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只擔心,如此狀態下的你,有沒有能力接手暗夜。”單笙佑目光凜凜,那眸底迸射出一抹難以言喻的敵意,很難讓人輕易捕捉到。
“同樣的話,多說便無意,單宮主,還是請吧。”言昭是冷然的,也是冷靜的,哪怕再傷心,可能保持一顆冷靜自持的心,只因她不想將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現在外,成爲他人重傷自己的把柄。
她冷冷的下達逐客令,可單笙佑仿若未覺,依舊神態悠然,嫋嫋的水霧融化他眼底的冰冷,虛渺而看不真切。
他把玩着杯盞的沿壁,一雙宛若黑曜石般曾亮的眸子,竟出奇的盯着杯中的茶水,似笑非笑:“別忘了,現在咱們可是一條船上的人,你說要是羽月宮鬧出些什麼不好的言傳來,宇文皓還會不會如此淡定?”
“呵,如果我沒猜錯,暗夜閣是假,雲戈是真吧!”她嘴角輕扯,宛若黃鸝般清脆悅耳的聲音,卻說着最爲無情的話語,雲淡風輕,卻是一言擊中。
她明顯看到單笙佑的眸子一閃而過的情緒,微微收斂的下巴,雙眉劃過一絲輕挑,可見,她並沒有猜錯。
她幽幽起身,俯瞰着他:“不要妄想我會幫你,雲戈也好,這三分的天下也罷,要奪,你有本事,大可奪了去。”
單笙佑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明朗,眉眼都染上了一份薄笑,他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無奈的嘆息:“傳言夏蒼柏自幼寵愛的女人,冰雪聰明,可聰明有餘,心計不足,可如今,在本宮看來,她不但冰雪聰明,還善於審時奪度,三言兩語便能道破。”
“那是因爲你們貪婪的表現你們強大的野心,再愚鈍的人,也能猜到你們的目的,北皇!”或許一開始言昭還不太確定,可後來,她利用自己閒暇的時間,翻閱了雲戈的史書,也包含當時天下四分的局勢。
她便開始詫異,從史書
的記載可以看出,眼下,除了翟墨還未成氣候,太子年輕經驗尚且不足之外,雲戈和北澱的君王都是屬於才狼虎豹心xing的男子,宇文皓可以爲了多下琉棲,不惜出賣自己的色相,那單笙佑的,她一直琢磨不透,爲何北澱在面對雲戈拿下琉棲的時候,還能按兵不動。
這點,她思前想後,還是沒有答案,直到那天,單笙佑突然派人擄走自己,雖然他們極力將自己扮演成雲戈人,可說話的口音,卻是極難模仿的,尤其尾音的那一個音節,雲戈人的說腔是從胸腔內發出的,而北澱人因在北方,粗獷的人土使得他們習慣從嗓門喊話,所以時間久了,自然就成了從鼻腔和喉嚨口發音的習慣。
單笙佑也出於意料的震住了,他眸光微閃:“剛誇公主伶俐聰慧,如今還真讓朕別開生面。”
“我們的見面方式如此特別,本宮也總要想點什麼禮物回送下,是不?”言昭冷言譏笑,眸光斜斜的睨了他一眼,臉色一沉,柔聲細語的音調也變了,“這些話,我只說一遍,我不是言昭,得言昭者得天下,如此荒謬的傳言,也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北皇的野心不在於小小的一個北澱,既然要奪,憑藉的是智取,而非毫無根據的傳聞,不是?”
“和聰明人說話,果然痛快,咱們來做個交易,如何?”他擡眸,看了眼依舊站着的她,示意她坐下,有事好好商量,
冬日的夜,越發的寒冷,短短一會的功夫,杯中的茶水已然涼透,他徑自給自己蓄滿,隨即也伸手給言昭面前的杯子添了熱水,大有要長談的架勢。
“不如何!”她冷冷的回絕,轉身意欲去查看依舊昏睡在地的冬雪,天下的戰亂,與她一女子又有何干?
重生於亂世,是她所不能選擇的,可如何在亂世偏安一隅,那是她所思考的,雲戈也好,北澱也罷,都不在她在意的範圍之內
,所以,不如何……
“她一時半刻還醒不了,梅蘭竹菊會在四周保護你。”單笙佑話一說完,便能感受到她宛若針尖一樣的視線紮在自己身上,輕嘆,“公主的如不如何,朕並不關心,別忘了,公主肩上的月牙印,可是鐵證如山,到時宇文皓一旦起疑,不過是費些時日的調查,便能知道公主的身份,那會,怕是萬千寵愛也沒了,還會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地步。”
他悠然起身,修長白皙的指尖,好似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彈了彈自己平整的衣袍,渾然不在意:“記住,朕要的,從來都是肯定的答案!”
“你!”她豁然起身,腳步狠狠的朝着他邁出一步,怒意漲紅了臉頰。
可轉眼,前一秒還在這趾高氣揚的說話的人,後一秒已然消失不見,唯有隔空傳音:“公主什麼時候想通了,記得拿着身上的月牙印去雲戈郊外的商鋪。”
他一走,冬雪便隨即悠悠醒轉,言昭不禁對於動用武力之事耿耿於懷。
“主子,你怎麼起來了?”冬雪手指按着自己痠疼的脖子,一條手臂也整個發麻,她渾然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是怎麼睡着的。
“沒事,天也快亮了,你去榻上睡會吧。”言昭不甚在意,此時的她,還真琢磨單笙佑出現在此的真正目的。
經此一事,言昭睡意全無,她獨自坐在燭火下,再次將整件事串聯了一遍。
不過是短短一日,竟能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對於她而言,卻是有些難以承受,尤其是夏蒼柏他們的死,對她的打擊更甚。
可即便哀傷,即便難過,她也不能就此倒下,一時的軟弱,是她所能允許的,可一味沉浸在如此的情緒中,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夏蒼柏他們的仇還未報,她對言昭許下的諾言,還未兌現,需要她做的事,還有很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