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這絕對不可以!碧心她已經夠委屈了,您不能......”
“不能什麼?”見謝慎行給蘇碧心開解,季氏當下就冷下了臉,道,“我說行就行!”
“那您捨得了她肚子裡的孫兒?”謝慎行見說不通,索性說出了另一樁事情。
聽了這話,季氏頓時一愣,道,“你說什麼?”那蘇碧心,懷孕了?
“今兒上午才叫府醫查的,說是懷了一個月了,只是鬱結在心,胎像不穩。我也是才知道這個消息,本想着等她胎像穩定些再告訴您的,誰知道您就這麼着急的趕她走呢。”謝慎行見季氏的臉上露了笑容,當下就趁熱打鐵道,“娘,其實碧心真的是個好姑娘,您跟她相處時間久了就知道了。”
季氏一把拍開謝慎行的手,道,“罷了,既然她有了謝家的骨肉,那就留下吧。”說着,她又點了點謝慎行的額頭,道,“只是有一點,菲兒是你正經的嫡女,你今兒個打她,那可打的是李氏的臉。這事兒你必須去給李氏一個交代。還有,便是那蘇氏生了孩子,妾終究是妾,你決不能做出寵妾滅妻的事情來。知道麼!”
謝慎行被季氏敲打了一番,頓時老老實實道,“兒子這就去給李氏賠禮便是,只是碧心的份位是不是?”
見謝慎行還惦記着這個,季氏也覺得無奈,只道,“罷了,二房無妾也到底不好聽,那就給她提成姨娘吧。我乏了,你去吧。”
謝慎行得了想要的結果,頓時便歡天喜地的去了。不過一日,蘇碧心懷孕的消息就傳遍了謝府上下,直氣得謝如菲砸了滿屋子的東西。
謝如琢得了這個消息後,也緊鎖起了眉頭。她記得前世裡,蘇碧心並未生下一兒半女,怎的今生,就懷上了?
只是,還不容她將這件事情思考清楚的時候,便又傳來了另外一個消息。
秋狩之時,皇帝着四皇子蕭君奕留京監國,兼祭酒大典一事。
這消息一出,頓時便有人歡喜有人憂。先前蕭君涵被軟禁之後,蕭君奕頓時便抓住機會,屢次討好皇帝,這才得了這個監國的機會。而蕭君涵,一直以來也沒閒着。
謝如琢緩緩地摩挲着手中的紙條,心中也開始爲武林大會擔憂。如今朝堂上蕭君奕得了先機,蕭君涵必定會加緊江湖上的勢力。這樣一來,一個胡維德怕是難以控制住武林大會的局面了。
只是她在江湖上並無勢力,要如何才能阻止蕭君涵的下一步棋呢?
這廂謝如琢還未想出來對策,秋狩已經轟轟烈烈的到來了。
秋狩歷時一月有餘,除卻皇帝及受寵的嬪妃之外,另有文臣武將並家眷數人。而謝家,自然是赫然在冊的。謝晟禮年紀大了,便與季氏留守家中。陸氏屢屢提意見之後,今年終於能跟着謝家衆人一同前去。喬氏要離家許久,早在半月之前就已經開始歸置家中一切應帶事物及各地賬房的賬目。
待得家中一切都塵埃落定之後,謝如琢恍然驚覺,三日之後秋狩之行便要開始出發了。
白日的餘溫悄然落下,皎潔的月如圓盤一般懸在天際,在地面投落下月影清輝。有鳥兒自空中掠過,頓時便驚起樹上一衆寒鴉,遮天蔽日的飛上半空。
謝如琢正在拔簪子的手微微一頓,繼而便輕笑道,“今兒倒是奇了,師傅竟然肯走正門。”
門外赫然走進一名紅衣男子。紅衣如火,墨發如緞。三千青絲隨意的披在腦後,越發的顯出那張雌雄莫辯的精緻臉龐來。
溫如玉嗤笑一聲,“若是丫頭你將窗臺上那些噁心至極的黏液擦了,說不定爲師會考慮下重新從窗外飄進來呢。”
自從溫如玉上次來的時候走了窗臺,謝如琢便吩咐人拿了草木汁液滴到窗沿上,打不過他,噁心死他!誰知道這老妖精居然學乖了,這次竟然直接走了正門。
謝如琢絲毫沒有被抓包的窘態,只施施然一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師傅今兒前來,是要這個的吧?”
說着,謝如琢將手中的白玉瓶舉起來,笑道,“師傅之前將杯子拿走也沒送回來,我便尋了個白玉瓶,雖說之前是盛足底藥的,不過想來不影響飲用,您覺得呢?”
溫如玉絲毫不爲意,只接過瓶子,放在鼻端嗅了一嗅,這才頗爲陶醉道,“處子香氣便可壓制一切邪祟,更何況,還是徒兒你這般至陰之人的呢。”說着,他又嘿然一笑,霎時便讓謝如琢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這老妖精,怎的連笑起來都這般滲人。
見謝如琢這般乖順,溫如玉收了瓷瓶之後,反倒有了聊天的興致了,“徒兒這一去可要月餘,可莫要太想念爲師吶。”
對方自顧自的坐在她的梨花木椅子上,絲毫沒有客人的自覺,還拿起了她泡好的雪山霧尖倒了一杯一飲而盡。末了才道,“唔,茶倒是好茶,只可惜泡的水太過平常,下次可以換了那冰川的雪水試試,味道會更上一層樓的。”
謝如琢只覺得滿頭黑線,見對方沒有要走的架勢,索性也走到桌前坐下來,道,“師傅倒是會享受,可是那雪水又豈是我能輕易採到的?不過師傅放心,我這水也不是平常之水呢,這是我在後院守了一晚上,才收集到的呢。狗尾巴草的露水,味道如何?”
“噗——”
溫如玉又倒了一杯,剛喝一口,便因着謝如琢這句話而盡數噴了出來。
這丫頭,牙尖嘴利倒是好手呢,那個人是怎麼看出來她氣質如蘭嫺靜如玉的?
“你這丫頭,不怕本座一惱就掐斷你的小脖子麼?”
溫如玉一臉閒適的說出這句話,一面抽出一條純白的手帕來,將嘴角的茶水擦拭乾淨。
“師傅若是想的話,隨時歡迎。只不過,能不能掐得到,那就要看您老人家的本事了。”想要她謝如琢的命,那就得做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準備!
“呵,好丫頭,不愧是本座的徒兒。”溫如玉揚了一揚眉,這才道,“丫頭,等你回來的時候,本座估摸着也就回來了。到時候,可要準備好謝師禮吶。”
聞言,謝如琢微微一愣,隨即問道,“師傅要去哪裡?”倒不是她好奇,而是她潛意識裡覺得,以溫如玉這個騷包性子,若是去一個地方,那裡必定要掀起一陣風浪。
溫如玉嗤笑一聲,吐出兩個字,“濟南。”
“武林大會?!”謝如琢一時震驚,頓時失聲問道。雖然她的失態只有一瞬間,可卻被溫如玉精準的捕捉到。謝如琢隨即收斂了心神,道,“師傅去那裡做什麼,莫不是覺得天門門主的名頭不夠響亮,想要拿個武林盟主麼?”
她現在只有一個念頭,那便是溫如玉不會一時興起跟蕭君涵合作。畢竟上次火燒鹽莊的事情,雖然她當時沒有說目的,可後來的結果已經昭示了她要對付的人就是蕭君涵。
若是溫如玉覺得蕭君涵好玩或者是被沈婧慈拉攏,而起了爭奪之心,那後果可就不堪想象了。
溫如玉自然有他的目的,只是卻不能告訴謝如琢。他只勾起脣角,魅惑的一笑,道,“怎麼,難不成徒兒認爲爲師的魅力不夠,拿不下一個武林盟主的位置麼?”
“自然是能的,師傅你文成武功,蓋世無雙,想要什麼都是信手拈來的。只是,你要去濟南是有人央求你麼?”謝如琢先是捧了一把溫如玉,繼而才問出了自己想問的話。
溫如玉倒是真的思索了一番。那人的話算是央求麼?算他大爺的央求!那麼強勢的吩咐,若不是對方是他認識這麼多年的知己,他老子的肯定當場就把對方的骨頭折個七八段,再扔進護城河裡餵魚了!
念着,溫如玉陰測測道,“老子就是想拿一個武林盟主來玩玩罷了。怎麼,難不成愛徒你不相信爲師麼?”
“相信,師傅英明果決,徒兒仰慕你許久,怎麼會不相信呢!”謝如琢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出這些噁心的話,這才又在心內起了一個主意來!
“師傅,徒兒想求您一件事情,還請師傅答應!”她正愁武林大會的事情沒辦法解決呢,眼下這不是就有一個大好的機會麼。
“幹嘛,這次是燒布莊還是妓院?”溫如玉斜睨了她一眼,一副你心裡小九九瞞不過我的模樣。
謝如琢頭上起了一層黑線,誠懇道,“師傅,徒兒一直以來都沒有機會瞻仰您的風采,這次您去濟南,徒兒想侍奉在您的左右,好親自看着您登上巔峰!”
如今蕭君涵被軟禁在京中,他的身後勢力必定會在別處下工夫。賢妃的事情可以往後放一放,但是武林大會之事,她一定不能讓蕭君涵得逞了!
許是謝如琢的馬屁拍的對了溫如玉的胃口,他當下就朗聲一笑,道,“乖徒兒,想要看師傅的風采,那師傅就滿足你,三日之後本座出發,屆時來接你同去。”
“多謝師父!”
謝如琢得了想要的答案,臉上的笑意都真實了幾分。
到了第二日,謝如琢便發起燒來,喬氏讓府醫診治之後,得到的回答便是四小姐要靜養。
謝如琢趁機跟喬氏商量,道是,“我昨夜裡做夢,竟然夢到了去年之事,心中害怕至極,母親,今年的秋狩我可不可以不去了?”
喬氏見她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當下就心軟道,“琢兒若是不想去,那就不去了吧,有什麼的打緊的。”
老太太季氏得知之後,也以爲她是後怕去年的事情,心疼的很,也道,“那就讓這丫頭留在家裡吧,總歸我也在,只是這丫頭最愛湊熱鬧的,今年看不了熱鬧,不知道多遺憾了。”
如此這般,謝如琢的一出苦肉計,便成功的將自己留在了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