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嫣霞宮,自是不比當初,雕欄玉砌的涼亭走廊,假山堆砌的亭臺樓閣,處處彰顯着帝后的大家風範,就連宮內的擺設,也較之繁複了不少。
韓嫣一襲紅色宮裝,寬大的袖擺隨着她轉身落座的瞬間,在空中劃過一悠揚的弧度,眉宇間飛揚起的英姿,雖在歲月的歷經下,淡了不少,可打小養就的xing子,想改,也不是一時半刻能該得了的。
她的身後,言昭和玉遙蓮步輕移,如畫的柳眉微微蹙起,清冷的眼眸波瀾不驚,只是那眉角挑起的弧度,依舊帶着幾分怒意。
冬雪扶着梅香,亦步亦趨的跟在兩人的身後,走至中央,便輕輕的跪下,哪怕是在最爲狼狽的時候,倔強如她,縱使委屈的很,也不讓自己掉一滴眼淚。
“哼,倒是和主子一個德行,死倔!”
韓嫣瞧着,心裡止不住的冷哼,面對言昭,想必縱使一個女人再大度,也無法容忍,畢竟那個她們共同擁有的男人,爲了她,六宮粉黛無顏色,爲了她,怒髮衝冠征戰沙場,如今,亦是爲了她,連朝堂上的反對之聲都要罔顧了!
“對此,皇后,不該給個解釋?”雲淡風輕的話語,好似微風拂過臉頰,帶起淡淡的柔和,可卻偏偏,看似輕柔的話語,卻是啐了毒般的陰鷙。
言昭靜默的站着,眼瞼輕擡,毫無畏懼的對上上首之人的目光,不卑不亢,分明就只是這般站着,卻無形中給人一股強大的震懾,令人忍不住屏息,在她的注視下,敗下陣來。
韓嫣眉目輕皺,冷冷的目光注視着顫顫巍巍跪在梅香身旁的靈兒,聲線一沉:“靈兒,到底怎麼回事?”
靈兒雙手揪着膝蓋處的布料,聽着她低吼中帶着幾分薄怒,尤其是她在喚自己名字的時候,瘦小的身板,忍不住一顫,溜溜的眼眸低垂着不斷的亂轉,心頭慌亂不已:“奴,奴婢……奴婢……”
她磕磕巴巴,雙手越發揪緊,正猶疑不定,不知道要如何圓這個謊的時候,一雙淡粉色的繡花鞋出現在她的視線內,隨即,迫人的壓力自頭頂上方威懾而來:“靈兒,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說。”
低柔的聲音,言昭分明在笑,可當靈兒怯怯的擡眸望去時,只覺着無形的壓力令自己喘不過氣來,諾諾的低聲喃喃:“皇妃娘娘……”
言昭不疾不徐的低下身子,於她平視,清冷的眸光對上她的眼眸,帶着幾分凌厲:“靈兒,本宮可不必你家皇后娘娘好說話,也沒有耐性聽着你吞吞吐吐,要是連句話都說不清,那從今往後也就不用開口了!”
她拂袖起身,冰冷的目光好似千年寒冰般的注視,面色如常,可已然收起那淡然的笑意,顯然這話並不帶半分玩笑之意。
靈兒嚇得一個激靈,驚慌的瞪大了雙眸,揪着自己膝蓋的小手,緊緊的拽過她的裙襬,眼中蓄滿淚水:“皇妃娘娘恕罪,奴婢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求皇妃娘娘饒奴婢一命。”
“錯了?”她慵懶的聲線重複着她這兩字,淡淡的口吻聽不出喜怒,微眯的杏眸,卻透着危險的光芒。
“是,奴婢知錯了,求皇妃娘娘看在皇后的份上,饒奴婢一命!”那雙蓄滿淚水的瞳眸瞬間落下兩行清淚,淚眼婆娑的擡眸望着眼前高高在上的女子,心中慌亂不已,越想越驚慌。
“呵!”言昭一陣冷哼,厭惡的甩開她拽着自己裙襬的手,回眸對上韓嫣:“皇后娘娘,你可是聽清了,你說,這面子,妹妹是要賣你,還是不賣呢?”
她言昭從來都不認爲自己是什麼善類,人不犯她,她自是不犯人,可人若犯她,她自然千倍百倍的討回,絕不令自己吃半分虧。
“靈兒,還不向皇妃娘娘認錯!”韓嫣杏眸一閃而逝的陰狠,沉着一張臉,憤憤的瞪着跪着的靈兒,這個丫頭,是她從孃家便服侍在自己身邊的,如今在宮裡,更是什麼事都由着她張羅,有時眼高於頂,她不是不知道,但靈兒也一直是懂分寸的,沒有出什麼大事,所以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着她去,可何曾想……
“若是皇妃娘娘不原諒你,打今兒個起,你也就不用在本宮身邊呆着了,浣衣局那邊缺的是丫頭。”思及於此,韓嫣心一橫,臉色也越發的陰沉,微微撇開視線,不再看她。
言昭眉頭輕皺,臉上的神
色淡淡的,眼角染上一絲嘲弄,對於她這樣的處罰,顯然是不夠滿意的,冷冽的脣角微勾:“皇后娘娘這話就說的不對了,妹妹也不過是心疼自己的丫頭,要原諒,可得是梅香這丫頭,她打小就跟在妹妹身邊,如今在這也沒個朋友的,這有人仗勢欺人了,她也不敢吭一聲,着實令人心疼的緊。”
靈兒此刻已是追悔莫及,小小的腦袋不停的磕在地上,發出砰砰的響聲,淚水刷刷的掉個不停,見着韓嫣都表態了,心裡更是着急:“皇妃娘娘,奴婢該死,下次再也不敢了,您要打要罵,怎麼着都行,求求你,不要讓皇后娘娘將奴婢發配到那地方去好不好?”
言昭厭惡的輕皺眉頭,不動神色的躲開她再次抓過來的手,冷冷的視線,居高臨下的瞪着她一眼,不置可否,身形站在一側,冰冷的看着,宛如在看一個小丑自編自導的鬧劇。
靈兒看着言昭的神色,心裡的一顆石頭越發的往下沉,擡起額頭的時候,還算白淨的肌膚已然磕破了皮,鮮血滲着額頭滴下,好不狼狽,隨後像是想到了什麼,慌亂的往梅香的方向爬去,蒼白的小臉露出一抹希冀。
她用力的拽住梅香的手,就毫不含糊的往自己的臉上回去:“梅香,我知道錯了,我該死!我該打!你打我,你打我吧!”
那一下下的巴掌,用足了勁,沒一會,右邊的臉頰已然紅腫了起來,由於是靈兒抓着梅香的手揮上去的,一時沒捏準力道,甚至在臉頰上留下幾道清晰的血痕,顯然是指甲劃開的。
一時間,低迷的氣壓沉沉蔓延開,空曠的大廳內,只聽見那一聲高過一聲的巴掌聲,脆響又利落。
最先看不下去的,反倒是玉遙,她輕扯了言昭的衣袖,輕聲提醒:“差不多就行了,沒必要現在就撕破臉。”
她的提點,並不是說當真礙於韓家而對韓嫣所有忌憚,只是畢竟身在後宮,對於這樣的事,要學會承受。
【作者題外話】:嗚嗚,依舊手疼,落突然想到一句:死豬不怕開水燙啊,哎,咱怕啊!(PS:貌似咱罵的是自己,哎,好嘛,實在是疼,自娛自樂一下,緩減下疼痛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