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程鐵牛犯了一次病一來,所有人都變得小心翼翼。
蕭浩然不走,高陽公主不走,徐蓋和秦懷道二人也就不走了。
雖說他們並不知道蕭浩然爲何執意要留在院子裡,但他們也知道,蕭浩然一定有他的苦衷。
躺了一天,程鐵牛的精神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他從牀上爬了起來,撓了撓頭,看外面天色漸漸暗淡,知道又要天黑了,便走到屋外,想要去找蕭浩然與徐蓋他們。
這時,他看到老媽子忽然從迴廊盡頭走了過來。
程鐵牛忽然變得很驚恐,似乎想起來什麼一般。他盯着老媽子,雙手都忍不住打起了哆嗦。
老媽子笑了笑,臉色詭異而奇怪。她徑直掠過程鐵牛,走到屋內,將一盤食物放在桌子上,沙啞着聲音道:“吃吧,吃了就會忘記煩惱,吃了一切就都好起來了。”
程鐵牛直打哆嗦,看着桌子上的食物,始終不敢動彈。
老媽子勸了幾回,見他始終不肯下手,頓時怒了。
她從懷中取出一截薰香,放在程鐵牛鼻息之間,一邊扇動着氣息,一邊如泣如訴的引誘道:“吃吧,吃吧,吃了就會忘記煩惱,吃了一切就都好起來了。”
程鐵牛忽然鼓起勇氣,伸手將那盤食物打翻,指着老媽子嘶聲吼道:“我不吃!我知道,這食物肯定有問題,我不吃!”
老媽子臉色忽然陰沉下來,她盯着程鐵牛,狠狠的說了一句:“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就這麼餓着吧!”
隨後,她拿着托盤,轉身離開了。
程鐵牛戰戰慄慄,常在角落裡不敢說話。
就這麼一直過了許久,徐蓋等人過來查看他的狀況時,這才發現了屋內的異常。
徐蓋臉色鐵青,從懷中抽出一把短刀,冷冷的道:“雖然還沒搞清是什麼狀況,但一切緣由皆因姓秦的賤人而起。我現在就去殺了她,以絕後患。”
忽然,程鐵牛猛然跳了起來,抱住徐蓋的胳膊,極爲痛苦的道:“不能殺她,你不能殺她!”
徐蓋大爲震驚,盯着程鐵牛好大一會兒,又扭頭看了看蕭浩然,最後,他把頭一埋,無力的道:“到底都是怎麼了?究竟發生什麼了?”
蕭浩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說道:“你先把刀收起來吧。”
他左右看了看,見屋內有一盤打翻的食物,就走過去撿了起來,分別放在幾個茶杯中。
若是說對這座宅院的感受,蕭浩然肯定要比徐蓋強一點。不管怎麼說,他都是直接受害者。
雖說,他心裡也是糊里糊塗的,但他很顯然,知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秦姑娘點燃了一支薰香,香味飄散到大廳裡,飄散到院落各處。
就是因爲這支薰香,所以影響到了幾人的心智,也誘導程鐵牛暴食症發作,險些連命都保不住。
但這支薰香到底是什麼東西,或者說,它裡面到底有什麼成分,蕭浩然不知道。
若說是某些上癮的藥物,不像,蕭浩然能明顯的感覺到,雖然在第一次接觸到薰香時,他產生了某種如夢如幻的美妙之中。但他並沒有產生依賴,並沒有對之不可脫離的依賴。
他現在心裡所依賴的,反而是秦姑娘。
就彷彿自己的心裡被什麼東西咬掉一塊,那缺失的一塊,正好在秦姑娘手中,正好由她可以彌補。
某種,蠱毒?
蕭浩然又搖了搖頭,立刻否定了這一猜測。養蠱?就算這世上真有這種東西,那也不過是些毒物,遠遠達不到控人心智這種效果。
他甚至覺得,哪怕是撞鬼了,都比這些推測要靠譜。
蕭浩然走到桌案旁,端起茶杯,看了看裡面的食物。
食物大多都是些蔬菜,以菌類爲主,有幾樣東西,顯然不是蘑菇還是香菇。
但到底是什麼,蕭浩然並不能確定。
他想了想,這世界上確實有能夠致幻的菌類,大多以毒蘑菇爲主,但是否會有自己遇到的這種強烈的效果,蕭浩然不敢苟同。
幾人正坐在屋內,看蕭浩然捯飭這些東西。忽然,走廊裡腳步沙沙,有人過來了。
蕭浩然急忙將茶杯全都藏在被窩裡,吩咐程鐵牛在牀上躺好,他則與高陽公主、徐蓋、秦懷道等人一起,坐在牀邊故作傷心。
腳步聲越來越近,幾人心裡都捏了一把汗。等到房門吱呀一聲響起來時,蕭浩然扭頭看了過去,來人正是秦姑娘。
蕭浩然不知道該不該打招呼,但出於保險起見,他只是站了起來,並未開口說話。
秦姑娘的目光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當看到沉睡不醒的程鐵牛時,便淡淡的對幾人說道:“你們先去別處等着,我有幾句話要對程公子說。”
話音剛落,蕭浩然的身體突然不受控制的站了起來,轉身就往外走。
高陽公主好點,堅持了幾秒鐘,但也已然不受控住,跟在蕭浩然身後走了出去。
徐蓋、秦懷道兩個,額頭上後背上全是冷汗,瞪着秦姑娘道:“妖女!你,你到底使了什麼妖法,把老蕭和公主害成這個樣子?你,你趕緊把妖法解除了,否則,我,我對你不客氣!”
秦姑娘面如表情,在二人臉上掃了掃,隨後重重的說道:“出去!”
徐蓋臉上表情越來越猙獰,身上的冷汗也越來越多,始終不肯服輸,始終要與心底的潛意識做爭鬥。
但在過了約一刻鐘後,秦懷道率先低下頭來,怪怪的走了出去。接着,徐蓋也再也控制不住,跟在了他身後。
秦姑娘哼笑一聲,自懷中取出一截薰香,點燃後放在牀頭,接着便輕輕拍了拍程鐵牛的肩膀,說道:“公子,起來了。”
程鐵牛佯裝沒有聽見,依舊緊閉着眼睛,在牀上裝睡。
秦姑娘笑了笑,也不管他,強行將程鐵牛扶了起來,把薰香往他面前靠了靠。
很快,房間內煙霧繚繞,如臨仙境。秦姑娘將程鐵牛的身體扶正,在他耳邊輕聲喚道:“來呀,你快來呀。來呀,你快來呀。”
程鐵牛眼皮翻動,只覺得那聲音酥媚入骨,如怨如慕,是這個世界上最好聽的聲音。很多次,他都想睜開眼睛,看看面前的到底是什麼尤物。
但沒到緊要關頭,他就硬生生的堅持住了。
秦姑娘一臉說了幾遍,可看程鐵牛始終沒有反應,便已經猜到了些端倪。
她冷哼一聲,說道:“裝睡!我看你能裝的什麼時候!”說着,她抽出一把刀,猛然間向程鐵牛肩膀上刺去。
程鐵牛肩上吃痛,忍不住大喊一聲,也就是這一聲喊,他難以控制的睜開了眼睛。
接着,他便看到面前的女子千變萬化,一會兒變成了仙氣飄飄的仙女,一會兒變成了邪魅入骨額魔女,但無論變成哪種女子,她總是很美。
程鐵牛嘴角微微翹起,目光漸漸迷離,他已經中了招了。
秦姑娘淡淡的笑了一身,把薰香固定在牀頭上,正要轉身離開,去找徐蓋、秦懷道兩個。
這時,一道身影突然從外面闖了進來。
只見蕭浩然瞬間衝到牀邊,手裡扣着個茶碗,茶碗中裝滿了食物,他左手捂住秦姑娘的嘴巴,不讓她說話,右手將整個茶碗全都向她嘴上扣了過去。
最後捏着她的鼻子,不讓她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