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花題湊裡面,正主女棺被他們回填完畢,燈光照去棺蓋一角有個發亮的東西,估計是李立明之前用弓弩打出的巖釘。
龍象村的位置,地圖上沒有河流,但是我們夜裡疾行的途中,確實有小溪出現,是不是同一條小溪的轉彎說不好,但是的確存在。石室山空裡的大概數據被李立明計算過,採出的石料有數千甚至上萬立方米,按照體積來算,用來修建四十米左右的斜坡堤壩,長度也有足足數百米。清代距今三百年,打清中期來算,至今也有兩百年左右,河流改道或者人爲修壩,水運是必然選用的運輸方式,所以兩百年左右的時間裡,那些河流應該還在。
清朝人肯定是在採石場發現水槽後面有異樣,才草草結束採石工程,封閉入口對上級交差之後,重新在山底打棧道進入的。十幾個人只是採石工人中的一個小羣體,可能是臨時的顧工,也可能是具有長期地下采礦經驗的官家人,究竟是哪羣人不必深究。
時間如果是兩百年以上的話,那麼河牀的位置就會偏移。哪怕高度下降幾米,河牀中心的位置也會偏出好遠。
無論自然怎麼變化,河流應該不會太遠,很可能咱們之前找到那改道的河流了,還在那砍死一隻怪獸。
挖開了一半主槨前面的土,肯定是有人動醒了裡面的青綠醒屍,所以纔會一擁而上都死在裡面,同歸於盡呀!
“都是我的錯”李立明語氣帶着自責。
這也不能怪他,我們這些‘專業人士’注意力全在探墓開棺上,忽略了四周的檢查。剛纔有那麼一刻,我也是想到了外圍,被邵軍打亂了思路。
“沒有劉宏,我都不知道怎麼出去”李立明也爲剛纔的驚險後怕。當時那個距離,憑血屍之毒,他們誰都沒有辦法救下楠楠。“明哥真心感謝”。
李立明手裡的紙上,畫出一個黑乎乎的東西。仔細瞧好像是盒子,上面很多輥子,依稀記得在網上搜資料的時候,是網絡大咖們畫出的想象圖,古代輸送重物的一種工具,很多個鐵輥盒子連在一起,類似現代的傳送帶。如果李立明想到的輸送工具是這個,那麼石料重量決定了這種滾軸設備必然是鐵的。
難怪石室山空裡面沒有車馬轍印,以爲石料都是飛出去的,河牀也不在附近。東家和蘇文因此沒把那裡當成是採石場。網上的想象圖本來可信度就成問題,更缺少文字載體來證明,他們是不會把那作爲考量因素的。這也是爲什麼活體字刷術是韓國人申遺註冊的原因了,人家有最早的活字印刷本。沒有去考慮到是採石場,就造成我們昨夜整整一夜的蹲守,一點點的排除,不得已冒險採用爆轟。不用猜,進來的大型山空早就拍扁了,如果不是走到山中棧道還有去路,爆轟過後直接上去告訴二位當家的,死了心吧!
通道下面的腳印,是李立明最自責的地方。注意力全在腳印的大小上,判斷是不是蘇懷他們,完全忽略了頁岩泥上,腳印踩出來的時候,通道是有水的。之所以幹固,一定是從那時之後的三十年時間裡,墓室再沒有進過水,只能有這一種解釋合理。
“現在以水來做中心考慮,再次回頭說清朝人”李立明說到這裡來了興致,從自責的情緒中出來。
清朝人的採礦作業中,發現了山體中有秘密,就用石牆上開門的方式,打開一間小石室,把剩下的一小部分石料採出來。也可以理解爲故意留下那邊一點石料,在最後的時間裡才動手。工程結束封閉入口之後,再回來發財。
那個時候,水槽是可以正常升起來的。這時候的水槽,和通道里的水有沒有聯繫還確定不了。但是從腳印幹固一坨來說,必須要聯繫起來。只有水槽從蘇懷他們進來之後就關閉,再沒有打開,才能解釋爲什麼之後那麼多人來此,也沒發現什麼不對,頁岩泥也是乾的。強行將水槽和墓室的幹固泥痕聯繫起來,也只有這樣算是合理。
那麼問題來了!
蘇懷顧雪彤一行四人,從水槽出發之後,如果先前判斷正確,他們只用半小時左右就到達白虎星位,進到正殿之後觸發了蒼山胡笳面前的機關,機關也是在那之後關閉,是否機關的關閉和水槽那時候落下有關係,這個就要再找其他線索佐證。
李立明漏出微微笑意,這就是水槽和泥痕的關係。因爲照這樣算,時間還不夠石室山空裡的人發現有人不見,也只有在大傢伙發現有人不見的時間之前,水槽落下,那個時間足夠蘇懷他們來到白虎星位上方。
只有這一種合理解釋。
鑽過牆上的洞,蘇懷顧雪彤他們沒有在窄道上停留,而是茫然不知危險的向前,徑直走到白虎星位上方。對好奇冒險是人的天性,神秘與未知面前,人類是無知無畏。階梯上方發現的火把木茬,就是向我們揭示了他們四個到這裡的時間。
當時火把還在手裡,沒到燃盡的時候。
昏迷三個多小時的時間裡,他們早把這裡檢查一遍。
蘇懷他們不在這裡,那麼唯一的去處,只能是階梯那裡的塌方。
八間暗室,分別是‘衣食住行妝沐舞遺’,古人觀念裡的‘八享’。
換上最後一塊電池,收好換下來的。邵軍不想都棄掉,因爲新電池給我們的時間只有十幾個小時,如果那時候還沒結束,這些換下來的電池還能用。
李立明仍然特別注意地上的腳印。我心裡卻一直在猜,如果真在下面,蘇懷他們出於什麼目的非要下去,同時也手把手教邵軍,繩子不能那麼綁。要彎成個‘8’字,兩腳穿過去坐在屁股下面,一方面是依附在繩子上省力,再者是安全,更好的安排重量兩手遊刃有餘。
四個人一同用力,輕輕將邵軍放下去。
水汽散盡之後,一行人就沒過來查看一下,下方十米地方有道巨大石碴斜在下面,將下方的踏洞擠到左面。邵軍在下面大喊,石頭上有一層結晶狀白霜。
李立明大聲交代他,帶好口罩,不行就開自救器。
丁曉東說空氣質量沒有問題,話沒說完,緊接着就傳來下面邵軍的喊聲:“找到一個”。
所有人精神振奮,我的思緒也回到正事上,不去想丁曉東的態度,既然敢對你們說那些東西,就是想讓你上鉤。終於找到了,可李立明卻回頭再次注意腳下滿是腳印的泥痕,緊咬牙根猛拍頭盔。
“是不是摔死的?”李立明焦急的喊着:“能認出來是哪個嘛?”。
水流沖刷出來的頁岩泥,細膩有膠性,性質無限接近煤層附近的土質。水流若是不快的話,這種泥土很容易積聚沉澱,積聚在石磚上,頁岩泥底層厚實表面卻溼滑,腳踩上去很容易滑倒。李立明責罵自己,怎麼不早點想到,剛剛料定蘇懷他們來時階梯有水,就沒想到有水潮溼的頁岩泥比冰面都滑。
邵軍下面的繩子剛剛鬆勁,李立明就迫不及待的順繩滑下去。不由替他擔心,只用上面一個固定點,承重力夠用嗎!
十幾米下的斜茬岩石表面,結晶粉末牢牢吸附在上面,腳踩上去很牢固。但是細碎的聲響,很像踩在實稱的雪上。
李立明大喊讓楠楠和王宇待在上面,五個人全部落定,李立明才走回來。四周空間很像是溶洞羣,落到底部站定才擡頭向上,很多鐘乳石形成的洞穴相連。
很奇怪,許多洞穴上方掛滿泥土,有種淡淡的酸臭味兒。李立明蹲在洞口下,盯盯瞅着洞口底部蜷曲的遺骸,屁股朝上兩腿岔開耷拉着,膠鞋底托起足跟。喇叭褲早已沒了顏色,那個年代的年輕人,喜歡軍裝,常常拿夏常服的褲子改成喇叭褲。頭埋在碎石中,一隻眼鏡片漏在外面。這姿勢忒難看,可以想象,摔下來之後也只是抖抖腿,算是最後的抽搐。
李立明的燈光挑起來,屍骸位置和上面的洞口,偏差五米。是在那個石茬滑下來的,那時候石茬上應該也有水。
岩石茬在下方看起來形如跳板,石茬下還掛着一團東西。
屍骨的肚子勾起,半截漏在上面的胸腔骨骼突兀,還有乾癟的內臟貼着,腳跟至小腿上上方似乎也有少許的肉。
五個人誰也沒動。
資料上穿喇叭褲的眼鏡男,不是目標,找目標是首要任務,回程的時候再研究次要的。但是李立明卻對屍骨的內臟迷惑不解,照常理早已是白骨化纔對,還剩幾條碎布,乾巴的內臟清晰可辨。輕輕靠近後,李立明蹲着側身,腦袋貼地。觀察了好久屍骨周圍。
“膽小鬼”李立明輕蔑道。
我和張春來瞪着眼睛,這話從何說起!
丁曉東總算是放下了酒爵燈,同樣輕蔑的眼神轉過來。如果這個是最先掉下來的,後面的人會刨出他。這個樣子放在這,肯定他是最後一個下來,而且其他三人去遠了,慘叫聲也沒聽到。
說話你就說唄,真受不了一根手指在你面前比劃着說,這不是看不起我,幾乎是看不見我呀!
“他們兩個在上面,能行嗎?”丁曉東轉頭問李立明。
李立明面朝上方,眼神空洞無語。
“只要是正常人,明哥的話她能明白是什麼意思”邵軍又重複了進到白虎星位的時候,李立明對王宇說的話,只要王宇還算通點人情世故,那些話隱含的意思她應該知道。身後全是人,對她意味着什麼!
溶洞羣大小相連,上面掛的土烏黑成坨。丁曉東摳下一塊在手中捏碎,烏黑的土居然帶有粘性,那土塊中間還有很多小空心。
李立明給大家定下一套燈語,我和丁曉東走上路,順着溶洞空隙向上爬。出發之前判斷,離開的三個不太可能選擇往上爬,因爲上面一看便知,能去的地方有限。因爲往下的溶洞羣裡,更有活動的空間。可是爬出幾個洞口,他三個完全不見蹤影。
燈語白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