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令的口氣絕決,不容反抗。兩杯水飛也似地放在了電腦桌上,看着熱氣騰騰的開水和小心翼翼的女孩,真爲她抱屈,要水你完全可以不用這個口氣說話啊!
那不是你家傭人!
“你信不信”李立明道:“如果我是她,你屁股一坐下,熱水就放你面前”。
“那口氣也要柔和一些纔好”。
李立明苦笑一聲,想不到我骨子裡還是溫柔暖男。
面前的電腦開着,桌面上很多文件夾,沒有任何遊戲和娛樂項目,根本沒有我能玩的東西。看到電腦纔想起來,我貌似很久沒有上網了,兩個人吱吱的喝着開水,電腦桌之間的檔格上,一張員工值日表引起了我的注意。李立明丁曉東的名字赫然在列,他們兩個是星期一值日。
看到值日表,我大笑出來,這次見到明哥我還是第一次笑。李立明湊過來,說道:“沒什麼,我們的身份就在這”。
說完李立明打開了一個桌面上的文件夾,是一份銷售明細,看了所有的名頭,才明白過來。
這是一家食品經銷公司,大部分東西都是兒童吃的。
“難怪在雲南,我們的新家裡會有那麼多嶄新的小熊餅乾紙殼箱,剛明白是怎麼回事”我道。
李立明和丁曉東的職位是洽談代表,工作性質是市場調研,名目起的不錯,是專門與客戶溝通洽談銷售業務的職位,難怪他們去哪都是大搖大擺的,原來身份在這。
“咱們每天風餐露宿,美其名曰行走江湖,可在別人眼中,咱們就是流動人口”李立明道:“有個可以隨便走的身份,那是必然的”。
根本不用上班,每天的工作報表有人來做。
想想也對,走南闖北要的就是個身份!
蘇文的生意夥伴,給蘇文的手下人提供了這麼好的身份掩護,難怪他們每次都敢住條件好的賓館酒店。我和張春來卻要用假身份證住小旅館,就這還要找郊區僻靜的地方,真他媽的同人不同命!
“回頭也給我整個身份掩護,再出門我也住的好一點”我道。
不管李立明帶我們去南京是什麼目的,眼前按張春來說的,我只能憋在心裡不想,臉皮一定不能撕破,那樣我會很被動!
“小熊餅乾,我喜歡”我說道。
正說話間,門鈴響起。
外間的女孩打開門的時候,我和李立明起身迎向門外,走廊門外,來人邊打電話邊走進來。人未到,話音先到,聽聲音這人五十歲上下,但是見到人卻覺得不像,面色紅潤頭髮烏黑,也許頭髮是染燙的,身穿條格襯衫西褲筆直,一絲褶皺都沒有是反光的面料,特別打眼的是腳上的皮鞋,樣式選得非常好,皮鞋很好看和衣服搭配起來格外顯得與衆不同,這個外部形象很容易和普通人區分開,一看就會讓人當成是某機關領導。
李立明露出了貌似巴結的笑臉,這人應該就是樊老。
樊老也伸出一隻手打招呼,電話還在通話中,樊老臉上的笑容,看來這電話打得還不是一般的令人高興,他笑聲爽郎。
簡短的結束了通話,樊老對李立明說道:“小明,這麼久不見你可瘦了啊,這位是......”。
“他是蘇老和您說過的陳東家的人,叫劉宏”李立明說完,樊老的笑容瞬間僵住。
笑容消失的一刻被我見到,我也不知該如何應對,其中應該有原因。
“你好,到裡面坐,咱們煮點茶,邊喝邊聊。和你們年輕人聊天,總會讓我覺得自己都年輕不少”樊老對我打聲招呼,語氣特別冷淡。
將我們領到裡面的屋子,我在他身後也回了一聲樊老好。
這種叫法我覺得彆扭,這個人看上去根本不老。李立明小聲告訴我,不是樊老不喜歡生人來這,而是你身份特殊!
“樊老現在也很年輕”李立明道。
“哈哈哈哈”。
這套房子最裡間是樊老的辦公室,屋子很小,但裝修還是很奢華。老闆桌老闆椅,牆上的壁紙也是歐式格調,之前也見過不同社會地位人的辦公室,雲南的黎院長,北京的姜教授,這些人的辦公室各有各的風格,只是當時我的注意力不在於此。
李立明像在自己家一樣關上門打開空調,我只能站着看他坐下,才坐在他身邊若無其事打量這間屋子。
坐在樊老的對面沙發,曲尺形的沙發擺滿了兩面牆,牆上一張超大中國地圖。在樊老的老闆椅背後有一面國旗,立在身後。老闆桌上的金牛邊,裝滿一套茶具的茶盤,那金牛像寵物狗一樣大,金光閃閃光可照人,李立明見我一直盯着牛頭,小聲在我耳邊說:“開業的時候,蘇老送的”。
蘇老鬼送的,那肯定不是鍍金的!
端着茶具走過來,精緻美觀的整套紫紅色茶具,製作用料我十分眼熟,兩眼盯着茶壺蓋上的龜,李立明碰我一下。“木魚石”李立明小聲道:“拜託,別這麼盯着看”。
“哈哈哈哈”樊老大笑說道:“沒事”。
整套茶具中的電水壺超小,基本在樊老沒準備好所有東西的時候水就開了,用了小半壺的開水洗茶,樊老就說道:“當過兵可沒有下地的,你們蘇老不知道嗎?”。
屋子裡就三個人,一時六神無主,只能看李立明發愣。
他是怎麼知道我當過兵的?難道蘇文對他說過的事情裡,包括了東家手裡每個人的底細?
蘇文做事可夠細的!
“樊老別生氣,劉宏完全可以信任,他現在和我一樣,都是蘇老的人了”李立明道。
樊老仍然擺弄茶具,等每個小茶盞裡都倒上茶,才靠在椅子上長出一口氣,仰起頭說道:“這不是信任與否的問題,是蘇文的事情,我不會插手的,帶生人來見我可以,咱們提前定下時間地點”。
“是是是”李立明立刻陪上笑臉,“樊老訓斥的是,下不爲例,目前的情況讓我緊張,所以說有事還是自家裡說得好!”。
“蘇文幹什麼去了,該不會是死了吧?這麼一大家人也不告訴一聲,沒有你一個人知道他在哪,如果控制不好所有人,你們程家會有麻煩”。
李立明笑笑說道:“樊老說的是,現在就是有很多棘手的事情,家裡的事我能處理好,可就是眼下這個關口,冒出來很多大神人物,我還真有點頭疼”。
整間屋子裡茶香四溢,樊老讓我們喝茶,聞香杯就不用了。“你們的事情我是不會參與的,你們的東西我也不會碰,如果你們有了什麼麻煩,可以來我這待着”。
李立明道:“您誤會了,如果遇到麻煩就躲起來,蘇老一定罵死我。蘇老叫我這段時間到這來學學電腦,我們好幾個人,一遇到電腦就什麼都不會,還有一些東西想請樊老給看看,我猜這些東西里一定有什麼玄機”。
“你們的東西我是不會碰的”樊老淡淡的說道。
一句話事情僵在這裡,難怪李立明沒從我的手拎包裡拿出檔案袋,也不敢遞上前去,感情這個老傢伙原則性還挺強,知道我們爲什麼來的,話裡話外把自己鎖得緊緊的。
李立明道:“蘇老和您有言在先,這我是知道的,可樊老您沒看出來嗎?蘇老這次走沒有通知任何人,有些事程家的勢力也擺不平”。
直到現在,我才反應過來,李立明和他說蘇老,兩個人都提到程家,這個程家是怎麼回事!
“當然”樊老說道:“你們當中有問題,老小子走得真乾脆,這符合他的風格,要是走得婆婆媽媽,他就不是蘇文”。
“呵呵呵呵”李立明笑得直點頭,我也跟着笑,不明白他們笑什麼。
“我們當中的問題我能處理得好,這不會有什麼問題。關鍵是我們前不久遇到一些神秘人.....”李立明將在南京開始的一些事簡短說明,樊老的眉頭緊鎖,眨眼之間就舒緩開。
“僱你們下地,先付錢後做事,下地之後卻追着你們出來,前提是他知道還有另一批蘇州的人也在那,這個人的目的不是用你們對付那些蘇州的人,也不是爲了和那些蘇州人表示什麼或者是示威,應該是就想讓兩夥人碰面”樊老一邊喝着茶,一邊說道。
“樊老就是樊老”李立明道:“這個我們也想到了一點,不知道他們和蘇老要找的人有沒有關聯,如果有,蘇老馬上就能回來見您,如果沒有關聯,那我會看看怎麼解決,所以,我想以我個人的名義,請樊老給看看這些都是什麼”。
椅子靠背壓得很低,也許是坐久了,樊老起身直直懶腰,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來回踱步了好一會兒,才走到老闆椅前重新坐下,將桌子上的一個塑料夾收起放在一邊,手指悄悄桌面,口中說道:“好吧!我就再試試,拿來我看”。
李立明手伸向我的時候,我已經抄起檔案袋,正想打開時被樊老接過去。卷繩系的是死結,不好打開,樊老撕開袋口,兩手拿着輕輕的捏幾下。
打開檔案袋,裡面的紙張一一擺滿桌子。“日文我可不懂”樊老道。
說話時兩眼不離桌上的一張張紙,我和李立明不好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