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如琢心中起了疑心,面上反倒越發的淡然了。這些時日她別的沒學會,只越來越能沉得住氣了。不管如何,現在時候還早,這女人若是真的沒安好心,那就別怪她讓對方落得跟傅倩兒一樣的下場了!
見謝慎行一副癡情的模樣,季氏當下就心頭起火,冷哼了一聲道,“委屈?這倒是笑話了,看來我謝家倒是容不下這樁大佛,那你就帶着你的可心人去別處吧!”
季氏一惱,謝慎行頓時便臉上一僵,繼而賠笑道,“母親,您別生氣,兒子不是有意給您添堵的。您說的是,等到碧心懷了孩子,再提位分也不遲。”季氏在謝家的位置,那是誰都不能撼動的。謝慎行不傻,自然不敢真的跟季氏頂撞,眼下見季氏生氣了,當下就開始賠罪了。
季氏懶得看他這幅臉,先前看見兒子歸來的喜悅也被這個不速之客給沖淡了幾分,淡淡道,“行了,你既然回來了,也該回去看看你的媳婦。”
“是。”謝慎行應了一聲,又遲疑道,“那碧心她?”
“人都來了,還能不叫她進門不成?至於讓她住哪兒,這事兒得問她的主母,我不越俎代庖。”季氏說了這句話後,就又喊了金玉來,“金玉,飯菜可曾上齊了?”
金玉慣會看臉色,頓時笑着回道,“早就擺好了,就等着老太太您了。”
“恩,四丫頭,咱們吃飯去。”聞言,季氏這才微微露了個笑容,攜了謝如琢的手,朝着飯廳走去。
謝慎行鬧了個沒臉,也只得訕訕一笑,看向蘇碧心道,“家中規矩大,你莫要生氣,等過些時日,我必定給你一個份位,必不委屈了你去。”
蘇碧心心中恨得咬牙,面上卻柔柔一笑,道,“只要能跟着爺,碧心情願爲奴爲婢。”
謝如琢走在最後,恰巧聽到這句話,當下就勾起一個冷笑。好一個爲奴爲婢,天長日久,且等着吧,我倒要看看你的狐狸尾巴能藏到什麼時候!
蘇碧心的到來,瞬間便叫二房天下大亂了起來。李氏倒是沒多大的表示,只是吩咐人給蘇碧心安排了小跨院。偏蘇碧心是個不長眼的,竟然連茶都未曾給李氏敬。
李氏倒是也不在意,只道,“既然蘇小姐沒準備好,就慢慢準備着吧。路上累了,還是好好歇息的好。”
謝慎行見她這般通情達理,又覺得三年未見的確虧待了媳婦,當夜便歇在了蘇碧心的院子裡。
若問謝傢什麼最快,那自然是小道消息了。淺碧繪聲繪色的將這事兒說給謝如琢聽的時候,一臉的義憤填膺,“小姐,二老爺帶回來的那個女人也忒過分了,竟然連茶都不給主母端,豈不是不講二夫人放在眼裡麼?要我說呀,二夫人也是*兒,若換了三夫人,嘖嘖嘖。”
謝如琢一面端着手中繡花架子繡着,一面漫不經心道,“二嬸嬸倒是*兒,可你當她真好欺負不成?這茶一日不敬主母,她蘇碧心就一日算不得謝家人,充其量就是個外室。咱們府上的二少爺如今是個什麼情形,難不成你忘記了?”
聽了這話,淺碧頓時噤聲,好一會兒才吶吶道,“我的天,原來這裡面還有這種彎彎繞繞呢。”
聞言,謝如琢這才笑道,“行了,你若沒事兒,不妨替我看看鍋裡燉的雪梨銀耳好了沒有。”
“是,小姐,我這就去。”淺碧被其中的關節給驚到,一面感嘆自己太笨,一面略帶憂傷的去了。這大家族內,果然是非多。
李氏這廂落了個好名聲,蘇碧心又屢屢沒反應過來她不敬茶的後果,於是衆人看着蘇碧心的眼神也都漸漸變了。除了謝慎行三天兩日的去她院子裡,去的最勤快的就要數謝如菲了。
謝如菲年紀小,卻不是個吃素的。自從蘇碧心來了之後,自家孃親暗自抹淚被她瞧見了,謝如菲就恨上了蘇碧心,三天兩頭就要去小跨院那裡鬧一回。
這日,謝如菲又去蘇碧心那裡冷嘲熱諷,恰巧便被謝慎行逮了個正着,“放肆,有這麼跟你姨娘說話的麼,你娘就是這麼教你的?!”
謝如菲正罵的起勁,突然聽到謝慎行的聲音,當下就唬了一跳,回身便見謝慎行一臉陰霾的站在院中。
倒是蘇碧心先走上去,弱柳扶風一般的行了禮,軟了聲音道,“老爺怎麼這個時候來了,快進來坐吧,妾身給你倒茶。”
“不必了。”謝慎行一見到蘇碧心有些泛紅的眼眶,只覺得怒火更勝,指着謝如菲道,“小時候就見你刁蠻任性,想不到三年不見,你竟然還是這般野蠻!難不成平日裡你娘就沒教你什麼叫尊重長輩麼!”
“我娘是教我尊重長輩了,可沒教我怎麼尊重狐媚子!”謝如菲反應過來後,只覺得心中的委屈更濃,當下就恨聲道,“爹爹三年未歸,回來身邊還跟着這麼個狐媚東西,你怎麼不想想孃的感受呢!”
“一口一個狐媚,你個不爭氣的東西,我看你是欠打!”謝慎行大步走過去,揚起巴掌便朝着謝如菲的臉扇了過去,而後道,“今兒個這一巴掌,是教你怎麼尊重人!”
謝如菲只覺得臉頰上一陣疼痛,她不可置信的望着謝慎行,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你打我,我這就告訴奶奶去!”
平日裡,謝如菲被衆人捧在手心裡寵,何曾受過這般委屈,當下就邊哭邊朝着紫竹院跑去。
謝慎行打完那一巴掌,頓時便後悔了,可他有心說句軟話,又礙於這人是自己的女兒,而覺得無法開口。便是這一猶豫之間,就見謝如菲已然跑出了院落。
蘇碧心忙忙的走到他身邊,一臉擔憂道,“老爺,都是妾身不好,竟然惹出了這般的風波,我這就給五小姐道歉去!”
卻不料,她想要離開的步伐被謝慎行一把抓住,反勸慰她道,“算了,別去了,這丫頭就是被家裡人慣壞了,你若是去了,少不得又要被她羞辱一頓。天眼看涼了,你身子不好,快進屋躺着吧。”
說着,謝慎行便扶着蘇碧心一同進了屋子。
蘇碧心心中暗笑,臉上也越發的柔情蜜意了起來。待得進了屋子,她又使出渾身解數,叫謝慎行當下就心頭起了邪火,拉着她不顧白日行了房。
金玉前來傳喚蘇碧心的時候,剛巧便聽見了屋內的**。她微微皺了眉頭,朝着院外退了幾步,只吩咐紙鳶道,“待會你家夫人出來時,記得告訴她一聲,就說老夫人有請。”
紙鳶原是李氏房裡的三等丫鬟,蘇碧心來了之後,因着身邊沒有丫鬟,李氏這纔將紙鳶紙鶴二人撥給了她。
紙鳶一向精明,此刻聽了這話,忙得陪笑道,“金玉姐姐放心,我一定把話傳到。”
金玉點了頭,方纔重新回了紫竹院回話。
待得聽到金玉的回稟之後,季氏氣得當下就摔了手中的杯子,道,“還真是反了,這個狐媚子真留不得!”
謝如菲偎在季氏的身邊,嚇得縮了縮身子,連抽噎的聲音都停了下來。季氏看的一陣心疼,又將她摟在懷裡,安撫道,“五丫頭別怕,有奶奶給你做主,必不會叫那些個下賤玩意兒欺負了你去。”
在季氏的眼裡,莫說一個通房丫頭,便是妾,也不過是一個玩意兒罷了,哪兒能抵得上正經小姐的一根手指頭。如今謝慎行此舉,簡直是顛倒倫常罔顧人倫了!爲了個通房竟然打了嫡女,也虧他辦的出來!
若是今日之事她縱容了,難保他日謝慎行就敢寵妻滅妾了!
季氏越想越氣,一面哄着小可憐一般的謝如菲,一面又催促道,“府醫呢,怎麼還沒來?”
正說着,便見府醫小跑着進來,賠笑道,“老夫人,我這不是來了麼。”
見謝如菲臉上紅腫的巴掌印,府醫也不多問,只先望聞問切一番,又開了一副消腫祛瘀的藥,道,“五小姐這臉須得好生養着,女兒家的臉嬌貴,可出不得閃失。”
一番話聽得季氏越發心頭起火,命人將謝如菲帶下去抹藥,又皺眉道,“金玉,你再去請二老爺,就說他若再不來,就不必認我這個母親了!”
謝慎行摟着蘇碧心*一番之後,就聽到丫鬟紙鳶來彙報,說是老太太有請。他當下就顧不得安撫懷中的溫香暖玉,頓時便穿好衣服,匆忙朝着紫竹院走去。
待得到了之後,恰巧便聽到季氏的這番話。他心神一稟,調整了表情後,便大步走進去,道,“兒子給娘請安。”
“請安?你不氣死我,便是最大的請安了!”一見到謝慎行,季氏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她這個幾個兒子,是有貪色的,可也沒見過被個女人迷得亂了分寸的。這個老二,還真是做的夠絕!
“娘怎麼生這麼大的氣呢?”謝慎行明知故問,一面陪着笑臉走上前,道,“兒子這不是來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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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那我還真得謝謝你來了呢。我問你,五丫頭那一巴掌是誰打的?”季氏冷哼一聲,拍開他要套近乎的手,橫眉冷對着謝慎行。
聞言,謝慎行的臉微微一僵,繼而道,“她犯了錯,自然該受罰。只是兒子也知道下手重了,下次再不這樣就是了。”
眼見着謝慎行輕描淡寫的就想帶過去,季氏當下就恨鐵不成鋼的將手中鳳頭柺杖在地上杵了杵,道,“你呀,爲了個女人也是色令智昏了!我告訴你,你教訓閨女這事兒我可以不計較,但是那蘇碧心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你必須把她送走!”
她頭一面見那女人就不像個能夠安於室的,如今看來,有她在一日,這二房就甭想太平了!正好那蘇碧心沒敬茶,還算不得正經的謝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