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落進來,恰好於宇文皓擦肩而過,目光自是一份不落的將他臉上的陰鬱之色納入眼底,眉頭不覺輕皺,轉而加快了腳步,進屋但見言昭的臉上也神色不對,思量一番,才輕聲詢問:“主子?”
言昭神色微斂,低垂的眼瞼,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平淡無波的聲音,更是將所有的情緒很好的掩藏:“我沒事,姑姑,怎麼樣了?”
“嗯,奴婢去打聽過了,替婉嬪診脈的是太醫院的竺太醫,此人私下與婉嬪有些私交,倒是不懷疑在其中做些手腳,奴婢不放心,便讓胡太醫去請脈,但,確實是喜脈。”
“是喜脈?”言昭心思一凜,秀眉緊蹙,一時間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可她就直覺的覺着,此事定然沒有那麼簡單。
“是喜脈。”雲落低聲再次確定了一遍,哪怕這個結果她也並非全然相信,可脈象的確是喜脈。
“嗯,我知道了。”
“主子,其他宮裡的娘娘都已經送了賀禮過去,你看,我們要不要……”
言昭眸光微閃,望向她的神情,帶着一絲古怪,爲何她總覺着自己遺漏了什麼:“這樣,你準備下,什麼滋補的就別送了,禮物上更是要多花費點心思,送過去的東西,都要一一經你的手查驗方可。”
“是,主子是擔心有人故意藉此陷害。”雲落也是因有所顧忌,才一直未曾將禮送過去。
“怕只怕,這是一場她自編自導的戲,就等着人往下跳。”她紅脣輕勾,既然當真懷了,那禮法自然不可廢,該有的禮節一個都不能少,“姑姑,你親自去。”
雲落自然知曉他讓她親自去的目的,微微思量下,笑着點頭:“是,奴婢這就去準備。”
梅香照看着小澤佑,自然也將兩人的對話聽了進去,待雲落一走,她便不放心的上前:“主子,要不,我們待小皇子回北皇那邊吧,至少,至少那裡沒有這些勾心鬥角。”
說出這一番話,她自然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梅香看着自家主子如今纔不過短短几月,人就消瘦了
一圈,心裡也心疼不已。
這讓她不由想起在北澱的日子,北皇待她也同樣上心,更何況,哪裡沒有三宮六院,沒有胭脂水粉,更無需理會這些女子間的爭鬥。
言昭微楞,轉眸望着前方的人,脣角微微勾起一絲淺笑:“真沒想到,我們的梅香,什麼時候竟被他人收買了,還處處替他說話?”
“小姐,你明知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如今皇上要封小皇子爲太子,這固然是好事,可小姐不同意,奴婢也不愚鈍,在這宮裡,還有一個皇后所生的兒子,如今婉嬪也懷有了身孕,往後,小姐要想立足,還不是處處和他們明爭暗鬥,奴婢不想看着小姐,這般辛苦。”
言昭心頭流過一絲暖意,在這宮裡,還有人能夠設身處地的替她着想,也確實不容易:“好了,這些我都知道,可如今我們身在雲戈皇宮,這些話,往後莫要再提,記住了。”
言昭從小澤佑的屋內出來,已是日落西山,屋內的光線顯得昏暗不清,她推門而入,擡起的腳步不由微頓,眼眸一閃而逝的戒備。
隨而,她才緩步走入,但見,那抹高挑的身形,靠窗而立,雙手負於身後,桀驁不羈的氣勢,凜然於上。
“北皇還真當這後宮是你北澱的?”她冷冷勾脣,眸中的冷冽,似冬日清晨結凍的河水,厚厚的冰層,並非一時所凝固,而是耗盡了一夜纔有這般的厚度。
他悠然回眸,月光下的身影,一動不動,柔和的月光傾瀉一室,自然也將他那俊逸非凡的容顏襯得越發卓越,棱角分明的五官,若隱若現,周身籠罩着一層朦朧如霧的錯覺,盡是那般的不真切。
只是如此賞心悅目的畫面,她卻沒半分想要欣賞的心思,兀自在桌邊坐下,茶水自然是冬雪她們早有備好的,還散着熱氣。
她替自己倒了一杯,輕抿一口,似品茶,可熟不知,那品的,是茶,還是此刻的心境?
單笙佑薄脣微微勾起,幾步走進,一拂衣襬,隨着在她對面落座,也是全然沒有半分客套,一如在自己寢宮
一般,自行斟了一杯,也不急於喝,放在鼻間輕嗅:“嗯,好茶。”
“再好的茶,到了北皇這,也成了浪費。”她眼眸微凜,眸光射出一道冷冽的寒光,此話似真似假,可卻也不假,他此行前來的目的,怕已然無心去品這茶的好壞了。
他輕笑,眼底劃過一抹柔情:“怎麼,還在爲朕將你留在雲戈之事,惱朕?”
“皇上多心了,你我之間,不過是各取所需,本就是利用,何來惱不惱之說?”她冷冷勾脣,瀲灩的眸光,卻是破碎的縷縷薄冰,直射他而來。
他不閃不避,泰然迎視:“朕此次前來,自然是有東西要給你。”
說着,他自衣袖中取出一塊令牌,金光閃閃,上邊剛勁有力的刻着三個字“暗夜閣”,想來,這便是傳說中的暗夜閣宮主令牌,這令牌雖抵不上皇上的手諭,可在暗夜閣內,卻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見令牌,如見宮主,自能號召整個暗夜閣爲之聽令,爲己所用,因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奪得他手中的這塊令牌。
“皇上這是做什麼?”她清冷的眸光折射出一道道精芒,嘴角斜斜勾起,自是帶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嘲弄。
“如今,暗夜閣交由你統領,閣內所有人都只會聽命於你一人。”他直言道,目光從始至終都未曾離開過她那雙冷冽的明眸,自然將她眼中的不屑,輕蔑,都一一看在眼裡。
“北皇認爲,如今言昭還會稀罕這些麼?”
他不以爲然,輕輕將手中的令牌往她面前一推:“你會用到的。”
“不需要!”她冰凍琉璃般的杏眸越發的冰冷,手一揚,手中的令牌也隨之丟出窗外,她言昭縱然是和他有過合作,可這並不代表,他便可以將自己玩弄於股掌,想要掌控她,他還沒那個資格!
而顯然,這般舉動,自是在單笙佑預料之中,薄脣輕勾,俊顏不見半分怒意,眼看着那飛出去的令牌便要順着窗外落地,他才緩緩擡手,遒勁的掌風揚起,不過眨眼,那令牌再次回到他的手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