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無忌在殷開山府中只呆了一個多時辰,連午飯都沒吃,直接回皇宮赴命去了。
“陛下,依臣所見,那殷溫嬌對蕭浩然必然是情有所屬。”
李二皇帝頗爲詫異,“他二人只見過一面,她可就情根深種了?”
長孫無忌道:“長樂與蕭浩然也只是見過一面,她不還是到處打聽他的消息,還拜他做了師父。”
李二皇帝默然不語,良久,方纔問道:“長樂哪裡去了?”
“陛下,你說呢?”
李二皇帝苦笑起來,不用想,肯定又去蕭記酒館了。
因爲醫院的事,長樂公主沒少給蕭浩然出力。一連忙了好多天,她也有些累了,所以就在宮裡休息了幾天。
眼下,她剛剛緩過氣來,吃了午飯就往平安胡同跑去。
來到酒館外,長樂公主像往常一樣,看了看店內的桌椅板凳,有不整齊的、落了灰的,隨手擦了擦,之後才往院裡走去。
哪知還沒進院落,她就聽到廚房裡傳來一男一女兩人的歡歌笑語聲。
男的,自然是蕭浩然;至於女的,她聽着有些耳熟,像是認識的。
長樂公主探了探頭,往廚房裡看了一眼。蕭浩然正站在案板之前,擺弄着幾隻點心。旁邊站着一個身段窈窕、容貌極美的女子,手中也捏着一隻麪糰,顯然在跟蕭浩然學做糕點。
蕭浩然滿面春風,笑的跟見了嫦娥的豬八戒似的,一邊親切的指點女子該如何如何做,一邊還時不時的開起了玩笑。
“殷姑娘長得既好看,人又聰明,等學會了做糕點,就更加討人喜歡了。以後啊,你的夫君肯定會特別寵你。”
殷溫嬌臉上一紅,擡起頭來,盯着蕭浩然含蓄的道:“那我學會了做給你吃好不好?”
“好啊!我可有口福了。”
殷溫嬌莞爾一笑,廚房裡頓時明媚許多。
長樂公主看到這裡,頓時心中一驚:這女子便是殷開山的獨女殷溫嬌?前段時間,師父還曾特意去她家裡拜訪過……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殷溫嬌今日來此必有所圖。學做點心是假,想對蕭浩然圖謀不軌是真。
她輕聲咳了咳,走進廚房,對殷溫嬌笑道:“原來有外客來訪,師父,怎麼不通知徒兒一聲?”
說着,還埋怨的瞪了蕭浩然一眼。
蕭浩然擺手笑道:“怎麼算是外客?殷姑娘是自己人,對吧?殷姑娘。”
殷溫嬌並未回答,而是在長樂公主身上打量一番。
二人一對視,空氣中便噼裡啪啦的迸發出許多電光火花。
這時,程鐵牛、秦懷道、徐蓋等人突然從門外闖了進來,一進院子就大聲吆喝道:“老弟,殷姑娘來了?殷姑娘果真來了?”
蕭浩然哈哈一笑,對殷溫嬌道:“你還真是芳名遠播,這前腳剛到,後腳就有人追來了。”
出了廚房,洗了洗手,蕭浩然便把幾人帶到堂屋。
程鐵牛臉色漲的通紅,看了看殷溫嬌,又看了看蕭浩然,嘿嘿笑了兩聲,侷促不安的道:“殷姑娘,許久不見,你,你變得越發好看了……”
殷溫嬌的豔名,在整個長安城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當初,她十五六歲時,就有許多皇親國戚、世家望族的公子哥們,對她十分垂青愛慕。包括程家、秦家、徐家,甚至是皇室裡的人,都曾託人暗示過殷開山,家裡的小子看上了他女兒,想要與他皆爲親家。
李靖家的公子李德簡,甚至還和程鐵牛大打出手,都說對方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誰都不願意讓步。
但殷開山做不了殷溫嬌的主,他也不願意過份干預女兒的終生大事。所以在詢問過殷溫嬌的意見後,殷開山便全都推辭了。
幾人都是低頭不見擡頭間的老夥計老哥們了,礙於彼此間的交情,雖然當面不好意思表現出來。但你殷家確確實實拒絕了,所以大家臉上鬧得都不好看。
也正因爲這些原因,殷溫嬌從此久居深閨,難得出來一趟。
過了兩三年,大家逐漸都把這事給忘了。誰知,她殷溫嬌居然走出閨閣,出來會友了。
程鐵牛等人大喜過望,打聽到她現在正在蕭記酒館中,急忙就往這邊趕來。
“殷姑娘,你這段時間不常走動,不知道如今的風向。蕭公子,我兄弟,現在可是長安城裡風頭無兩的大人物。治病救人,治國救災,冶煉造鐵,開礦製鹽,我兄弟是無所不能無所不會!”
他左一句“我兄弟”右一句“我兄弟”,把蕭浩然叫的比他爹都親,彷彿能與蕭浩然做兄弟,他臉上倍有面子,就連說話時也是底氣足得很。
殷溫嬌擡頭看了看蕭浩然,打趣道:“不想公子名頭竟然如此響亮,我都是看走眼了,只當你是隻會做飯的廚子,呵呵……”
說着,她便對蕭浩然嫣然一笑,嬌媚柔美,如春風拂面。
蕭浩然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飯會做一點,其他的也都懂一點,算不上什麼大事。”
一旁程鐵牛急忙搖頭擺手道:“兄弟,謙虛什麼。咱都是自己人,沒必要這麼見外。我與殷姑娘打小就認識,當初,李靖家的崽種李德簡欺負殷姑娘時,我還曾狠狠的揍了他一頓。殷姑娘,這事你還記得吧?”
殷溫嬌點了點頭,“自然記得,多謝程公子了。”
程鐵牛大喜過望,高興的屁顛屁顛的,似乎因爲殷溫嬌還記得這件事,就說明她心裡記得自己這個人一般。
程鐵牛大手一揮,對蕭浩然道:“兄弟,殷姑娘難得出來一次,今天我做東,讓殷姑娘嚐嚐咱們的手藝。”
隨後,他急忙悄悄對着蕭浩然擠了擠眼,那意思分明再說:兄弟啊,幫幫老哥,老哥的終生大事可全都靠你了。
蕭浩然輕笑一聲,“行!殷姑娘來啦,我就露兩手,你們瞧好吧。”
說着,他便離了堂屋。
誰知,蕭浩然前腳剛剛站起來,殷溫嬌後腳便跟了過去,臉上還笑呵呵的道:“蕭公子,我來幫你。正好跟你學習一下如何做飯,等以後啊,做給你吃。”
蕭浩然倒無所謂,和殷溫嬌肩並着肩、身子挨着身子,款款向廚房走去。
程鐵牛嘖嘖的讚歎道:“殷姑娘真賢惠、真溫柔,本來她是客人,乖乖的等着就是了。可她竟然主動要求去廚房幫忙,如此女子,當真是上得了廳堂入得了廚房。我若是能去她爲妻,這輩子也值了。”
長樂公主早憋了一肚子的氣,見二人都夫妻雙雙把家還了,程鐵牛還跟個不知覺的死鬼一樣,她當時就忍不了了,瞪着程鐵牛怒道:“你日思夜想的殷姑娘,現在跟我的親師父,孤男寡女的進了一間屋子,你還在這喜氣洋洋的讚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