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冬天來臨了,寒風呼嘯着吹過街頭巷尾,無數的長安城百姓全都蜷縮在自己的家中,不願出門了,大雪飛揚,壓落樹梢上的最後一片枯葉,在寒風之中飛旋着飄落在地。
李寬漫步在長安城的街頭,無所事事的走着,他現在閒得很,回到了這座熟悉的城市,走在大街小巷,這幾天他都在這些街道上游蕩着。現在已經是貞觀六年的年末,來到這裡已經十年有餘了。他現在徹底的融入了這裡的生活,每天練習一趟拳法,然後看一個時辰的書。在這個年代,沒有娛樂消遣,那怕是十億人民九億麻的國粹也無法讓他沉迷其中,說實在的,他的自制力並不強,除了他自己喜歡做的事情,其餘的都是三分鐘熱情。所以雖然他會打麻將,卻不願意一天到晚坐在麻將桌上,在他看來將這玩意兒帶到這個時代,不過是爲了在習慣性的懷念那段深埋記憶之中的歲月的時候的一點緬懷而已。
現在他之所以在這裡遊蕩,是在尋找着一個人,在他的印象之中,這兩年應該是那個小姑娘最爲艱難的時候,因爲在貞觀四年(歷史上是貞觀九年死的,爲了劇情需要,讓他早死幾年沒有關係!)的時候,應國公武士彠已經作古,在之後這個在中華歷史上書寫了濃墨重彩的一筆的女子,陷入了人生之中第一個低谷,也是鑄就她強勢性格的最關鍵的時候。因爲在這兩年之中的經歷,徹底的改變了一個孩子,讓她無時無刻不想着怎麼不再屈居人下。要做那在九天之上舞動無盡風雲的弄潮兒。也讓整個大唐的歷史走向了一個徹底的被改寫的時代。
前些年,李寬也不是沒有想過要去尋找這個女子。可是那個時候,他自己都還小。而且當時應國公也還在世,小武這個千古奇女子還過得很好,李寬也就沒有去打擾她的生活,因爲一個小女孩兒,不管他將來會做什麼,在年幼的時候有父母的陪伴的美好時光,絕對是一段難忘的記憶。這個時候這個小姑娘絕對不會走上什麼極端的路線,所以還不需要他來糾正,現在嘛。已經差不多了,李寬要試一試將這一個長歪了的幼苗給掰回來,試一試徹底的改寫歷史的美好感覺。這一次薛延陀走了一遭,然後又在大漠之中轉了一圈,收穫頗豐的他,想要徹底的玩一把。
長安城還是那般的繁華,雖然寒冬擋住了很多人出門的腳步,可是還是有很多人在街頭上行色匆匆。爲了生計,爲了自己要做的事情走動着。街道兩邊。商賈也在叫賣着自己的物品,這個時代商人雖然地位低賤,可是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從事這個職業,因爲雖然莊戶的地位更高。可是總有天災人禍在影響着他們的收穫,誰也不知道種下去的種子,在經過千辛萬苦之後。會有多少的回報。
而作爲商人,將一個地方價錢低賤的東西搬運到另外一個地方。就能獲得不菲的利益,這也是無數人願意經商的原因所在。再加上大唐現在一片歌舞昇平。國內的盜匪強人被朝廷打壓之下已經難以生存,所以頗爲太平。給經商帶來了良好的環境,而且長安城之中這麼多人每天吃喝拉撒都是一大筆的花費,有利可圖就有人願意做。這些天藍海北到處跑的商人,最喜歡的城市就是長安城了。
“賣柴火了……上好的乾柴火,送到您府上只要八文錢,這位爺你就買一捆吧!”一個稚嫩的聲音在無數的商賈叫賣聲之中顯得那麼的微弱。但是卻也吸引了李寬的目光,這個聲音有些耳熟。
轉過頭望了過去,只見一個十餘歲的小孩兒正擔着一捆柴火站在街角,向過往的行人推銷着自己的柴火。乾枯的樹枝被一根麻繩繫着,不是很大但是卻也不小,估量着得有數十斤。小孩兒的身體單薄,一身粗布麻衣套在他身上,細弱的胳膊上面還有微微的破損,一雙小手上面也是被凍得開裂的一道道口子。臉上也是髒兮兮的,一雙大眼睛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羣,帶着絲絲的祈求。
街道兩邊,有賣吃食的小攤,一股股香味從這些攤位上飄散出來,小孩兒看着一個個白麪饅頭,還有醬牛肉,還有一張張烙餅,不由得舔了舔嘴脣。肚子也微微的咕咕叫着,可是他強忍着恨恨的轉過頭,望向了另一邊:只要有人買了我的柴火,就能買四個白麪饅頭,那麼妹妹就能吃飽了。
“你這柴火怎麼賣?”就在李寬在思索在那裡見過這個小孩兒的時候,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小孩兒的耳邊響起。
李寬只見到一個身穿一身絲綢衣衫的小姑娘站在小孩兒的面前,衣衫布料非常的考究,只是在衣衫的下襬的地方卻是顯得有些破損,被人用精密的針腳給縫在一起,並且繡上了一枝寒梅,那一道破損就成了這一枝梅花的枝幹。還有一頭秀髮披散着,在額際用兩縷青絲編成了兩條細小的辮子,然後環繞過小腦袋在後腦系成了一個結,巧妙地將身後披散的頭髮束縛住,顯得整潔可愛。
“八文錢……送到您家!”小男孩兒有舔了舔嘴脣,然後回答道。肚子也不自主的咕咕叫了一聲,和着他的話一起響起。
“能不能便宜一點?四文好不好?”小姑娘有些猶豫,大眼睛看着小孩兒身上單薄的衣衫,還有他那一雙手上的那些口子,閃過一絲不忍。
“不能再便宜了,我妹妹一天要吃四個饅頭,窩窩頭那東西我纔不要給妹妹吃呢!”少年也是倔強的說道。
“那麼……”女孩兒也有些犯難了,她只有四文錢,這還是這段時間悄悄攢下的,母親每天起早貪黑的忙碌也難以撐起這個家,而且那兩個傢伙三天兩頭的上門來鬧,她家也難以爲繼。
“要不這樣,我給你四文錢,只買一捆柴火,行不行?”小傢伙擔着兩捆柴火,賣八文,那麼一捆就只要四文錢了。
“不行,只剩一捆就不好賣了!”小男孩兒也是一頭倔牛。
“這樣好不好……柴火賣給我,我給你十文錢!”李寬這時候想起這個小傢伙是誰了,只是爲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是你……我這柴火纔不賣給你,你給我走遠一點!四文錢,這柴火賣給你了,不過能不能給我一些剩菜剩飯!”小男孩兒一見到李寬,頓時面色一變,然後直截了當的對着小女孩兒說道。
“嗯!可以!”兩個小傢伙就在李寬的面前完成了這一單生意,然後小女孩兒帶路之下一路向着長安城之中的街道一邊走去。
“狄仁傑,你這小傢伙怎麼回事,認出我了還這樣?”李寬大聲叫道,這傢伙就是薛萬徹的乾兒子,怎麼跑出來買柴火了!
“我幹什麼關你何事?你這個大人物怎麼會在乎我們做什麼!”小男孩兒吃力地擔着柴火擔子,咬牙切齒的說到。
“薛萬徹那傢伙呢?怎麼就將你一個人丟下了?真是一個不負責任父親!”李寬幾步上前,攔住了兩個小人。
“讓開,你們都是騙子!”狄仁傑瘦弱的身子努力的挺直,然後一雙眼睛直直的盯着李寬:“那個人不是去高麗當親王了嗎,怎麼會記得我?哼……我要去賣柴火,我妹妹還等着我回家呢!”
“你這個人,讓開好不好,我家還等着柴火做飯呢!”小姑娘也是瞪着大眼睛對着李寬說道。她聽着這兩個人的對話,頓時知道了,原來這個小孩兒的父親去了高麗,還當了什麼親王,不要這個小傢伙了。而這個攔路的傢伙和小孩兒的父親認識,都是什麼大人物,攀附權貴的小人!一想起自家的事情,那兩個不孝的東西不也是爲了攀附權貴纔會這樣三天兩頭的跑來攪鬧得嗎,頓時對李寬有些看不慣了。
“小姑娘,這是我們的事情還不好,你先等等,柴火會給你送過去的,這個時候誰家做飯啊!”李寬說道:“薛萬徹不會將你丟下的,你怎麼回事?離家出走的?難怪這兩天薛萬徹那傢伙魂不守舍的,我還以爲是因爲想高麗女王了,結果是你這小傢伙離家出走了啊!”李寬想起了薛萬徹這兩天都是一臉焦急,那怕是自己找他商議一些事情都走神,原來根源在這裡。
“哼……我纔不會認那個異族女人當媽的,讓他自己去做什麼親王,吃軟飯去吧!”吃軟飯是李寬自己‘發明’出來的,薛萬徹居然不知不覺得傳授給了這小傢伙,因爲從高麗回來,他就這樣調笑薛萬徹這個大老粗,搞得這傢伙在家裡也這樣自嘲。沒想到居然會讓這個小傢伙看不起自己的義父了。
“讓一讓啊,我武曌還沒見過你這樣的人,你去將他的父親叫過來,居然自己享富貴,將兒子都給拋棄了,怎麼當人家爹的!”小姑娘清脆的聲音給狄仁傑打抱不平。
“你叫武曌?”李寬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