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晟嚥了咽口水,想着當時那場面,狹窄的街道兩旁,百姓四處逃竄避難,四周卻不斷的有黑衣蒙面的殺手涌入,封閉了出關的大門,就連百姓也不放過,兩邊擺的攤位更是一片狼藉,滿地的菜葉,瓜果,還有打碎的雞蛋,蛋清蛋液流了一地。
關鍵,還是黑衣人手中挾持的女子,殺手的頭領手持長劍,單手緊緊勒着那人的頸項,鋒利的劍鋒離她白皙的頸項不足半寸,居高臨下的站在出關的城牆上,衝着被人羣包圍的宇文皓喊:“姓宇文的,要想我不殺了她,就給老子放下長劍,束手就擒!”
顧晟神色一緊,語氣染上濃重的喟嘆無奈:“其實他明知這個不是你,可他害怕,他告訴本相,說,他已經錯了一次,這一次,哪怕是火坑,他也會毫不猶豫的往裡跳,因爲他不想失去你,他把你看的比他的命還要重!”
回去的路上,言昭明顯有些心神不寧,腦海中一直在琢磨着顧晟離去前的話,他有意無意的提醒着自己,宇文皓可以容忍她的胡鬧,容忍她的恃寵而驕,哪怕你要他這江山,如今的他,只怕也是二話不說的送到她的面前,可若是她想離開,那還是趁早打消了念頭。
冬雪不停的在羽月宮門前走動,看着言昭回來,趕忙小跑着上千:“主子,你可算回來,元壽公公都急死了,早早傳話來說皇上醒了見不着你,又是大發脾氣,就連胡太醫都受累跟着受了罰,傷口也不讓換藥,太后在祥和宮一聽,氣得不輕,特意下令,誰都不讓管,說是既然皇上不愛惜龍體,棄天下百姓與不顧,就讓他自暴自棄!”
“元壽人呢?”言昭想了想,思索了片刻,還是決定去看看。
“元壽公公傳完話就回去了,可一直有派人來問着,這不,主子趕快去看看吧。”
言昭剛進昭陽殿,卻碰見了同樣來看望宇文皓的韓嫣,一襲風光無限的金黃色宮裝,烏黑的秀髮繁複的盤錯在頭頂,發間以三隻金步
搖固定,精細的雕琢,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步搖的尾部,以金色琉璃珠垂下的流蘇,隨着她的走動不停來回擺動,搖曳生姿。
韓嫣的身後,緊跟着靈兒以及宮裡的宮女,一羣人浩浩蕩蕩的從她對面走來,清冷的面色,帶着明顯的敵意,裙裾反動,繁複的祥雲圖騰隨着腳下款款移動的步子而騰飛,高貴優雅的氣質,已然是絕豔生色。
言昭領着冬雪他們在她面前站定,面色淡定從容,一雙杏眸波瀾不驚,凝望向她,微微點頭示意,便欲轉身踏入殿內。
“站住!”她冷冽的低喝在她身後響起,纖細的身段隨即閃至她面前,眉宇間隱隱染上怒意,氣息起伏。
“貴妃娘娘有何指教?”言昭不動生色的退後了一步,避開她士氣凜然的對視,眉眼微動。
“言昭,皇上寵你,可不代表本宮治不了你!”韓嫣如炬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聲音冷然,“本宮允許你進宮,自然也有本事讓你進冷宮!”
“貴妃娘娘這是在威脅麼?”她輕笑,莞爾挑起嘴角,絲毫不以爲然,“言昭生平什麼都怕,可最不怕的便是別人威脅!滅國之恨,殺父之仇,都可恨,可貴妃娘娘知道我最恨什麼嗎?”
她似笑非笑的凝眸,笑容豔麗,身子緩緩bi近,在她面前凝注,紅脣輕啓,明麗的眸子一閃而逝的嗜血陰鷙,輕聲細語,卻帶着無形的殺氣:“我最恨,便是像貴妃娘娘這樣的威脅!”
“你……”她杏眸圓睜,怒意盎然的瞪視着她,恨不得將她臉上虛假的笑容給徹底撕碎。
“哦,對了,聽說韓家最近在籌備韓家小女的婚事,聽說韓國公有意將小女兒韓希嫁給德親王爲妃,想必是覺着貴妃娘娘這顆棋子已然不怎麼好使,纔想着從王爺入手,藉以鞏固韓家在朝野上的勢力,當真是用心良苦。”她輕笑着緩緩直起身子,瀲灩般的眸子卻盡顯凜冽精芒,冰凍琉璃般的冰霜覆蓋眼底,冷冷的從
她身旁走過。
“貴妃娘娘想要權勢,那就好好把手裡的權勢給握緊了,丟了,也怪可惜的。”言昭經過她身側的時候,狀似無心的一句,卻巧妙的說中了她的心事。
言昭進去的時候,胡太醫等太醫院的御醫都跪了一地,撲鼻的藥味自是來自於地上一片黑乎乎的水漬,顯然他再次摔翻了湯藥,一旁的矮几上,擺放着胡太醫的醫藥箱,金瘡藥等一些名貴的治癒傷口的外敷藥物都成了擺設,自是有人不願配合。
她眉頭微蹙,腳下的落腳的地,儘量避開他撒氣時灑下的藥漬,紅脣微抿,腳步在他面前站定,雙手自然而然的垂在身前,手挽三尺披肩,妖冶的裙襬垂落在身後,居高臨下的睨着他,靜靜凝望,宛若瑤池仙境旁那朵綻放的清蓮,恬靜怡然,通身給人一股清新純淨的氣息。
她一言不發,只是低眸凝視,姿態依舊的不卑不亢,泰然自若的臉上,不見絲毫起伏:“你一手奪得的天下,是想就此拱手讓閒了,那傷口也不用處理了,藥也不要喝了。”
她盯着他白皙的俊顏,失了血色的脣角乾澀的裂了血痕,可即便是如此憔悴的容顏下,卻依舊不失他尊貴的帝王霸氣,舉手投足間依舊是器宇軒昂,英姿卓絕。
“胡太醫,你們可以下去了,記着吩咐御藥房,皇上的湯藥從今兒個起就不用煎了。”她背對着跪着的胡太醫開口,一雙杏眸絲毫沒有錯過宇文皓臉上一瞬的閃躲,睫毛輕輕掃過下側的眼瞼,眸光諱莫如深。
元壽瞧着這不對勁,手撣拂塵,半彎着腰,揮手趕忙讓胡太醫幾個退了下去,而自己則在最後退出去的時候,還不忘好心的給帶上門,一雙眸子,看着屋內的兩人,雖是那麼彆扭,可心裡也不知想到了什麼好事,忍不住一個人在那自得的笑了起來。
“去哪了?”他擡眸仰望着她,一雙黑眸竟閃着可憐的淚花,好似被遺棄的孩童,可憐的找不着回家的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