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屋外的梅香更是坐立不安,不時探頭望向緊閉的房門,哪怕明知什麼都看不到,彷彿這樣也會覺着心安一點。
聲嘶力竭的吼聲響徹整個上空,伴着雨聲墜落。
伴着一聲嬰兒的啼哭,言昭整個人軟軟的滑落,臉上竟帶着一絲笑意,微微勾起的脣角,似乎在聽到那聲啼哭時,有着初爲人母的慈愛。
衆人聞之不禁都紛紛鬆了口氣,宮女趕忙將嬰兒包裹如御袍之中,抱着上前:“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是個小皇子。”
單笙佑的目光,至始至終都緊鎖在言昭的臉上,看着她痛苦,他恨不得將那個害得她如此辛苦的男人千刀萬剮,更恨不得將那個在她肚裡遲遲未出的小子拖出來揍打一頓。
所以,當宮女將孩子抱到他面前的時候,連看都爲曾看到一眼,便命人將孩子抱下去。
小小的嬰兒,剛出生,小臉都還未長開,又因着早產的緣故,身形比一般孩子都要小些,可卻異常乖巧,除了剛出來那會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啼哭聲外,這會反倒是安安靜靜的,任由宮女抱着,小鼻子發出均勻的呼吸聲,一雙小眼微微閉着,還未睜開。
宮女領命,抱着孩子下去,而太醫們在確定牀上之人並無生命危險,只需好好調養便可,也就跟着下去。
安靜的內室,只剩下兩人,一個無意識的躺着,一個端坐着,一雙大掌卻始終握着那雙小手,即便在這一刻,也沒有絲毫分開。
無疑,單笙佑的心境是極其複雜的,眼前面臨的抉擇,讓他難以取捨。
若是他並未動情,他大可毫無顧忌的以那孩子做要挾,可倘若他真這麼做了,他想,今生怕是都要失去眼前之人了。
當初,他親自向她承諾過,定會好好待她腹中的孩子,絕不爲了政治而犧牲,她纔會最終選擇生下孩子,可如今,他竟是有那麼一點後悔。
梅香在外邊,看着宮女將孩子抱了出來,知曉母子平安的時候,欣喜之情溢於言表,忙不迭的
雙手合十,對着老天祈禱,感謝它聽到了自己的祈求,讓他們母子都平安。
而雨勢,竟也出奇般的在這會停止了,天空中片片烏雲不知在何時消失匿跡,隨而竟是有太陽緩緩從雲層中探出,熠熠的光芒在雨後的天際,繪上七彩的天橋,彩虹絢爛的色彩,令淡藍的天際添了生氣。
她在看到孩子平安的時候,忍不住想要去看看自家小姐,卻被宮女攔了下來,見着太醫們都出來,確定安全後,也不再堅持,反倒和宮女一同抱着孩子離去。
言昭再次醒來,已是深夜,晦暗的燭光在桌上緩緩搖曳,淡黃的燭火輕輕來回擺動,身上的衣服也依然換上乾淨的,她的目光淡淡收回,繼而覺察到自己的手似乎被什麼壓着,順勢望去,但見那道黑色的身影一如往昔,大掌有力的握着她的手,可眸光似乎越發的暗沉,臉上的神色也灰暗難辨,似乎在沉思着什麼,以至於她醒來,他都未曾覺察。
“孩子呢?”
細弱無聲的話語,在他耳邊響起,他才恍然驚覺,眼中所有的思緒在低眸的瞬間完美掩飾,宛若一汪深潭的黑眸靜靜凝視着她:“醒了?”
“嗯。”她輕輕點頭,感覺整個人還很是虛弱,一點力氣也提不上,雖然在昏迷之際,有聽到孩子的啼哭聲,可她卻再也堅持不下去,以至於連孩子的第一面都來不及看上一眼,此刻,自是想念的緊。
她見單笙佑並未記着回答她,未握着的手不由撐起,藉着手肘的力度想要起身。
單笙佑看着,忙伸手扶住她的後背,將她半個身子托起,繼而之際轉個方向,和她同向而坐,好讓她的身子靠向自己,繼而纔對着屋外喊了聲,吩咐宮女去將那剛出世的孩子抱來。
他將她護在懷內,深諳的黑眸低垂落在她的臉上,整張臉因失血過多而蒼白,顯得格外憔悴,不由心底漠然升起一股憐惜:“不用擔心,孩子很好。”
言昭在他懷內輕輕點了點頭,雖然如此近的相處,令她感到有些難以是從,可一想到孩子,
整顆心都記掛在了孩子身上。
沒一會,宮女便抱着孩子過來,顯然是剛清洗了一番,小傢伙睡得格外沉,一雙溜溜的眼緊緊閉着,即便是睡着,似乎也有些不安生,粉嫩的小嘴微微撅起,如此小小的傢伙,也不知是夢見了什麼,竟是在夢裡都不忘了吐泡泡。
宮女將孩子抱向她,言昭半躺着身子,身後靠着單笙佑,倒是也不覺吃力,不由便向宮女伸手,示意她抱抱孩子。
宮女不由看了單笙佑一眼,見他點頭應允,纔再上前一步,小心翼翼的將孩子放入她的懷內。
言昭伸手抱過,望着那張還未張開的小臉,皺皺的臉蛋,心中思忖着,也不知今後長大了像誰?
不由,小傢伙似乎感受到了是誰在抱着他,小嘴泡泡吐得更歡了,就連嘴角亦是裂開,一臉的安詳,夢中睡得香甜。
言昭似乎也被他的心情感染,止不住的勾起脣角,初爲人母的喜悅,在心頭濃濃的散開,幾乎是下意識的回頭往身後望去,但見他一汪幽深的眼眸正緊緊的盯着她瞧,眸中的深邃繾綣,在不經意間流露。
她不由一愣,臉上的笑容還未展開,不經意已然慢慢收起,那雙幽深的眼眸,她似乎害怕去探究那裡的深情,轉而低垂下眼眸,繼續凝望着懷中的孩子。
那是她的孩子,她一個人的孩子!
從得知有身孕的那一刻,她便從未想過,要讓宇文皓知道,如今既然平安的將孩子生下來了,她依舊不想讓他知道他的存在,那種心境,很是複雜,只是幾乎是出於一種本能的希望,她從來都不奢望自己的孩子有一天能夠成爲這人中龍鳳,更不希望爲了那把虛晃的龍椅,而一生都活在算計之中。
她的心,很平,她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夠在溫潤的環境中長大,不求榮華富貴,只求平平安安。
她靜靜的凝視,眼底的母愛呼之欲出,忍不住伸手撥弄那小小的臉蛋,滑嫩的手感,讓她忍不住嘴角含笑,心頭空了的一角,因他的到來而漸漸被填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