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風撫上臉頰,依舊帶着幾縷寒意,絲絲涼涼的冰涼從臉頰滲入心底,繼而就連腳底都涓涓不斷的冒着寒氣。
言昭只覺如入冰窖一般,那種被人算計的感覺,着實讓她不喜。
連日的晴天,竟是在此刻,天空出奇的飄起了雨絲,淅淅瀝瀝的春雨,傾斜着飄入涼亭,沒一會的時間,沿着涼亭的邊際,便染上了溼意,密密的雨珠掛在石凳上。
風吹起涼亭四周的垂幔,薄紗般的紗幔在細雨中飄蕩,發出單調的嘩嘩聲。
言昭不再理會那盤黑白錯落的棋局,兀自起身,視線透過紗幔的縫隙望向天際,寥寥的雨絲落向她仰望的臉頰,密密的雨絲,仿若蜘蛛網一般將她密密實實的包裹。
涼亭內,一時間靜謐的連銀針掉落地面,怕是也能聽得清晰異常。
漠然,她幽冷的聲線,隨風飄來,一如她周身籠罩的氣息,無聲無息,卻有飄渺而虛無:“看來,北皇的目的已然不再是琉棲,如此,我想,我們便很難再合作下去。”
她幽幽的視線隱匿在長長的睫毛之下,眼瞼深處投下一層淡淡的剪影,恰如其分的將眼底的憂慮掩蓋,不讓人窺探分毫。
歸根究底,言昭更爲擔心的是腹中的胎兒,雖然她不敢斷定是否已然有身孕,可種種跡象表明,懷有身孕的可能xing極大,如此一來,不管她要不要這個孩子,都已然成了未知的隱患。
如若她選擇不要這個孩子,可一旦單笙佑知曉,也斷然不會讓她就此將孩子打掉,定會藉機逼迫宇文皓,讓他知曉孩子的存在,這點,不是她言昭所願看到的。
而如果她選擇留下這個孩子,那她也不希望那個人知道孩子的存在,她也只會自己獨自撫養長大,可倘若她做下這個決定,更是將孩子和自己的性命,懸在了一線之間。
到時孩子出生,單笙佑更是可以堂而皇之的利用孩子,bi宇文皓就範,到時,只怕更加容易。
不管是哪種可能xing,她都不願發生,因而,最好的方式,便是趁着一切尚未確定之際,離開。
“若是朕不準,你覺着你能站在這?”單笙佑瞳孔倏然收緊,捏着黑子的指尖不禁用力,手掌傾翻,轉瞬間手中的棋子已然成了一堆粉末,隨風沒入雨絲中。
言昭聽着聲音,驀地轉身,入眼的便是他狂妄不羈的神情,以及那隨手摧毀的棋子,心中自是震驚,可面上卻不露聲色,靜靜的站在,唯有衣袖低下的雙手,不自覺的緊握,泄露了她的心思。
她輕揚起嘴角,瀲灩眸光含着淺笑,悠揚的聲線,一如她通身給人的感覺,堅定而鏗鏘:“若是我不願,沒人能強迫得了我。”
四目相對,同樣的冷冽狂傲,同樣的自信決然,無聲無息間,就連斜飛而入的雨絲都唯恐避之不及,悄然轉換了方向。
一時間,四周靜寂無聲,令空氣中的溫度,生生降了三分,冷冽的氣息,連呼出的氣息都跟着凝結成冰。
兩人相持不下,誰也沒有敗下陣來,如此冷靜的對峙,卻也同樣發生在遠在千里之外的翟墨。
太子府內,寂靜的書房悄無聲息,足夠容納三人寬的桌案上,鋪展着一副還未捲上的軍事地圖,其地形,正是之前古墨未曾攻下的汴河城,而以此爲中心點向四周擴散的版圖,一般是歸屬翟墨,另一半則屬於雲戈,由此可見,古墨依舊有心一舉奪下雲戈,只可惜如今雙方僵持不下,只得退回原地鎮守。
桌案一旁的矮几上,擺放的都是朝中大臣上奏的一些摺子,如今的翟墨,古墨雖仍爲太子,可卻已經開始履行帝王的職責,所有的奏章都未經老皇帝之手,而是直接被送往了太子府,可見如今真正掌權的,是古墨,唯一缺的只是那國璽罷了。
而每每在下旨時,他只能加蓋太子璽印,卻不能蓋國璽,這點,讓他止不住動怒。
靠着桌案的牆壁上,則是掛着一幅女子的畫像,畫中的女子,眉目輕柔,細長的柳眉下一雙澄澈的眼眸因淺笑而微微眯起,巴掌大的臉龐盡是侵染在愉悅的笑容之中,紅脣上揚,一襲鵝黃色軟煙羅,長長的裙襬逶迤拖地,生動的畫面,好似她正蓮步輕移,嘴角含笑,款款想着對方走來。
如此栩栩如生的畫面,畫中所畫之人並不是別人,正是引起天下轟然的夏國公主,夏雅。
只是,那時的她,依舊一臉的天真無邪,一雙眸子洋溢着幸福的喜悅,毫無防備,或許,這一幅畫卷,已然成了她在世時留下的唯一一段美好的回憶。
書房內的窗棱打開,古墨頎長的身影落在窗邊,微微的春風拂過臉頰,吹起他身後高束的黑髮,一雙黑眸漆黑如墨,宛若黑曜石般幽深,眸光四溢,散發着銳利的狠絕,雙手負於身後,凜凜的身軀,以維持着這樣的動作整整兩個時辰,如畫的容顏隱匿在眉宇間的愁緒,顯然是被什麼事情所困。
他的身後,太子妃安靜柔端莊的身影同樣站了許久,似乎從他凝神沉思的那刻,便已然出現在他的身後,只是,也不上前,亦不打擾,就這麼凝視着他的背影,眸光沉靜。
如此相對的畫面,似乎已經走過千百回,而每一次,他彷彿都從來沒有留意過身後的那抹身影,端莊賢德,溫雅賢良,身着淡藍色華服,外披白色紗衣,羣福款款落於一地,褶褶如雪般飛舞而下,三千青絲綰成華麗的髮髻,方可配得那太子妃的身份,發間以碧玉翠簪相束,斜cha金色雕花簪,薄施粉黛,略顯柔美,盡顯太子妃的氣度胸懷。
“母后找你,可有說什麼?”良久,那道低沉深邃的嗓音從窗邊傳來,顯然,身後的那人,他早已感覺到,只是殘忍如他,想要忽略,便可視而不見。
安靜柔望着他寬厚的背影,緩緩搖頭,隨即想起,他背對着自己看不到,才輕柔開口:“沒有。”
他聽着那般回答,眉頭輕蹙,隨即緩緩轉身,深邃的黑眸落向她的臉頰,細細打量,微抿的薄脣,似有若無的勾起:“什麼時候,竟也學會說謊了?”
她霍的擡眸,驚恐的瞪大了雙眼,觸不及防的撞入那雙深諳的黑眸中,隨即慌亂的避開,長長的睫毛覆下一層厚厚的剪影,臉上神色驚惶未定。
【作者題外話】:妞們,落今天也還未確定家裡的網絡是否能用,這章是在公司更的,先暫更一章,抱歉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