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疾馳,長安城外塵土飛揚,一騎獨行千里奔襲。這是往來於長安和災區之間的信使,沒有飛鴿傳信,再說了在這個老鷹滿天飛的環保時代,鴿子要是飛在天上,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這些空中的獵食者?所以戰馬揹負紅翎成爲了最快捷的傳信方式,只是跑死了無數的戰馬,累垮了無數的信使。但是爲了軍國大事,這些犧牲卻是在所難免。
“報……”長長的尾音拖着,信使翻身下馬,向着朱雀門前急速的奔來。
城頭的禁衛軍老遠就看見了那飛揚的紅翎,於是嘎嘎的開門聲響起,朱雀門打開了,這個滿面風塵的信使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將手中的那一封火漆封好的信函交給了這些守城的近衛軍之後,就心滿意足的暈了過去。
接到急報的禁衛軍不敢怠慢,於是飛速的向着立政殿的方向奔去,在那裡李二正在和朝中重臣們商議着這一次的洪災。
距離兩位皇子前去賑災也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這段時間裡,不斷傳來的消息都是那麼的讓人心情沉重,無數的急報都是訴說着災情的嚴重,沒有一絲讓人欣慰的消息,或許稍讓李二和朝中大臣們心中慰藉的就是太子李承乾這段時間的表現了,這位太子殿下沒有辜負李二的厚望,到了災區之後,將救災工作安排得非常的穩健,甚至到了後來親身上陣划着木筏救人。這對於一個養尊處優的皇室子弟,更是今後大唐皇朝的繼承者來說,這樣的所作所爲實在是讓人稱道不已。
但是這也只是中規中矩。沒有多少亮色,李二對於李承乾之前犯下的過錯還是有些芥蒂在心。所以李承乾這樣的表現不足以讓他平息怒火,對於他的表現沒有絲毫的誇讚。只是平常的嗯了一聲表示知曉。
“諸位愛卿,現在淮河一帶的災情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時候了,淮河決堤三處,這是三個災難之源,必須要及時的賭注,以前朕和你們都忽略了這水道的治理,使得百姓受難,這是吾等的過錯,所以從今日起。朕爲這些受災的百信守孝三天!”李二坐在龍椅之上沉聲宣佈自己的決議,並且即刻就有內侍上前來爲他披上早已備好的白衣,並且頭上的山河觀也被恭敬的摘下,一襲白紗被圍上了他的額頭。
“陛下!”大臣們全都附跪在地,李二居然做出這樣的舉動這實在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這位帝王實在是讓他們從內心深處感到佩服,帝王爲了百姓戴孝,這是古往今來從未有過的事情,可謂是開天闢地以來頭一遭。這位是何人?是這大唐萬里江山的真正主人,這大唐無數的百姓都是他的子民,在這帝國之內,他是至高無上的王者。可是現在這位王者爲自己的子民戴孝。守禮,這讓他們這些做臣子的怎麼辦?除了跪下來沒有別的辦法了。
於是在這大唐最高的權力大堂裡,黑壓壓的跪下了一大片的國公侯爺。沒有人敢直視那個站在九重臺階上的那個身披素衣頭系白紗的男人,哪怕是那些在沙場上手中殺人無算的悍將。此時也感覺一種凝重的氣勢將他們引以爲傲的那一身武力和煞氣給鎮壓於無形。
“報……”就在此時,一名警衛軍手執硃紅火漆上粘紅色翎羽的信件衝了進來。
“啓奏陛下。淮河災區有新的情況上報!”禁衛軍這個時候衝進來可謂是及時雨,不知道在這一瞬間他收到了多少的勳貴的感激。
“哦!呈上來!”李二淡然的說道,然後他又坐回了寶座上。面色陰冷的環視左右,這段時間他實在是心力憔悴,長子的不肖讓他痛心,但是更讓他揪心的是這一次的洪災,不知道多少百姓將會流離失所成爲難民,不知道多少的家庭將會在這一場災難中被摧毀,多少人家破人亡。這些人就是他的國之根本,就是他們這些貴族,這些勳貴優裕的生活的根基。這由不得他不操心,不煩神。可是長安和災區之間遠隔千里,而他作爲一國之君是絕對不能輕易的就去這些危險的地方的。所以李二也是有心無力,只是希望派遣出去兩位皇子能夠有所作爲。
拆開手中的書信,李二細細觀看起來,看着看着他的臉色變了,變得很奇怪,有些許的愉悅,卻有些許的惱怒。甚至額頭上有着隱隱的青筋暴漲。
但是此時大臣們全都附跪在地呢,倒是沒有人欣賞到他的這一番變臉表演。李二也不愧是成就了一國之君的人,這短短的半響時間就將心中的那些怒氣給壓抑到了心底的最深處:“諸位愛卿,總算有還消息傳來了!淮河的三個決堤的地方最大的哪一個已經被堵住了!哈哈……天佑大唐!”李二哈哈大笑起來,聲音震懾着整個大殿,笑得是那麼的張狂豪放,似乎在向着上蒼顯示着他的存在。
“天佑大唐,陛下聖明!”羣臣開始山呼,開始拍起了李二的馬屁。
“這不是朕聖明,這是我大唐的士兵們用生命換來的奇蹟,這是上蒼庇佑我大唐的結果!在淮河邊上突然升起了一座龍首雕像,將那段決堤的河段給堵住了!”李二隱瞞了一些東西,但是卻還是說出了真是的事實,那麼大一座石雕可是瞞不住人的。
“龍首堵住了洪水!這是聖君治世的徵兆,陛下,盛世降臨指日可待!”令狐棻這位執掌大唐禮部的從三品官員,身披紫袍上前恭賀。
“臣等爲陛下賀,爲大唐賀!陛下聖明,大唐千秋萬世!”大臣們拍馬屁的功力隨着時間越來越見長,這不說得之前還在煽情的爲百姓披麻戴孝的李二此時都咧着嘴呵呵笑。
“傳朕旨意,賞楚王李寬黃金百斤,綾羅千匹,玉如意一對,白玉瓶一雙!”李二說着封賞的事情,這個時候底下的官員們才知道這件事情定然是楚王李寬做出來的了,這位神秘的皇子這些年一直都是遠離朝堂的,所以除了幾個和皇室關係密切的皇親國戚,還有李寬的那一幫子手下小弟的家長之外。其餘的勳貴只有在有數的幾次朝會之上才見過他數面。但是卻沒有人小覷於他,因爲他的戰績可不是說說,而是實實在在的在戰場上拼殺出來的,不過十五歲的年紀,已經參與了北擊突厥,西伐吐谷渾的兩次重大戰事。尤其是後者,誰都明白吐谷渾這一次可以說是亡族滅種的瘟疫就是這位小小的少年王爺做出來的,可是誰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不由得所有人在心中都汗毛直豎,要是這位王爺發瘋的在他們家族的封地上也來這麼一下,那麼不管是一個大世家或是新興的勳貴家族都設計承受不起。
所以大家對這位楚王殿下更是敬而遠之了,這也使得很多人對李寬都不是很瞭解,這一次他們才真正的想要去了解一下這神秘的王爺。
長孫無忌站在羣臣之中,聽着李二對李寬的賞賜,不由得面色抽搐,以爲李承乾的表現比起李寬來實在是差的太遠,甚至他都覺得自己這個大外甥沒辦法和他的這位二弟爭奪了,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朝中對於這件事情引發的各種暗潮洶涌李寬和李承乾這兩個在再去掙扎這的小傢伙是不知道了,可是李承乾此時卻是在大發脾氣,因爲他這段時間忙着救人,對於這一片澤國是差不多跑遍了,在這兩天的時間裡,他發覺這一片受災的地區的水位在下降,而且下降的速度非常快,似乎少了一般的水流量,這讓他非常的意外,因爲他想不通之前還是洶涌澎拜的洪水此時爲何突兀的就減小了,難道……
李承乾心中猜測是有缺口被堵住了,那麼堵住缺口的會是誰?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這堵住缺口是多大的功勞,只要有這個功勞打底,那麼他獲得李二的原諒的機率就要大得多了。
所以他派人前去打探,得到的結果卻是讓他非常的震驚,非常的憤怒與不安,因爲堵住缺口的居然是他的二弟,那個將他打倒在地的傢伙,那個在他臉上扇着耳光的傢伙,這該怎麼辦?李寬建立了那麼大一個功勞,那麼自己和他比起來就顯得那麼的失敗,父皇還會原諒自己?這該怎麼辦?
同樣的李承乾心中還有着無窮的嫉妒,因爲堵住缺口並不是李寬他纔去的措施妥當,或者他做出了多大的努力,而是一座神秘的石雕從地下神蹟一樣的出現,擋出了那一段決堤的河岸,這樣的事情怎麼他李承乾就遇不到?難道上蒼這是在藉着那座石雕暗示什麼?
李承乾在嫉妒的同時,又感到一陣陣的不安,要是父皇知道這件事情會怎麼想?要是李寬用這件事情做文章,那麼自己又該如何?想着這些李承乾心中有些念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來,讓他的俊秀的面龐不斷的變得猙獰但是一會兒又變成一幅愧疚的神色,不斷地變幻的神色顯示出他內心的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