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顯就是來找茬的。
蕭浩然淡定的把手放到了他的手腕上,假裝號了會脈,道:“我知道了。公子是武將出身,脾氣自幼暴躁,正所謂氣大傷肝。公子是肝有問題了。”
尉遲寶林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那就開方子吧。”
他這次是有備而來,後邊的隨從中就有一位郎中。一旦發現蕭浩然沽名釣譽的話,今天這頓打是免不了的了。
蕭浩然也不含糊,馬上拿起筆刷刷點點寫起來。一邊寫,嘴裡還一邊小聲嘟囔:“望月砂一錢,百靈霜三錢,金汁五錢,蠶砂家五錢……”
“把這些藥用水熬了,每日早晚各一次,一個月保管公子藥到病除。”
尉遲寶林拿過藥方,看了看,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轉手交給了身後的郎中:“你看看這藥方能治我的病不能?”
身後的郎中接過一看,馬上嚇了個半死,對尉遲寶林道:“公子,這些藥可吃不得啊。”
尉遲寶林等的就是這句話,一揮手,幾個隨從就把蕭浩然給圍住了。
“沒吃怎麼就吃不得了?”蕭浩然坐在椅子上,笑眯眯的捧着茶喝了一口,看着他們。
“怎麼就吃不得了?”
尉遲寶林看向身後的郎中。
郎中蹭蹭後退兩步,驚慌道:“這些不是藥,都是屎啊。”
此話一出,真把尉遲寶林雷了個外焦裡嫩,好半天才緩過神來。他指着蕭浩然罵道:“好小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竟敢讓我吃屎。”
蕭浩然呵呵一笑,走到郎中跟前問道:“這些怎麼就不是藥了,你倒說說看。”
郎中道:“這望月砂是野兔子的幹糞便,白靈香是牛的幹糞便,金汁是人的糞便,蠶砂是蠶的幹糞便。這些都是動物的糞便,根本就不能治療公子的病。”
“他分明是在耍公子您呢。”
經郎中這麼一解釋,尉遲寶林的臉怒紅成了豬肝。他本來是想找蕭浩然的晦氣的,卻不想被他給玩了。如果不是帶着個郎中,今天可真就要稀裡糊塗的吃屎了。他長這麼大,哪裡受過這樣的侮辱。
尉遲寶林一腳把椅子踹翻,竄上桌子揪住蕭浩然的脖領,怒到:“小子,你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今兒小爺就讓你見識見識馬王爺到底幾隻眼。”
話剛說完,揮拳就要打。
“住手。”門外傳來一聲喊聲,藥王孫思邈快步走了進來。
剛剛還怒氣難平的尉遲寶林,一見到孫思邈他老人家,馬上跳下桌子,抱拳道:“原來是藥王先生,您怎麼到這裡來了?”
孫思邈撫須笑道:“尉遲將軍肩上的箭傷好了嗎?”
尉遲寶林露出正在結痂的傷口,感激道:“您看,都快痊癒了。多虧您親自治療,我才保住了這條命。前些日子我專門尋您,聽說您到終南山採藥去了,想不到居然能在這裡碰到。”
孫思邈查看一番,見果然差不多好透了,便點了點頭,“傷口剛好,就不要再動怒了。一旦傷口再裂開,會留下終身隱患的。”
接着,他從郎中手裡拿過藥方,看了一眼,用些許責備的語氣說:“這些怎麼就不是藥呢?天下萬物相剋相生,能治病者皆是藥,又何必拘泥於藥的品相呢?”
郎中不敢反駁,只得唯唯諾諾道:“是,您老教訓的是。”
孫思邈又道:“這些藥好幾味都是世間少有的奇藥,比如,上好的夜明砂和五靈脂,可堪比黃金啊。”
隨後,他拿起筆,在藥方上勾去幾味,又添了幾味藥,交給尉遲寶林,囑咐道:“回去按方吃藥,半個月內,你那些鬱結就可消散,將軍又能生龍活虎了。將軍,恕不遠送,請回吧。”
孫思邈都這麼說了,尉遲寶林也不好再糾纏下去,忙擡手道:“好,那我就先回去了。”
出門時,他回頭狠狠的瞪了一眼蕭浩然。
孫思邈簡單的向他彙報了下忙碌了半天的結果,又叮囑幾句,丟給他一本醫書,便回屋休息去了。
百無聊賴的蕭浩然坐在椅子上翻看着醫書。
這時,尉遲寶林又帶着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進來了。
他受了這麼大的氣,怎麼會善罷甘休?便一直在門口待着,一等孫思邈走了,就急忙闖了進來,準備修理蕭浩然一番。
尉遲寶林把大漢往蕭浩然對面一摁:“他身體不舒服,你給看看。”
蕭浩然一看又是他,便知道這又是一個陰謀。可人家都找上門來了,依他的脾氣來說,也不會就這麼慣着。
他把醫書往桌上一放,有些慵懶的道:“剛陪你一塊的不就有個郎中,來我這裡不是多餘嗎?”
“誰讓你是神醫呢,就給看看吧。”尉遲寶林已經把大漢的手腕露了出來,伸到了蕭浩然面前。
“那我就先號號脈吧。”蕭浩然仔細的號了號脈,脈象平滑有力,沒有一點生病的徵兆。
“他沒病,你們走吧。”
大漢轉頭看着尉遲寶林,尉遲寶林忙道:“怎麼沒病?沒病我們上你這裡幹什麼來了。不會是蕭神醫醫術不行,看不出病因吧?”
這是明目張膽的挑釁。
蕭浩然無奈,看着大漢道:“哪裡不舒服,你說說。”
大漢還未開口,尉遲寶林忙道:“這病很是奇怪,昨天還好好的,到了今天早上就味覺全無。不疼不癢的,就是吃什麼都品不出味道來。”
“你說奇怪不奇怪?跑遍了長安城中所有的診所,都看不出個所以然,這不上你這來了嗎。”
故意找茬來了。
這種病沒法治,無論你怎麼弄,他就咬住一句,“沒有味覺”,就是神仙來了也沒辦法。
蕭浩然眉頭一皺,一個絕妙的計策浮上心頭。
他轉頭對小青喊道:“小青,去到後院,把牆角的藥給我拿來。”
小青憨憨道:“什麼藥?”
蕭浩然又是擠眉又是弄眼,她仍不明白。
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
他上前耳語一番:“就是那種藥,快去拿。在那邊……”
不一會兒,小青捧着一個瓷罐子走了過來,放到桌子上後,遠遠的躲開了。
尉遲寶林對小青笑了笑,“小青姑娘也在啊,回頭替我向公主問好。”
之後,他盯着蕭浩然,冷冷的道:“蕭神醫,你可別想糊弄我們。我雖然不是郎中,但基本的醫術還是知道一些的。你如果敢糊弄我們,後果可想明白了。”
蕭浩然鄭重道:“保證藥到病除,當場見效。如果不管用,蕭某任憑你處置。”
“君子一言。”
“駟馬難追。”
生死簿就算這麼簽了。
“吃吧。”蕭浩然指着瓷罐道。
大漢看了看,見裡面黑布隆冬的,看不出是什麼東西。只是那味道,實在有些不敢恭維。
但尉遲寶林就在跟前盯着,他又不敢不吃。只得勉強用勺子挖了一點,往嘴裡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