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立明沉默了很久,大家心裡都很着急,空氣中到底有什麼,沒有放在心上,暫時大家還沒感覺到身體有所異樣。頭盔被李立明坐在屁股底下,靠在一邊,只有他一個人安穩,其餘的人都是坐立不適。
兩邊都是活路,李立明也拿不定主意,思前想後,還是同意阿約先選擇一邊查看。同時提醒阿約,不管發現什麼,都不要輕舉妄動,畢竟他母親在筆記上提到,這裡很複雜。有什麼事,都要及時回來,萬不可一人獨行。
阿約正欲起身離去,李立明叫住他,左思右想囑咐道:“注意裂縫中岩石的變化,就以100米爲限,快去快回萬萬小心”。
礦燈光束朝前,阿約輕飄飄鑽進身後不遠的裂縫中。其餘的人只能聚集在這等,李立明輕聲說,阿約的母親在筆記上什麼都沒說,但是我想一定有什麼標記留給阿約,他也拿不準。但是那筆記上明明寫着,她和同生在地下抹殺了二十幾個昔日的同伴,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暫不考慮,想必她們也做過艱難地心理鬥爭,一個飯鍋裡攪勺子的同伴,怎能說殺便殺,做出這個決定之前,一定還有什麼事沒有記錄。
礦燈的光亮度很高,如果空氣中有漂浮的灰塵,只要舉起燈,在光亮中就能看清楚。只有少量的灰塵,這個密度還不至於使人產生不適,如果不是石灰岩粉塵,口罩就不必帶。那場爆炸發生在哪,現在已經無跡可尋,李立明交代曉東,找到方向之後,時刻注意氣體變化。
沒過多久,阿約就回來了。裡面不遠,就發現周圍的岩石與這裡的顏色不同,而且還發現了一具屍骨,而且空間還很大。
“走”李立明說着,起身向那邊爬去。
裂縫豎直,身處入口處就能看到裂縫上方,有一塊長條的黑石懸在上面,歪歪斜斜。黑石下面,只能容人躬身進去,李立明提醒大家,不要擁擠,千萬不要碰了那塊石頭。
阿約速度最快,如此狹窄的空間裡,行進就是問題。沒爬出多遠,大家已經苦不堪言,身上每一處都在與石頭表面摩擦,前行的速度放到了最慢,這種姿勢爬行,很容易傷到膝蓋。
上氣不接下氣,前方的阿約不知何時不見了。回頭環視,才注意到巨石在這裡變了顏色。李立明趴在前面一個向下的洞口,燈光向下一照,居然深不見底。
“阿約剛纔明明是在這不見的”李立明道。洞口周圍,沒有一塊散落的石頭,好像是被有意清理出來,顯得很乾淨。
丁曉東爬過來,說這裡的岩石看起來眼熟,李立明說他也注意到了,尤其是這些巨石組成的環境。張春來也是手摸着一塊石頭,嘴裡喃喃的說着,這樣子,讓人覺得這不應該屬於地下。
“在這呢”洞口下面傳來了阿約的聲音。李立明不得不探下去半個身子,石洞下方,還有一個洞穴,兩個洞口在這形成夾角,雖然只有不到一米遠,角度之大實難過去,周圍沒有一個地方可以着力。
“放繩”李立明吩咐道。
阿約所處的位置,猶如一個通道。剛剛在他身邊站定,立刻就發現地面幾乎是平整的,腳踩實地讓人踏實舒服了許多。阿約把我推進去,邵軍還沒下來,這裡容不下三個人。李立明蹲在裡面,掃視着周圍,走向李立明的時候,我已經看到裡面像是石室。
上下都是整塊的的石頭,表面都是平整有如刀刻,我和明哥站立的地方高度最高,足有三米,可在前方不到十米處,上下的巨石就相接和在一起。我和明哥的感覺一樣,都覺得這種地形很彆扭,燈光照出去,兩邊不知還有多遠。
幾個人相繼下來,張春來拿起石頭砸地,回聲震盪出很遠,小來徒然嘆了一口氣,那樣子是說裡面還遠着呢。阿約招手朝他那邊走,地面稍有斜坡,白森森的屍骨就在前面不遠的地上。
對屍骨一點都不陌生,理所當然也不害怕,自然的圍成一圈。周圍的石地表面顏色深灰,屍體經過腐敗,脂肪和腐肉會流出體外,整個胸腔上的肋骨有多處塌陷,後背的脊椎也斷開,看那斷開的骨茬,應該是槍擊造成的。
屍骨的盆骨上有一條腰帶,金屬卡子幾乎就快爛沒了,李立明從屍骨下找到幾個深灰色的圓東西,拿在眼前細看,屬於老式軍服上的鈕釦。丁曉東的燈光還照着屍體的腳下兩個膠鞋底,橡膠和腰帶扣子一樣,是很難腐爛的東西。
“如果是槍傷,這子彈的威力可真大呀!骨頭都打得悉碎”邵軍道。
“7.62毫米託卡列夫普通彈,使用AK47近距離射擊,威力當然不可小視。那不是穿過去給人打個洞,那是過去就帶走一塊肉啊”我道。
李立明朝我們來的方向看了一眼,從屍骨躺倒的方向來看,開槍的地方就是我們來的方向,距離不到三十米。
“這是雲秀隊伍裡的人,如果他是守候在這的,那邊就是目標”李立明指着頭的方向說道。他的下句話,我想應該是,開槍的就是阿約的父母。
李立明沒有起身,卻叫丁曉東再探一次氣。金箔跳蚤帶着耀眼的光芒衝向前方,直到在我們眼裡消失,蜂鳴聲在這猶如天然的棧道里迴響,給張春來弄得很難受。丁曉東說,這裡使用明火沒有問題。
解開了槍身上的包裹,那是我特意在阿池買的一條棉線圍巾,我對醫用口罩的味有點敏感,所以用它來保暖的同時兼做口罩。使用明火沒有問題,那麼隨時準備開火就是必須的,彈夾推上了槍身。
前行的速度不快,李立明是在想這裡的環境,身處這猶如天然棧道的大裂縫中,讓人覺得陌生又熟悉。
左手邊時常出現大堆散落的石頭,有的還堵住了去路,但總能找到窄縫過去。那些能過去的窄縫,一看便知是人打開的,入口周圍都被清理過。
走出了很遠,李立明對大家說,他總覺得頭上腳下這些灰白的岩石,好像長期被風刻畫的一般。
直到再次看到兩具枯骨,大家看到前方的路變成一個石穴。石穴下還有去路,但那下面不像身後走過的一樣,很可能是低矮蜿蜒的洞,身後有揹包,這樣的洞裡前進,大家有點怵頭。
兩具骷髏沒有明顯的槍傷,比較完整,有一具還在裡面的角落裡側身,李立明說他可能是在休息中就掛了。
石穴下方果然低矮,有的地方不得不解下揹包才能進去。彼此前後照應,揹包又不能拎着,在石穴中前進的很慢。只能用石穴來形容,穴穴相連,有的還突然改變方向,進去不遠就分不出東南西北,開始還知道自己在朝那邊走,不大一會兒就暈頭轉向的。
“蒙圈了吧”李立明笑道。現在只知道偶爾向上爬了幾個石穴,總體來說還是向下,每個石穴的高度都不等,但腦袋裡仍然記得大概有多少。
丁曉東很緊張,額頭滲出了汗水,這個深度他從來沒下來過。明哥叫他不用擔心,阿約的父母和雲秀的隊伍都下來了,應該沒事。
“嗯?”李立明驚奇道:“這是什麼?”
幾個人暫時屈身在一個較大的洞穴內,這個洞穴略長,邊上還有好幾個有如窗口的小洞,李立明站着的地方就是一個。在他面前像窗口的洞口外,架着兩根木方。
那兩根木方千瘡百孔,顏色和石頭一般,只有一米多長,盡頭是另一個洞穴。李立明在木方上掰下來一塊兒,沒收回來手,那塊兒木茬就在手指尖碎成粉末。
大家回過神來,這木方好像乾燥的很嚴重。而李立明卻說,這木方就是簡易橋樑沒錯,問題是,這是不是雲秀的隊伍架設的?如果是雲秀的隊伍架設的,沒有必要用修的很規整的木方,一米多的距離,撲也撲過去了。
正說話間,窗口外的木方被丁曉東砸碎了,掉進無底深淵中。兩個洞口間的空谷貌似極深,張春來速度趴在洞口,根本沒有一點聲音,他聽不出下面的深度。阿約沒有那麼多顧忌,輕飄飄過去,馬上就聽到阿約喊着,那邊還有屍骨。
一米多的距離,過去也着實費了一番周折,因爲那邊的洞口也不大,裝備必須小心翼翼丟過去。
這邊的屍骨整個面部都沒有了,直至後腦打了個對穿,李立明也有些感嘆,這麼下手實在夠狠。這個石洞狹長,不知哪來的很多亂石都堆放在一角。在阿約前方不遠,旁邊一條兩米多的溝,然而溝的一邊就是空谷,燈光照過去,什麼也看不到。
阿約跳進溝內,在盡頭找到了仍然垂在那裡的繩索。一端綁在一塊大石上,採用的是雙繩下法,說是雙繩,實則就是一根從中間對摺。李立明看了一眼繩結,馬蹄扣打起來又慢又費勁,不過要論到結實,沒有哪種繩結打法能勝過,如果繩頭夠長,馬蹄扣可以一扣再扣。
這是常見的棕繩,傳統方法制作的棕繩結實耐用,時至今日,在很多施工單位時常能見到。低垂向下的棕繩上面長滿了白斑,李立明試圖將它提起來,手剛搭上,棕繩就斷了。
張春來扔下去一個石子,迴音傳上來,小來做了個六的手勢。邵軍將剩下的繩子全倒出來,用雙臂開始丈量剩下長度,如果允許,我們也要採用雙繩下法,還要餘出一條保險繩。
阿約用不着保險,雙繩剛剛放下,阿約就跟着下去,丁曉東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