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牆掩映,雕欄玉砌的宮牆綿延萬里,金色琉璃瓦,在日光照耀下,一寸寸展現真容,莊嚴的宮殿,氣勢磅礴,盡顯帝王之威儀。
一國之後,無上榮耀,祥和宮給人同樣以一股難以言喻的高貴端莊,恢弘絢麗的內殿,雕鏤木質屏風將其隔開,分爲內室和外殿。
“荒唐!”一聲怒斥,手拍桌案,連帶起桌上的茶杯,震得發出脆響。
座位上,太后一臉怒容,眸光微眯,黑眸掀起一股旋風,無盡的怒意隱匿在眸底,手掌握着桌沿,緊緊扣着,一頭黑絲高高盤起,以金步搖點綴,身着藏青色束腰宮裝,袖口與領口均以金色絲線繡制,繁複的針腳看似錯亂,實則巧奪天工,盡顯母儀天下之典範,雍容華貴自是不在話下。
她的身側,站着一位妙齡女子,一身淡紫色軟煙羅裙,烏黑亮麗的秀髮高挽,斜cha金色鏤空雕花簪,四周以同樣金色小珠點綴,眉目如畫,輕擡下巴,本該是高貴典雅的氣質,在她身上卻多了抹傲慢的清高,眸中閃過一絲狠劣。
“母后息怒,皇上也是一時興起,不過是短時的貪戀罷了,等過陣子,自然就淡了。”她低眉順手,眉宇間難掩哀慼,柔柔的話語,透着無盡的哀傷,看似勸慰,不過是火上澆油。
“胡鬧!我堂堂雲戈,豈容一個亡國公主霸佔後宮,成何體統!”太后眼中閃過堅決,盛怒之下,所有的判斷,自是有失偏頗。
一側,常年服侍太后的蘇姑姑將這一切都看在眼底,目光若有所思的從太后的身上轉向她身側韓貴妃的身上,不得不承認,韓嫣出身名門,也算得上是將相之後,眉宇間自有一股英氣,只可惜,爲了爭寵,傾注滿腹心思,有些扭曲。
韓嫣小臉劃過一絲淺笑,眼底有着幾分得意,雖掩藏極好,可細看之下,還是能瞧出端倪。
“姑媽,您都不知道,這會的羽月宮,是連一隻蒼蠅都不敢胡亂飛進去,皇上一早便下了死令,任何人不得踏足。”她小嘴微微抿
起,好似受了委屈,低垂着眼瞼,餘光偷偷觀察太后的反應。
果然,太后的臉色一變,漸漸沉了下來,對於這個侄女,她雖談不上有多喜歡,可宇文皓需要一位有權勢的女子輔佐,要想服衆,放眼整個朝堂,如今怕也只有他們韓家有此地位。
但功高蓋主這個道理,太后不是不懂,再者,韓嫣善妒,心胸狹隘,斷不是皇后最好的人選。
“哀家倒要看看,究竟是如何可人的人兒,值得皇上爲此大費心思。”太后一臉的陰鬱之色,吐字鏗鏘有力,自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尊貴氣勢,“蘇秋,擺駕羽月宮。”
韓嫣心頭竊喜,忍不住嘴角上揚,覺察到蘇姑姑投來的目光,巧妙的彎下腰,伸手扶起韓玉凝:“姑媽,皇上下的令,您這會去,只怕……”
韓玉凝瞪了她一眼,她的心思,自己豈會不知,不多言,只伸手拍拍她覆在自己手臂上的小手:“放心,姑媽給你做主。”
“謝謝姑媽!”她巧笑嫣然,盈盈一拜。
明媚的陽光灑落,細碎的光亮點點透過窗棱射入內室,羽月宮內一片靜謐,嫋嫋煙霧從香爐中溢出,似有若無的馨香瀰漫在每個角落,微風拂過,水晶珠簾發出脆脆的聲響,很是好聽,紗幔垂曳,牀上的人兒若隱若現。
牀榻上的女子,雙眸緊閉,羽扇長睫撲閃撲閃,細長的柳眉微微蹙起,就連睡夢中都不安穩,白皙的肌膚盈盈玉潤,吹彈可破,櫻桃紅脣緊抿着,似在極力隱忍什麼。
漠然,她猛地睜開雙眸,清澈的眸底漾着絲絲波瀾,目光細細打量四周,眼中有着初醒的茫然。
牀前,兩道身影筆直的站立着,隔着紗幔,令人看不真切,但那股威嚴凜然的氣勢卻透過紗幔傳遞而來,令人不寒而慄。
言昭伸手探去,撩開一角,目光所及,自然不是別人,正是雲戈當今聖上之母,太后韓玉凝,而她的身側,韓嫣倨傲的揚着下巴,雙手攙扶着太后,一雙眸子滿是冰冷,恨不得將
牀上的她挫骨揚灰。
她望着眼前的人,眉頭不自覺的輕挑,腦海驀地一片混沌,她的思維和古代的言昭的思維混在一起,密密的記憶,好似因眼前兩人的出現而打開缺口,蜂擁不斷的朝自己涌來。
月湖畔,涓涓細流攢動,水滴碰撞石壁發出叮咚的脆響,岸上鬱鬱蔥蔥的樹木倒映水面,羣山環繞,女子手捧溪水,半趴在湖畔,擡眸仰望着,眸光清澈,瀲灩如波。
她的身側,一襲絳紫色長袍,袖口以金絲描繪,暗色的紋路,似乎有着專屬他的標誌,腰間一條白玉腰帶顯得尤爲耀眼,渾然天成的桀驁氣息,透着王者特有的霸道狂傲。
言昭杏眸微眯,想要看清那男子是誰,可模糊的視線,怎麼都看不清,只有一個大致輪廓,五官深邃宛若刀刻,棱角分明,配以卓越的風姿,更是驚爲天人。
畫面緩緩移動,身邊的景物隨之轉換,入眼的竟是巍峨聳立的宮殿,莊嚴而神聖,此刻卻滿是狼藉,男子一身明黃色長衫,胸口以暗色絲線繡着張牙舞爪的龍騰,九爪騰空,好似迎面而來。
男子倨傲的站在大殿之上,手持長劍,大殿內,言昭無助的望着,淚眼婆娑。
如若她沒有猜錯,這些零丁的記憶,便是古時的言昭餘留下的,最後畫面定格的,便是她來之前所經歷的。
只是,那男子究竟是誰,若說是帝王,爲何她一點都沒有印象,而且似乎是潛意識中,言昭想要將他遺忘,就連長相,都看不真切。
“大膽,見了太后還不下跪!”韓嫣怒瞪着,眼中一閃而逝的驚豔,如此絕色,膚若凝脂,眸似秋水,未施粉黛的小臉,已是如此美豔動人,較之韓嫣,更是多了分出塵的氣質,怎叫人不心生妒意。
她的呵斥,令言昭恍然回神,眸光輕斂,掩去眼底翻飛的思緒,再次擡眸,已是一片平靜。
“你就是言昭?”對於她的無禮,太后不以爲然,面對她異常平靜的小臉,目光帶了幾分審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