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公主把玩着酒杯,本想推脫一番,但那酒杯實在晶瑩透亮、十分可愛。
而且看蕭浩然的意思,顯然並未將其放在心上。因此猶豫半晌,也就沒有拒絕。
“此物十分貴重,公子既然肯割愛,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小青,給這位公子準備一份厚禮,改日送到府上。”
要說中國是禮儀之邦呢,這酒杯剛送出去,對方就要準備一份厚禮。
穩賺不賠的買賣。
蕭浩然見靠窗的小桌上有些紙筆,便拿起毛筆,寫了幾行小字。
“這就是酸辣湯用料、做法,另外還有幾分養胃的菜餚。你回去讓廚子照做,調養一番,很快就能痊癒了。”
這話一出口,不僅長樂公主大感詫異,連掌櫃的、酒樓夥計,以及幾名大廚都愣住了。
蕭浩然剛做的那碗酸辣湯,只要學會,就能保這輩子吃喝不愁。
更何況,還有其他好幾樣菜譜。
菜譜就等於秘方,尋常人等必然視若珍寶,整天防着別人惦記還來不及。他怎麼就隨隨便便,全都送給了別人?
早知道自己把它買下來,鑽研個把月,打出幾道招牌菜,慶豐樓成爲長安第一酒樓,豈不是早晚的事?
那掌櫃的,看向菜譜的眼睛都直了。
“這,也好。小理,取兩百貫錢來,送與這位公子,算是對他的答謝。待我回去之後,另有厚禮上門。”
我去!這位可是真土豪。
小嘴一張,就是兩百貫。
折算成白銀,可有二百兩之多。
秦懷道從懷中取了一條摺子,遞了過來。
“憑此摺子,可到各大商鋪兌換白銀二百兩。蕭公子,請笑納。”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蕭浩然憑本事吃飯,當然不會拒絕。
一旁的慶豐樓掌櫃則是又惱又悔,既悔當初瞎了眼,把玻璃杯當成廢鐵!又悔沒有識人之能,竟讓這位一位能人在後廚打雜了大半個月。
長樂公主再次道謝一番,便與秦懷道、丫鬟一起,離開了酒樓。
直到衆人遠去之後,蕭浩然仍不免心生感慨。
出手就是二百兩,媽的!
想想自己,唉……
幸好有系統在,蕭浩然縱然有些感慨,心裡也不慌。長樂公主的厭食症已經治好,任務已經完成,就等着領取獎勵了。
他正獨自琢磨,就見掌櫃的笑呵呵的靠了過來。
“蕭公子,一點小意思,請您笑納。”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蕭浩然一臉茫然。
掌櫃的後面跟着個夥計,夥計捧着一個盤子,盤子裡擺着二十來個銀錁子,雖然小,但也有二三十兩。
“蕭公子幫慶豐樓渡過此劫,這些權當謝禮。另外,老朽還有一事相求。”
“哦?掌櫃的說來聽聽。”
“這個……”
慶豐樓掌櫃笑呵呵的,一臉諂媚的模樣。他先盛讚蕭浩然廚藝高,人品好。
等誇的差不多了,就委婉的笑道:“蕭公子,你我本是同行,都是廚子,拜的是同一個祖師爺。你手裡那些開胃健脾的絕技、食譜,既然已經送與了李家小姐,那可否高擡貴手,也送與我一份?”
蕭浩然不動聲色,靜靜的看着他。
古人說的不錯,果然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酸辣湯的做法,他在衆人面前展示過。其實不難,只要用對了食材,掌握住火候,稍微試幾遍,就會做個八九不離十。
縱然有些差池,也是味道上稍欠妥當。
其他的幾道菜,倒也有些稀罕的,但既然給了長樂公主,憑她的身份與門第,怕是早晚也要傳遍長安城。
想到這裡,蕭浩然便有了主意。
“掌櫃的倒是打的好算盤。我送與那些小姐,是怕她厭食症再犯,傷了身體,是給那位小姐治病救命用的。掌櫃的家裡也有人得了厭食症?”
“這,自然沒有。”掌櫃眉頭一沉,說話也不利索了。
頓了頓,他一咬牙,深深鞠了一躬,“公子若肯割愛,慶豐樓願送公子白銀五十兩。”
“呵呵,錢不錢的嘛,無所謂。看看,把蕭某看成愛財的小人了。算啦算啦,既然你誠心想要,我也不願爲難。誰讓咱們都是幹這一行的,拜的是同一個祖師爺……”
慶豐樓掌櫃的擦了擦汗,鬆了一口氣大氣。
шωш ✿ttκǎ n ✿C 〇 一旁王大廚見了蕭浩然的模樣,頓時怒道:“得了便宜還賣乖,五十兩白銀,夠你的棺材本了。你還不樂意?真他孃的無恥,無恥之極!”
話音未落,掌櫃的已經大怒起來,回頭訓斥道:“你少說兩句!”
然而,已經晚了……
蕭浩然自打進了慶豐樓,幹活也算勤快,爲人更是和氣。可這慶豐樓的王大廚,始終對自己極爲刻薄。
什麼髒活累活全往自己身上扔,出了責任,不管誰的錯,黑鍋都往自己頭上扣。
不僅如此,他還左一句潑皮右一句無賴,罵了他整整大半個月……
蕭浩然深吸一口氣,鄭重其事的道:“掌櫃的,說來慚愧,這秘方是家裡祖傳的。現在我雖然家道中落,但祖上曾交代過,秘方絕不能賣。”
“別!蕭公子,有話好商量,別走啊!”
掌櫃的急忙將他攔住,隨後狠狠的扇了王大廚一個嘴巴子。
“公子,秘方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因爲死物,耽誤了活人的買賣。”
蕭浩然點了點頭,“掌櫃的,我也不瞞你。我這秘方,只傳男不傳女,只傳子孫不傳外人。你若誠心想要,就找個酒樓的廚子,認我做父。父親傳兒子,天經地義。”
他頓了頓,看向王大廚,“只是,不知道你們酒樓裡那位廚師,願意叫我一聲爹呢?”
還能是哪位廚師,當然是王大廚!
掌櫃的能不明白?看來,今天不給這位小哥撒撒火氣,事情是談不攏的。
他瞪了王大廚一眼,隨後一腳將他踢了過來,“還不快跪下!”
王大廚哪裡敢說半個不字!
掌櫃的下令,他敢不跪?
掌櫃的不弄死他!
慶豐樓能在皇城腳下屹立不倒許多年,靠的可不單單是廚藝。
上頭沒幾個過硬的靠山,早被人惦記上了。
噗通……
王大廚臉色鐵青地跪下了。
他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心裡嘀咕道:我特孃的沒事找抽,招惹他幹什麼?真是活該!
長嘆一聲,就要咚咚咚的磕頭。
一雙手卻托住了他的身子,把他拉了起來。
就在此時,一隻腳伸了過來,止住了王大廚。
王大廚驀地一愣,擡起頭盯着蕭浩然。
“算了,既然知道受人屈辱不好受,就該多些容忍的度量。與人爲善,總比與人作惡的好。”
“那幾樣食譜,我在準備下了。縱然你們不提,也打算留給你們的。”
王大廚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靠窗的小桌上,有一張紙,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小字。
大眼一看,正是食譜!
“這,這……”
蕭浩然哈哈一笑,拿起銀子,揣入長袍,揚長而去。
王大廚也好,慶豐樓掌櫃也罷,都靜靜的望着他的背影,久久回不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