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幾條大街,張尚書便找了一輛馬車,徑直來到皇城腳下。
通報之後,他一刻也不耽誤,汗流浹背的進了御書房,一見太宗皇帝的面,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滿臉興奮的道:“聖上,找到了。找到治理洛陽旱災的辦法了。”
“哦?”唐太宗頓感奇特,“早上才囑咐過你,這還不到中午,你就有辦法了?你這效率挺高啊。”
張尚書訕訕一笑,忙從懷中取出圖紙,平平整整的鋪展在桌案上,“聖上請看。這圖紙便是治理洛陽旱災的關鍵所在……”
張尚書本就是司農、水利出身,對於山川地理之類的圖紙,一眼便能瞧出命脈所在。況且,他又觀摩過蕭浩然院子裡的沙盤,這其中的細枝末節,自然是早已融會貫通了。
當下,張尚書給唐太宗指名其中的幾處關鍵後,見他似乎難以理解其中的妙用,便讓御書房裡隨行的侍衛等人弄了個沙盤,也學着蕭浩然的做法,一點一點的將洛陽一帶的山川地貌、水利溝渠給模擬了出來。
“聖上,這裡是洛水,這裡是黃河。我們只需在這裡疏通水渠,那這一片、這一片,便有源源不斷的活水送來……”
“大水終將東流,我們把它拿過來,或灌溉、或飲用,盡其所能,不至於白白浪費掉。而修建大壩後,旱時蓄水,澇時泄水,我們便能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如此一來,這惡兒泥懦現象便不攻自破、迎刃而解了……”
張尚書不僅把蕭浩然的沙盤整個抄了過來,就連言語用詞,也與他一模一樣。甚而言之,他把厄爾尼諾現象,也都一字不落的全都說了。
唐太宗原本還有些迷惘,但見了沙盤以及圖紙之後,心中便一片澄明。
“這方法如此精妙,當真是你一上午想出來的?”
“這個,這個嘛,呵呵。總之,是我工部的功勞。”張尚書一陣心虛,忍不住搓手笑道。
他這點小心思,如何瞞得過帝王法眼?
唐太宗把圖紙往桌案上一扔,哼哼笑了笑,頗有些玩味的道:“說吧,請的是哪路高人啊?”
張尚書低頭彎腰,攏着袖子道:“是,是公主的好朋友,蕭公子的。”
“蕭公子?”
“就是那個廚子,蕭記飯館的老闆。”
“啊?又是他!”
幾天來,蕭記飯館這四個字,幾乎是如雷貫耳,每天都能聽到很多遍。
先是秦懷道和隨行的侍衛,說有個姓蕭的小子,弄了一碗酸辣湯,治好了長樂公主的厭食症。
後來,王太醫與趙太醫兩個,說這姓蕭的小子會什麼渡氣續命之法,又有幾顆仙藥,救活了程家老大的命。
再往後,長樂公主整天化成男裝,去蕭記飯館的事情,在後宮裡面傳的沸沸揚揚……
唐太宗一直想找個機會,好好的會一會這姓蕭的小子,看看他到底有什麼能耐。
可眼下倒好,自己還沒打聽清楚他的底細,他又弄了副水利圖出來。
怎麼着,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啊?
大唐的國計民生什麼時候要靠一個廚子來拯救蒼生了?
唐太宗越想越覺得好笑,正要問個仔細,誰知御書房外一陣喧鬧,長樂公主竟哭哭啼啼的跑了進來。
“父皇,你可要給孩兒做主啊。”
女兒是父親的心頭肉,更何況還是秀美無端,萬千疼愛在一身的長樂公主。她只一句話,唐太宗的心頓時軟了下來。
“怎麼了,是誰欺負你了?”
“呀,姓張的,你怎麼在這?”長樂公主一眼看見張尚書,又見到書房內的沙盤、圖紙,頓時全都明白過來了。
“父皇,就是他。他搶了孩兒的圖紙,居然還敢在這裡邀功。那可是蕭公子千辛萬苦做出來,要獻給父皇的禮物……”
說着,長樂公主便提起袖子,裝模作樣的擦了擦眼淚。
張尚書本來就沒有理,現在又被長樂公主當着唐太宗的面告了一狀,這下子更說不出話了。
他稍稍擡頭,哭笑不得的勸道:“公主,您消消氣,消消氣……”
這時,長孫皇后、程鐵牛、小青也走了進來。
長樂公主見狀,又撲到長孫皇后懷中,嚶嚶啜泣道:“母后,你可要爲孩兒做主。張尚書他,他搶了蕭公子的圖紙,硬說是他自己的功勞。嗚嗚……”
這一番操作,頓時讓場面再度尷尬起來。
長孫皇后一邊拍着長樂公主的肩膀柔聲安慰,一邊對唐太宗無奈打趣道:“得,又是因爲姓蕭的那小子……”
“姓蕭的姓蕭的,這幾天全是姓蕭的,唉……”
雖明知女兒哭的假,可唐太宗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煩意亂。他擺了擺手,對張尚書道:“你先退下吧,旱災的事情,就按照圖紙上的來。準備準備,你就可以動身了。”
“謝聖上!”張尚書喜不自勝,謝過恩後,給長樂公主賠了個不是,喜滋滋的去了。
唐太宗看了長樂公主一眼,嘆息一聲,哼道:“行了,別裝模作樣了,我記那小子一功就是了。也不知道怎麼生的你,天天往外跑。”
長樂公主破涕爲笑,嘻嘻兩聲,忙給太宗皇帝端茶倒水、捏肩捶背。
如此忙活了一陣,御書房內的動靜漸漸消停下來。
程鐵牛見天色即將中午,便急忙告退。他雖與長樂公主熟稔,可也不敢隨意在宮中留飯。
出了皇宮,想都不想,他就直奔蕭記飯館而去。
一路上,程鐵牛是感慨萬千、思慮疊起。
“蕭兄弟啊蕭兄弟,他也太厲害了吧。到底是什麼時候把公主拿下的?瞧公主剛纔的表現,爲了他是又哭又鬧的。若非親眼所見,誰會相信?”
“我還想着等哪天與他混的不分彼此了,把小妹程壯壯介紹給他,現在看來,有點懸……”
來到飯館,蕭浩然正在做飯。
程鐵牛撈起一塊排骨,一邊啃一邊把剛纔發生的事情說了。最後還問了一句:
“張尚書兩天之內必會趕往洛陽治理旱災,你什麼打算?可要同去?”
蕭浩然搖了搖頭,“我只是個廚子,做飯纔是我的本職工作,像這些國家大事,還是交給他們來。”
說着,端出了一盆排骨飯,放在了程鐵牛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