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晴不知道自家家裡的盤算已經被謝家兄妹看破,回到季家之後,還一肚子的火氣。
季夫人見狀,忙忙的迎上前來,道,“女兒,事情怎麼樣了?”
季晴將大麾脫下來,囑咐了丫鬟好生收着,這纔回過頭來,埋怨道,“別提了,都怪謝家那兩個沒眼色的丫頭,本來我這幾日與表哥的關係都親近多了,結果她們姐妹二人一摻和,表哥對我又冷淡了!”
“那個謝如琢倒還罷了,你可不能得罪謝如玥啊。”知道自家女兒的脾氣,季夫人忙忙的勸道。
聽到季夫人這麼說,季晴頓時不耐煩的擺手道,“母親,我又不傻,那謝如玥的命這麼好,竟然能夠跟定南王府結親,我傻了才得罪她呢。”說着,她又摸着自己的臉道,“照理說,我生的也不差勁,怎麼表哥對我總沒有那麼熱情的模樣呢。”
季夫人嘆了一口氣,道,“誰叫咱們家沒有背景呢,若是你也生到謝家那樣的大戶人家,必定能夠嫁的好。”說到這裡,季夫人的話音又一轉,道,“不過現在也不錯,那謝淮南要模樣有模樣,要官職有官職,你嫁給他,將來那榮華富貴也是享之不盡的。”
聞言,季晴的眼睛也亮了起來,興致盎然道,“母親,你都不知道,表哥的書房都比我的臥室大呢,且裝飾物雖然不多,個個都是價值連城呢,等我嫁了過去——”
季晴說着,便幻想起了日後的模樣,臉上也逐漸浮現出貪婪的笑意來。
進了臘月,謝家上下便忙了起來。照着規矩,這時候便要送節禮了。今年謝家本族之人舉家前來,這迎來送往的禮節更是多了起來。
好在謝如琢前年便開始跟着管家,謝如玥做起這些事情來更是駕輕就熟,有了這姐妹倆的幫襯,喬氏方纔輕鬆了一些。
這日,方送走本家的一些親眷,喬氏正同姐妹倆說着話,便見翠柳匆匆忙忙的跑進來,一臉慌張道,“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大少爺的左臂受刀傷了,滿身是血呢!”
聞言,喬氏手中的茶杯頓時摔在地上,她顧不得擦拭濺在身上的水珠,失聲問道,“怎麼回事?”
謝如琢姐妹也是一臉的慌張,彼此對視一眼,匆匆朝着謝淮南的院子跑去。
翠柳一面跟在喬氏身後追着,一面喘着氣回報道,“今日大少爺在校場跟誠王世子比武,不知怎的就成了這般模樣了,方纔林躍說的不清楚,奴婢只知道這些。”
這裡聚謝淮南的院落不過數十步,還未進門,便見裡面已經亂成一團。僕從進進出出的,府醫也在這時趕到。
喬氏閃身讓府醫進去診治,一面喊過來林躍問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
林躍也是滿臉的憤懣,道,“本來今日比武的武器都是未曾開刃的,可誰想到,誠王世子竟然用的真刀*,原本少爺還佔上風,可那誠王世子耍詐,竟然用暗器襲擊少爺,少爺一時不妨中了他的道,又被他砍傷了!”
一旁的謝如琢姐妹剛巧聽到這話,頓時怒道,“那比武時難道竟沒有人看着麼,這事兒後來如何處置了?”
林躍爲難道,“今日在場的是兵馬大元帥在場,可是誠王世子仗着自己身份尊貴,傷了人也不道歉,只說自己是被人陷害的,反倒咬了咱家一口呢。兵馬大元帥無法,只得讓人先送少爺回來了。”
“真是豈有此理!那個蕭敬亭算個什麼東西,不過一個世子,也這麼狂妄了麼!”謝如玥哼了一聲,氣得狠狠地跺着腳。
喬氏止住了她的話題,道,“先進去看看你哥哥怎麼樣了吧,這件事情等你爹回來再說。”
畢竟這事兒是男人的事情,又摻進來了誠王世子,喬氏不好多言。
待得進了屋,便見府醫正在給謝淮南包紮傷口。有血跡已經滲到了紗布上,可見傷的的確不輕。
見到母女三人,謝淮南虛弱一笑,道,“怎麼把母親也驚動了?”
謝如琢當先走過去問道,“哥哥,你感覺怎麼樣了?”
謝淮南用另一隻完好的手拍了拍她的腦袋,安撫道,“彆着急,我沒什麼大礙,不過一點小傷罷了。”
見他精神還不錯,喬氏這才放下心來,因問道,“今日之事可是誠王世子做下的?”
謝淮南搖頭蹙眉道,“今日比武我原本是佔上風的,只是後來卻感覺有人襲擊我,導致我一時失手,才被誠王世子傷到。”
他的話音一落,謝如玥就冷哼道,“那個蕭敬亭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誰家的人都敢動了,連這等下作手段也使出來,真不要臉!”
謝淮南卻道,“那暗器倒不像是他用的,罷了,等父親回來之後再說吧,母親,妹妹,你們也莫要擔心。”
見謝淮南如此說,喬氏微微一笑,道,“你安心養着,廚房那邊我會吩咐好的。”
謝淮南謝過她,又見府醫已經包紮好,他便閉上了眼睛。先前比試了幾場,又流了這些血,他還真有些頭腦暈眩。
喬氏見狀,便帶着謝如琢姐妹離開,到了外間方纔問府醫道,“大少爺可要緊?”
府醫恭聲回道,“夫人莫要擔心,大少爺雖然傷口深了些,卻並未傷到筋骨,修養些時日便好。”
聽了這話,喬氏點頭道,“辛苦你了。”說着,又命翠柳給了賞銀。
謝如琢將林躍拉到一面低聲問了幾句,方纔重新回到了喬氏的身邊,只是臉上一直是如有所思的神色。
母女三人一行重新回了琳琅閣,謝如琢才道,“母親,我覺得今日之事有蹊蹺。哥哥既然說這事兒不是誠王世子做下的,方纔我又問了林躍,在場之人並沒有同謝家結怨之人,那暗器究竟是誰放的?”
喬氏感嘆她的心細,因道,“這事兒怕是不好查,畢竟校場那麼多的士兵,若是有人被慫恿着出了壞主意也是有可能的。況且咱們是女眷,去不得校場,想知道真相便更難了。罷了,等你父親回來之後再行商議吧。”
謝如琢應了,只是心裡仍舊不住的考量着事情。前世裡,謝淮南被她氣得離家出走,投奔了定北王府,其間並未聽過受大的傷。而今生,因着她的開竅,哥哥便留在了京城,且官場之路走的也還算順遂。只是謝淮南畢竟人微言輕,官職不高,會有誰想要對付哥哥呢?
然而謝如琢萬萬沒想到,那個對付謝淮南的不是別人,正是謝家三房的謝淮揚!
不同於大房的低氣壓,三房此時卻是樂開了懷。陸氏將人都支開之後,方纔低聲笑道,“淮揚今日的事情乾的着實漂亮,可惜沒能讓那謝淮南殘廢了,不然的話,這謝家最尊貴的男孩兒們可就數你了!”
謝淮揚嘆了口氣道,“可不是麼,那謝淮南命也忒大了,我原以爲,他那一時失手會被蕭敬亭捅個稀巴爛呢,可惜就被傷到了手臂。”
陸氏正笑着,忽想起一事來,忙忙的問道,“是了,你做這事兒的時候沒被發現吧?”
謝淮揚陰陰的一笑,道,“母親放心,這事情本是我花重金讓一個士兵做的,那人是個酒鬼,不會泄露出去的。”
“那就好,”陸氏說着,又顯現出一抹恨意來,“這次大房雖然栽了個跟頭,他養傷的這段時間,你一定要把握好機會,好好的討好你爺爺,這臨到新年了,明年的官職變動如何也該讓你這個嫡孫享受些好處了吧。”
正在這時,只見謝如瀾一挑棉簾從外面走了進來,倒是將陸氏唬了一跳。
她見到謝淮揚,先是笑了一笑,繼而道,“哥哥想要升官發財,那也得爺爺重視才行。可如今大房的謝淮南不過受了點小傷,等他好了,爺爺不還是偏向麼?”
聽得這話,陸氏就知道謝如瀾有主意,一面將謝如瀾拉過來,一面低聲問道,“瀾兒,你一向是個有主意的,你倒是說說,你有什麼辦法?”
謝如瀾陰狠的一笑,道,“照我說,咱們就藉機下藥,讓這個長子嫡孫的胳膊徹底斷了!到時候他成了一個殘廢,那謝淮霖又是個小奶娃,這個家裡的男兒們誰最尊貴,還不是顯而易見的麼!”
聞言,陸氏和謝淮揚先是對視一眼,謝淮揚當先拍手笑道,“不愧是我妹妹,這個法子甚好!”
陸氏卻有些猶疑,道,“只是這樣一來,若是被發現可怎麼得了?”
謝如瀾嗤笑一聲,道,“母親莫不是糊塗了,這廚房裡可是有咱們的人,辦這麼一點小事不是輕而易舉的麼?”
聽了這話,陸氏方纔展顏道,“果然還是我的瀾兒聰明,這事兒就這麼說定了,淮揚,你在外面是有門路的,待會母親給你拿些銀子,咱們一定要將這事兒辦成了!”
等到那謝淮南成了一個廢人,家裡就是他們三房獨大了!
這廂算計的好,另一處的人家也在爲了同一個人而做着打算。
得知謝淮南受傷之後,季晴去謝家的次數越發的勤快了起來,不止如此,她每每前來,都帶着好些補品,非要看着謝淮南吃下一點方纔罷休。
謝淮南一向坦蕩,對這個表妹雖然頭疼,卻也說不出太重的話來,拒絕了幾次之後見拒絕不掉,便也將就着吃幾口,好在那東西不算難吃,稍稍的叫他略感安慰。
到後來還是林躍想出了法子,每次季晴一來,他就去請謝如玥前來。
這日謝如玥正在幫喬氏盤算賬目,便又聽得林躍一路小跑而來,道是,“那季家小姐又來了!”
謝如玥當下就扔下手中的賬本,道,“我這就過去。”
那季晴也是不長眼色,被謝如玥罵了幾次,這熱情依舊是不減,一天能在這裡跑個三四回的,可那張臉反倒更圓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