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顧不得其他,牽過馬匹,翻身上馬,腳下輕踢,繼而往單笙佑的方向而去,壓低的聲音,儘量不讓自己的怒意失控:“你瘋了不成,關亦修是怎麼樣的人你比我清楚,他豈會甘願被俘,他將此城牆設計的有如銅牆鐵壁般精密,豈是你這樣莽撞就能攻破的!”
“那就試試,到底是如何的銅牆鐵壁?”他嘴角揚起的弧度,邪肆而殘佞,好似來自地獄的修羅,走此一遭,便是爲了索命。
“單笙佑!”言昭望着前邊一馬當先的身影,忍不住低吼,只是那細弱的響聲,轉眼便淹沒在呼嘯的寒風中。
這是她第一次,氣急敗壞之下,連名帶姓的喚他,以前,每每她生氣動怒的時候,都會努力的剋制,喚一聲北皇,顯得格外生疏冷漠。
前方奔騰而去的他,依稀還是聽到了身後傳來她氣急敗壞的吼聲,高大的身形微不可見的僵硬,隨即眼底滑過一絲異樣的柔情,稍縱即逝。
言昭神色焦急,看着身側蜂擁上前的騎兵和步兵,心裡宛如千萬只螞蟻爬上了熱鍋,那種明知危險漸漸靠近,卻無能爲力的感覺,讓她不禁挫敗。
情急之下,她亦顧不上其他,雙腿一夾馬腹,手持繮繩,朝着那道昂然的身影奔去。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策馬奔騰的將士,兵器重金屬碰撞的聲響,響徹耳邊。
言昭眉頭緊鎖,白皙的臉上佈滿沉重之色,紅脣緊抿,只是用力的瞪着馬腹,堅定的往前方奔去。
驀然,護城河的四周不知何時涌現了大批的黑衣人,手中持着弓箭,對準馬匹的前腿,精準無誤的射出。
頃刻間,前方傳來馬匹的嘶鳴聲,衆多馬匹中箭後,因飛奔的力度隨之向前跌去,前傾的力度之大,連帶着馬背上的人,一通甩了出去,隨即人仰馬翻的場景不斷上演,整個場面混亂不堪。
單笙佑眉頭輕皺,他雖已是預料到了會有埋伏部署,可顯然也有些意外,一雙黑眸散發着嗜血的陰冷,手中的劍不斷的揮舞,擋去向這邊襲來的箭靶。
驀地,城樓上,同樣訓練有素的出現大批弓箭手,這次的弓箭,箭頭竟
是點了火把。
言昭心裡暗叫糟糕,趕忙加快了馬速,朝着單笙佑而去:“單笙佑,趕緊下令撤!”
他回眸看了她一眼,餘光捕捉到對面直射而來的利劍,眼眸閃過陰鷙的冷芒,隨即大掌一揮,有力的手臂攬上她的纖腰,手勁用力一提,隨即連帶着她整個人便落入了他的懷內。
不過是眨眼的時間,言昭騎射的那匹馬,竟前腿跪地,猛然朝前撲去,馬頭重重的栽倒在地,一雙眼瞪得大大的,看着竟覺着一股寒意直從腳底往上冒。
言昭愣愣的看着眼前的變化,臉上滿是錯愕,她不敢想象,若是遲上一秒,她便會整個跟着馬甩出去,這對於不會武力的她而言,絕對是重傷的代價。
正當她走神的片刻,四周宛若暴雨般落下的利箭,紛紛朝着他們四周射去,冬日的平原尤爲乾燥,經火把這麼一點,在加上如今的風勢,不一會,他們便被熊熊的大火圍困在內,形成了一個屏蔽的包圍圈。
她凝眸,眼眸內,滿滿都是跳竄的火焰,那彷彿是死亡的魔抓,朝着他們伸來。
言昭冷靜的觀察着四周,三萬的大軍,如今只剩下不過一半,隨着火焰迅速的燃燒,他們所站定的生存圈越來越小,被圍困在邊緣的不少將士,已經因高溫的燃燒而難以忍受,大家紛紛想着中央聚集,可即便是密密挨着,都無法抵上火焰燃燒的速度。
驀然,她明眸緊眯,視線盯着連接護城河那邊的火焰,似乎那裡的火焰最爲旺盛,跳竄的高度,竟有兩尺之高,而四周則顯得弱了很多。
猝不及防間,言昭像是想到了什麼,急迫道:“大家莫慌,都站在原地別動,聽我的口令,閉上眼睛,心無雜念,什麼都不要想。”
“是不是發現了什麼?”頭頂傳來他沉穩的呼吸,低沉的嗓音,即便是面臨如此劇變,依舊鎮定自若。
“你看那。”言昭順手指着自己剛纔發現異常的地方,細瞧之下,她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顯然,單笙佑也發現了異樣,冷冽的黑眸緊緊眯起:“你是說,這些不過是關亦修設置的陣法。”
“沒錯,護城河內根本不可能有黑衣人,那些不過是關亦修雕刻的模子罷了,只是他手法精湛,沒想到竟是如此逼真,把我們都給騙了,隨後,城樓上出現的倒是真人,而這麼做的目的,不過是混淆我們的視覺,讓我們誤以爲他們真有射箭,而之後,他便啓動陣法,將我們圍困其中,來個甕中捉鱉。”
“看來,他的確是個難能可貴的對手,只是可惜……”他幽幽的聲音再次傳來,眼眸中竟當真染了幾分惜才的惋惜。
言昭不由覺着他的神色過於鎮定,微眯的眼眸不由再次細細打量,絲毫不願錯過他臉上的任何神情,她總覺着,自己遺漏了什麼。
沒錯,以單笙佑的個xing,生xing多疑的他,又豈會如此莽撞的出兵,若是她沒記錯的話,此次在邊境紮營的士兵就有四萬,可如今,出發時,她明明記得這裡只有三萬,而另外一萬……
她倏地睜大眼眸,像是爲了印證她的猜測一般,四周熊熊燃燒的火焰瞬間熄滅,而原先被火灼傷的士兵也全都安然無恙的站在他們面前,唯有因一開始機關啓動被利劍所傷的馬匹,是真的戰死沙場,其餘的士兵,受的也都是些皮肉傷。
而緊閉的城門,在這一刻,緩緩開啓,從裡邊出來的,竟並非關亦修,而是單笙佑的得力副將,風華。
顯然,單笙佑故意集中了大批的兵力,繼而聲東擊西,又命風華暗中帶一對人馬,從護城河的另一側圍攻,到時關亦修自是注重這邊的防守,從而減弱了另一邊的部署。
“皇上,一切如你所料,只是屬下無能,未能抓住關亦修本人。”風華手持長劍,面上神情恭敬而近乎冷漠,面無表情的在單笙佑面前跪下,說道。
在言昭看來,這樣的人,便是最爲冷漠無情的。
只是,聽着他的話語,不知爲何,她總覺着心裡有什麼異樣的思緒劃過,可卻又說不出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
“嗯!全軍整頓出發,準備進城。”頭頂,傳來有力的命令,令她才恍然憶起,自己此刻已然安坐在他的懷內,面上不禁染上紅暈,就連耳根都跟着燒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