無比,每個人貓腰前行的架勢,真有一種忍者的肅殺氛圍。不管丁曉東會不會負擔那麼多,我可是翻篇神速。因爲我心裡合計的是,接下來怎麼控制丁曉東!但是這傢伙沒那麼容易開口,不瞭解內情,一時無從下手。
階梯七極,最下方只有兩步就是一人多高的拱門。現在燈光多了,巨大船舷一般的岩石頂蓋曾現在眼前分外清楚,面前一段和我說的罩門券無比貼近,像確實是像,用罩門券來命名無可厚非,罩門券是主道上的規制門樓,可以這麼叫但不可認爲那就是。
墓葬主道上通往墓室的最後一道門樓,在陵墓規制中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俗話說‘罩門券下平水牆,平水牆下隧道門’,該有的東西一定有其存在的意義。至少現在券下的牆和牆下的門都在。
頭上的龐大岩石如一艘倒過來大船,船舷就是石牆上垂下來的一段段石茬。顯然被人力修整過,按照石茬紋路,本應鋒利如刀尖的地方,都在一條水平線位置敲掉,整齊一條線出去,加上岩石頂部的坡度,牆體上緣和門宇的飛瞻一模一樣。
‘最後一點未知的地方就在裡面’。
然而平水牆的牆面,卻不是印象中應該與地面垂直,由下方向上居然是傾斜的,肉眼在正面就可分清。仔細分辨,心中也就釋然,山體斷層裂開之時,牆體只是幾乎形成垂直的一段,再經過人工修鑿。
橋頭左右的岩石鼓起,超過橋面的高度,讓這橋頭一小片空地,顯得有點擁擠。
丁曉東攔住幾人,酒爵燈的顏色忽明忽暗,在山崖上恢復的幽藍此時又變成昏黃暗淡。目光死死盯住火苗,丁曉東額頭見漢,不自覺又退上階梯兩步。
“不是砷毒”丁曉東聲音很輕,語氣中不乏懊惱:“早該想到的,那個清人中的是另一種毒,毒源應該在這”。
丁曉東的目光始終不離火焰,張春來和我將燈朝平水牆的門券照去。石板門,上面隱約可見線條簡約的圖案,左上與右下兩大塊,體現的什麼東西卻看不清楚。石門並非嚴絲合縫,稍微有一些縫隙,裡面並未關死。
門縫處在強光照射下,一絲絲黑氣涌出來,猶如黑色的小魚,鑽出石門邊縫就消散不見。酒爵燈舉到前方,丁曉東緩緩向前移動的同時兩眼死盯火焰,那微弱的火心當中,慢慢變成紅色。
“‘塋火紅,毒封喉’,身後的前輩,怎麼可能往如此明顯的毒瘴裡闖”丁曉東也十分不解,‘氣黑爲瘴灰爲妖’,土賊代代相傳的繞口,怎麼可能穿戴那樣一身的前輩不知道,還捨命犯險!
“真有讓人瞬間一動不能動就死掉的毒藥嗎?”我問道。
“以你的身家,很難理解河豚毒素這種東西”丁曉東道。
河豚毒素屬於神經毒劑,作用於神經中樞,河豚毒素的特殊結構使其像塞子一樣,一旦毒入體內,凝固在神經軸突的鈉離子通道入口處,阻礙鈉離子透過細胞膜傳導神經的指令,從而關閉神經系統。
由於河豚毒素不能越過大腦中血液細胞的屏障,因此受害者就會處於大腦清醒的無助狀態之中。也就是說,中毒的人會慢慢體會心臟停止,活活憋死,而自己卻無能爲力,手指都不能動一下。以你的智商,再和你說河豚毒素的化學元素,恐怕你更難理解,所以,咱們先別說毒的問題。
“以我的智商,現在我知道了”我道:“河豚,有毒,食用需謹慎”。
“哈哈哈哈”楠楠在券橋上笑道:“烹製河豚,還要請專業人員,最好是有資格證的才行”。
黑色氣體一絲絲從石門縫隙中穿出來,隨即消散。李立明覺得十有八九和剛剛消散的白霧有關,任何氣體都有一定壓力,肯定是氣壓變化,讓裡面凝重的氣息出來。丁曉東打斷李立明的話茬,河豚毒素很早以前就被人類利用。
據說,久遠年代之前,海地‘巫毒教’中的回魂大師,在秘藥中使用含有從河豚提取的毒素粉末,使人們相信他們有使人“死而後生”的能力,即所謂的“還魂術”。具體什麼情況傳說神神秘秘,讓人根本理解不了。
“黑煙毒障不能強闖,恐怕護目鏡和化學氧自救器也不能保命”丁曉東道:“別忘了皮膚也有呼吸功能。怎麼說今天對我都是一個挑戰”。
“不用這麼扯吧!”對於丁曉東的話,我是根本不屑:“皮膚還能呼吸”。
“一聽你就沒看過007,不知道塗滿金漆憋死的那個邦女郎”丁曉東也帶着不屑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