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昭回來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已經**一片,寒風一吹,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雲落站在屋檐下,來回不安的走動,是不是往院內望去,卻始終未見那抹身影回來。
突然,一襲白色身影繞過庭院,望着這邊走來,雲落見着,絲毫未顧及雨水是否會淋溼了自己,忙跑了出去,見着言昭略顯狼狽的模樣,心頭微驚:“主子,先回房更衣吧。”
她沒有問她,發生了什麼,亦不問出去做了什麼,只命令宮女去將熱水提進內室,一桶一桶的熱水倒進屏風後的浴桶內,嫋嫋的熱氣,自屏風後冒出。
隨即,雲落再吩咐冬雪在一旁伺候着,知曉言昭沐浴時不願人近身伺候,也就讓冬雪留下屏風外候着,而她自己,則在這段期間出去了一會。
言昭確實渾身溼噠噠的,很是難受,於是便在宮女備好熱水後,轉身踏入屏風後,褪去一身溼衣,白皙無暇的身段,緩緩踏入,一冷一熱間,她忍不住再次打了個顫。
嫋嫋的煙霧,遮去那玲瓏的身段,朦朧間,令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言昭輕閉上眼眸,腦海中卻止不住回想起雨中的那幕,她自是沒有想到,和他的相見,竟是這般,那道眼神,如此的莫測,她努力想要看清那眸底的深邃,可卻怎麼都看不清。
她的思緒,是從未有過的混亂,劉婉瑩之前的話,她並非一句都沒喲聽見去,哪怕在她面前強裝鎮定,哪怕表現的毫無所謂,可獨自一人時,豈會當真一點都無謂。
爲什麼要回來?當真只是因爲單笙佑和宇文皓達成了協議,當真她連逃離掙脫的能力都沒有?只怕,不竟然。
迷迷糊糊間,言昭不禁靠着壁沿睡了過去,可即便連睡夢中,似乎都來得不安穩,柳眉緊緊蹙着,略顯蒼白的臉上,籠着一層厚厚的不安。
雲落回來之時,她還未起身,冬雪依舊侯在屏風外。
“主子還沒出來?”她走進,接過宮女手中遞來的巾帕,拭去衣袍上的水珠,連帶着彈去那絲寒
意,眉頭不覺緊緊皺着。
“嗯。”冬雪手中一直備着言昭要換洗的衣物,可等了半天,就是沒見着她吩咐自己將衣物送進去,正遲疑不定時,見着雲落回來,心頭自是一鬆,可在見着雲落的模樣時,不由詫異,“姑姑,你這是去哪了,怎麼都淋溼了,要不,你先回去將溼衣物換了,主子這有奴婢照顧着。”
“不礙。”雲落不慎在意自己是否會因淋雨而感冒,只是擔心,眼下要發生的事,會不會在她心裡留下不快。
冬雪細細瞧着雲落的神色,已在她身邊跟隨多年,自是知曉,每當她流露出這般神情時,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
“姑姑,可是發生什麼事了?”
屏風後,溫熱的氣息拂過臉頰,言昭因過久的處於這般的環境下,胸口不覺覆上一絲悶熱,也隨即緩緩清醒了過來,耳邊隱隱傳來兩人之間的對話,茫然的神色隨之清明瞭些許,繼而命冬雪將乾淨的衣物送進來。
待她穿戴整齊,出現在屏風之外時,冬雪已然出去了,而云落卻依舊守着,一身淋溼的衣物還未來得及換下,波瀾不驚的杏眸有意無意的瞥過她的臉頰,自是將那抹欲言又止的神情落入眼底。
“姑姑,宮內可是發生了什麼?”言昭徑自走近及腰的長髮還滴着水滴,可她好似渾然不在意,眸光不覺透着幾分銳利。
雲落面色微微一變,神情更是由原先的欲言又止,變得一臉爲難,幾次張嘴,可除了嘴角的蠕動外,並沒有發出哪怕是一個單調的音節。
言昭眸光流轉,視線淡淡的落在窗外依舊不見收斂的大雨,雨滴打在窗棱發出啪啪的響聲,一下下,好似敲在她的心頭。
可即便她不說,她也能猜到一二,淡然的勾起紅脣,雲淡風輕的話語,卻一針見血:“可是那劉婉瑩?”
雲落漠然驚醒,斂去臉上暗自揣測的神色,忙低垂下腦袋,將她所知之事,一一道來:“是,在主子走後,婉嬪娘娘便在雨中昏倒了,皇上讓元壽將其送回了宮,可太醫剛診脈…
…”
只是,接下去的話,雲落終究還是有所遲疑,眉頭緊緊蹙成了一團,一雙歷經歲月侵染的眼眸,帶了幾分飄忽。
不知爲何,言昭看着她這般神色,一顆心,沒來由的涌上不安,那股好似答案要呼之欲出的感覺,令她很是不喜。
雲落暗自下了決心,咬咬牙,纔將爲說完的話,繼續說道:“是,是,喜脈!”
音落,她不由閉上了眼眸,心頭一顆石頭,也隨之落下,可轉而升起的,便是對言昭的擔憂,她漠然睜眼,目光絲毫不落的將她臉上的神情納入眼底。
只見,眼前那抹身影,依舊維持着原來的姿態,平靜的面色更是看不出半分端倪,只是雲落卻不知,在她慌忙閉上眼眸的剎那,那抹站在她眼前的身影,不可覺察的後退了半步,搖搖欲墜,帶着幾分失神。
可待她再次睜眼時,她依然恢復了神色,除了臉色略顯蒼白之外,並無反常。
“主子……”雲落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想要上前靠近,想要開口勸說,可張了張嘴,卻發現,不知該說什麼。
“可是皇上的?”漠然出口,竟是這般話語,只是,音未落,震驚的又何止只是雲落。
言昭不禁冷笑,退了血色的紅脣,嘲弄的勾起,她這是怎麼了,如此愚鈍的話語,怎該從她口中出來。
只是,這般的消息,卻是讓她有些無以招架。
喜脈?沒想到,她竟然懷孕了,還懷了他的孩子。
思即於此,她不覺有些疲乏,一雙杏眸也失了神采,只淡淡的對雲落揮揮手:“好了,本宮知道了。”
雲落見着她如此模樣,知是不願多談,心頭更是放心不下,但見着她強裝堅強,更是知曉,她不願讓他人看到自己懦弱的一面,隨後只關心的道了句,便出了門。
她走向窗邊,伸手徑自將窗戶打開,瞬間,傾盆的大雨便斜斜的飛入屋內,順着寒風,撲面而來,剛換上的衣物,頃刻便沾染了雨滴,在白色的絲緞上,印染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