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真是天真得分外可愛。”驚天大聲說道,便出了房門。
重見天日的薛琳,只看到霧靄沉沉的天色,不曾這樣細緻地看過南夏的天空,如今忽然一撇,竟覺得頗有些蒼涼。
薛琳走到那些溼木頭的旁邊,拿起斧子,問道:“你們誰劈的最精細。”
這一問,將這一幫軍士問住了。有問誰有力氣的,有問誰速度快的,還真沒有問誰精細的。
“你們倒是回答啊!”一旁的驚天大吼,把薛琳也嚇了一跳。
這時,纔有一個小兵戰戰兢兢道:“屬下……屬下劈得最慢,氣力也不大,只能慢慢地劈下,不知道算不算是……精細。”
薛琳一聽,頓覺好笑。原來,他們這幫子粗人,是沒理解精細是什麼。她不過是想找能夠劈得最薄的而已。
不過,照這個將士的話,他慢則平穩,氣力不大便會多些小心,應該是能達到她的要求。
“行,就你來試試。”薛琳將他拉過來,“你將這些溼了的柴,切成薄片。薄片散水快,也容易點燃。到時候火燃起來些,再將那些木頭烘烤一番,自然就好了了。”薛琳答道,“費事些,卻總比沒有的好。”
將士愣了半天,像是聽明白了。
薛琳則是交代完,便拍拍屁股走人了。難得能夠走出帳篷,白日裡的南夏國營地,究竟是一番什麼樣子呢?
草原爲地,此刻上面有些潮溼。灰濛是天,也是因爲下雨的關係,但這樣一放眼,一片綠野茫茫的景色,倒真是挺有氣勢的,怪不得,這邊的人都生的三大五粗的個性,其實,氣勢也是這蒼茫有勁的環境賦予的。
夜裡,驚天遲遲沒有回到房裡來。
只要驚天沒回來,薛琳就死也不會睡覺。她雖然斷定驚天應該是不會對她怎麼樣,可是要做到全然相信他,她還是做不到的。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屋外傳來腳步聲的時候,薛琳已經滿是睏意了。
“琳兒!”
耳邊的聲音一響,薛琳就從昏昏沉沉中猛然醒來。
眼前的人,和聲音溫和……
“諾巖!”薛琳一跳,撲入了穆諾巖的懷中。
而在穆諾巖的身後,站着的是南夏的大將軍,驚天。
“驚天,你要於諾巖堂堂正正作戰!他來救我,是他重情重義……”
“琳兒,是驚天帶我來的。”穆諾巖見薛琳如此着急,忙打斷道,“是他帶我來的。我曾經去探過一次你所被抓的小黑房了,但找不到人。而今天他突然找到我,說要我跟他走。”
當時,穆諾巖不管旁人怎麼想,他在心中斷定,一定和薛琳有關,便想也不想就跟了來。
“驚天,你爲什麼會讓諾巖來見我。”
驚天撇過頭,答道:“不是你說,既然競爭,便希望是一對一嗎?”
薛琳愣住,沒想到這樣隨意的一句話,竟然讓這個目空一切的男人記下了。
“我……”薛琳的謝謝還沒出口,又被驚天打斷。
“穆諾巖,當年你說白雪是你的,如今,你又說薛琳是你的。是不是你根本就是一個多情的人。”穆諾巖帶着薛琳走出去時,驚天問道。
薛琳忽然明白了驚天對自己的態度和話語。
他有他的驕傲,在薛琳的理解下,他的驕傲就是,曾經愛過了穆諾巖的女人,那從此以後,就不會再動穆諾巖的女人。一塊石頭,絕不跌兩次。
“在我看來,如今的白雪,你也會愛不了了。”穆諾巖思忖了片刻答道。
話音一落,便將薛琳帶了走。
這場戰役,暖秋國佔盡了優勢,糧草來了以後,南夏國就不是暖秋國的對手,何況還多了二十多萬的軍隊。
驚天大軍降了,但他沒有投降。他只說,他突然不想戰了,仇也報過了,怨也化解了。似乎打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離開暖秋國的時候,薛琳一面擔心穆諾巖,一面,也擔心穆諾承。而如今,經歷戰場的一波三折,終於是可以一起回去了。
穆諾巖無礙,穆諾承也安好,薛琳忽然就輕鬆了下來,此刻卻發現,自己依然還是皇宮裡的公主。
“琳兒,我們去找皇兄將事情說清楚,現在星宇已經回來了,也不需要你鎮守在皇宮啊。”穆諾巖勸道,他實在不想這樣和薛琳生生分離。
“不行,做人要言而有信。我不僅要好好監視白家的動向,更加還要幫助流妃,替三皇子洗刷冤屈。”薛琳雖然也捨不得穆諾巖,卻不管怎麼捨不得,人的信義,依然是她所不忘的。
穆諾巖也沒有其他辦法,只得在送她進宮的時候,小聲嘟囔道:“看來爲夫以後與娘子……只能……偷……情了!”
一聽這話,薛琳一陣害臊,就想敲他,卻又沒有辦法。
“琳兒,你聽我說,宮裡的人,都是複雜的。你要信一個人,比得交心。”穆諾巖叮囑,又不知道能叮囑些什麼。
“你啊,宮裡的事情,你懂些什麼啊。一個戰場上的將軍,若是論行軍打仗,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論起這宮廷裡的瑣事。你還真不算什麼。”薛琳一副我就瞧不起的模樣,穆諾巖也不怒,擺着一副我隨你就是了的模樣。不過越是靠近皇宮,眼裡的不捨就越是
“琳兒,好在你身上有皇兄遇刺的腰牌,你要時常出宮啊。”穆諾巖忍不住又再三叮囑。
“好好好,我知道了。”薛琳不耐煩地回答,下了轎,便走進了皇宮裡。
只是,這一進宮,面對的卻是薛琳她幾乎想都未曾想到的災難。
薛琳睜開眼睛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身處在一個什麼地方,頭也覺得,像是被人狠狠地砸過,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誰。
視線越來越清晰,發現眼前的一切,跟腦中的一些情景似乎可以溫和,卻又不知道這種熟悉感是在哪裡。
“阿善,你是不是醒了?”薛琳耳邊響起一個男聲,有些熟悉,卻依舊是想
不起的東西。
“阿善,你還好嗎?怎麼不說話?”男聲繼續再說,薛琳卻迷迷糊糊。
“你……是在叫我嗎?”
“阿善,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了!怎麼好端端變成這樣癡癡傻傻的模樣了!”薛琳緩緩地坐了起來,這纔看清了面前的人。是個皮膚略黑的漂亮少年,身上那種跑江湖的氣息,和這種漂亮,有些不相符。
“你是……”薛琳問道。
男子一驚:“不會吧阿善……別說你失憶了啊!我是阿航啊!你是失憶了還是忘了我了?”
“阿善,你說的阿善,是我嗎?”薛琳問道,“我叫阿善?你叫阿航?我們……認識?”薛琳不確定地問道,阿航已經徹底呆住。
“你居然,真的失憶了……”阿航指着對面的山水道,“這兒漂亮嗎,你還記得嗎?”
薛琳從窗外望去,水天一線,山就像是融在畫裡似的,確實很漂亮。但是……
“漂亮,但我不記得……”薛琳無奈道,“不要緊,既然不記得了,那就當是忘記了吧,你既然叫我阿善,我也熟悉這個名字,那我就叫阿善了。”
阿航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門外緊跟着就走進來了一個面容親善的女子。
“阿善,你可醒了。你都昏迷了三四天了,可把阿航急死了。”女子端着藥走近,“來,先把這藥喝了。”
薛琳乖乖的接過藥就喝了起來。
“謝謝你們……”薛琳說道,“雖然我現在什麼也不記得,但我一定是忘了一些很重要的東西,你們是知道我些什麼,能不能告訴我呢?”
“我只知道,你有一個丈夫,你母親是西域聖王家的人,其他的,我從前也沒問過。”
“我有丈夫……?”薛琳驚訝道。“我竟然連這些東西都忘記了?那西域聖王家又是什麼,你們能帶我去嗎?”
“你暫時先養傷吧,也不知道是什麼人,給你的頭打了好大的一個洞,估計你的失憶,便是這頭部受到的重創引起的吧。”女子分析道,“哦,對了,你既然將我們忘了,我便和你說一下。我叫連襄,他是我的丈夫,叫阿航。”
兩人跟薛琳大致交代了一下,便道讓她好好休息着,便離開了。
也不知道是怎麼樣的一個事件,會讓自己喪失了記憶,自己到底看見了什麼?薛琳躺在牀上,一遍一遍地問自己,卻始終都沒有答案。
而想得累了,便睡着了。
這樣的日子久了,薛琳雖然覺得有些渾渾噩噩,卻也還算是自在的。身體開始好起來,就也幫着阿航兩夫妻幹活。
聽說這洛水閣是阿航和連襄近日買下來的。也幸虧是他們買下來了,纔會看到有人往河裡投屍,哪知道就起來,竟然是薛琳。
平日裡沒事,阿航也會打趣薛琳,說:“這人怕出名豬怕壯,還是不要太多人認識得好,本本分分當個老實人,其實也實在,也舒坦。”
“你這當老闆的,自然是實在又舒坦啦。哪像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只能苦哈哈的。不過啊,人怕出名豬怕壯,你小心,認識你的人太多哦。”薛琳也毫不示弱地反擊過去。
阿航倒也樂得聽薛琳這些那些的反擊詞語,這樣證明她挺快樂的。
薛琳和阿航在洛水閣斜對面的山上,發現了一種味道十分不錯的果子。想起從前自己好像學過釀果子酒的方法,突然想要試一試,便和阿航開始搗鼓。
先是將果子給碾碎,再有晾乾,然後將它浸泡在上好的女兒紅裡。
“阿善,我這可是上好的女兒紅啊。要是因爲你的破爛腦子,讓我的酒毀了,那我可不會放過你。”
薛琳心裡覺得,一定是會成功的,便一次釀了十壇。可是,其實心裡頭也沒底。
而其實,阿航也不過是說說罷了,能看到薛琳這樣開始有着新的生活一般,心裡頭也覺得舒坦。
酒埋下以後,薛琳就看是盼着日子過。
這彷彿成了她現在最有意義的事情。坐在窗子邊上,看着外頭大好的景緻。腦中就好像有對話似的在響起,卻聽不清。
這幾天的天氣都不大好,總是陰雨綿綿,客棧的人流量也相對少些。
“其實我第一次見你,便是在這窗子邊上。”阿航響起初見薛琳的場景,“那時你也是這樣女扮男裝,我竟然只覺得你是個模樣清秀的少年而已,全然不知道你是個女的。現在想起來,你對男子的那種防備心理,我早該覺得的。”
一聽阿航說起以前的事情,薛琳就覺得心慌。總想多想起些什麼,卻偏偏是什麼也想不起。
薛琳坐不住了,想要上樓去。沒走了幾步,薛琳又聽到阿航喊住自己。
“其實,人記不記得一些東西,也並不重要,重要的還是得要過得自在。”阿航“嘭”地揭開一罈酒的酒塞,薛琳瞬間就聞到了一陣清甜的酒香,“嚐嚐,這是你剛晾好的果子酒,別說,和女兒紅搭配,光是這酒香,都足夠十里飄香了。”
薛琳連忙從樓梯間走下來,興奮地朝果子酒的方向奔去,結果正和一個從樓梯間上來的人,撞了個滿懷。
“阿善,你沒事吧!”阿航趕着過去看薛琳,也順帶看清了來人。兩人面面相覷,竟然覺得對方的模樣長得和自己有些相似。
“你是……”兩人情不自禁地出聲問道。
薛琳跟自己撞到的人道歉,兩人對視一下,薛琳瞬間就看到對方眼裡一種欣喜若狂的神色。
“姐姐!”薛玧一把將薛琳抱住,“姐,我可找到你了!”
三人全部呆住,薛玧緩過神來,拉起薛琳就要走。
“你等一下!”阿航喊住薛玧,“你這樣將阿善帶走,我怎麼知道你是不是好人。”
“我是他的弟弟,不信你問她便是了。”薛玧無奈道,“姐,你倒是說句話啊,你知不知道,你快讓大家急死了!”
薛琳有些頭大,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位兄弟……她失
憶了,所以,她幫不了你。”阿航說道,薛玧讓這句話嚇住。
“你說我姐……她失憶了?”半晌才擠出這麼一句話。“不可能吧。”
薛琳無奈地點了點頭,雖然失憶,但不管是阿航,連襄,甚至這個洛水閣,還有眼前的薛玧,她都十分熟悉。
“那我送你回宮,你一定會慢慢想起一切的。”薛玧堅定地說道,“不論如何,我今天一定要帶你走。”
阿航又將薛玧攔住,他問道:“你說……皇宮?你是說,阿善是宮裡頭的人?”
“她是宮裡的人,而且她的身份是很複雜的,如果她想不起來了,就是真的糟糕了。”
薛琳看向阿航:“阿航,別擔心,我覺得他是個可以相信的人。這半個多月的時間,謝謝你照顧我,等我想起來了,我會來找你的。”
見薛琳自己這樣說,阿航便不再阻攔。只是,他看着和自己長得很像的薛玧,不禁開始對自己的身世又疑惑了起來。
薛玧先遣了人去宮裡通信,自己則陪着薛琳慢慢往宮裡趕。
在這一路上,薛玧慢慢地和她交代起一些簡單的事情,卻把薛琳弄得反而更亂了。
到了宮門口,卻又忽然好了些。
恢弘大氣的宮殿,在春天那些開始明媚的陽光照射下,越發顯得雄偉而精緻。這種雄偉於薛琳是一種不言而喻的熟悉感。像是跟着走薛玧在走,卻發現下一步是不是該轉彎,她心裡是一片澄明的。這也讓她更加清楚,她確實和這宮裡是熟悉的,眼前的人,並沒有騙自己。
就好像阿航說,她曾經就是見過洛水閣的,只是忘了。而看着,卻是也覺得洛水閣熟悉。
宮裡的一般的迴廊處,花草是很難見的。都是一些雕刻物,顯得古板,卻也莊重。薛琳仔仔細細地看着周邊的景物,好像總能和薛琳拼不起的回憶,套上似的。
“琳兒,你可回來了!”薛琳一進宮,穆諾承、穆諾巖、穆星禹還有流妃,都趕了過來。當然,白容、白雪她們,也同樣趕了過來。
見到穆諾巖的那一刻,薛琳有些恍惚,覺得這個剛毅挺拔的男子,分外熟悉。
“我……”面對大家的關切,薛琳卻半句話也說不出來。
太醫們輪番診治,卻誰也查不出原因。
“皇上,讓臣弟帶琳兒出去走一走,或許能有用吧。”穆諾巖上前請命,薛琳發覺自己,竟並不害怕。
穆諾巖安靜站地在門口,等着薛琳換好衣裳出來,他的眼神,乾淨像一汪清池。而那種眼神,在薛琳觸碰到的那一刻,她覺得,似乎曾經見過……
“王爺,對不起,讓你久等了。”薛琳抱歉地說道。
“沒什麼,是我來早了些。”穆諾巖微笑着說。“我帶你出宮走走,也許對你的記憶會有些幫助的。”
穆諾巖帶着薛琳,從東街走到了西街,又從難巷穿越到了北巷。之後,又去了薛琳的繡莊,可是不管大家怎麼讓感受回憶,她依然什麼也想不起來。
薛琳情緒很是低落,覺得,自己不僅是讓大家擔心了,也讓自己遺忘了一些對自己很重要的東西。
“琳兒,開心點……”穆諾巖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薛琳身後。
穆諾巖……你是把這一切都盡收眼底了嗎?薛琳不禁自問,失憶以前,自己竟然有一個這樣好的丈夫?這樣體貼,這樣細緻。
“琳兒,我會讓你幸福的,我也會保護你的……”穆諾巖將薛琳摟入懷中,那種輕慢而柔和的呼吸,真的很輕,很輕,“琳兒,你要的,我都會給你,給你……全部。”
“穆諾巖,謝謝你。”
晚上,穆和宮大擺了宴席。
不得不說,在洛水閣呆了大半個月的薛琳,回到宮裡,竟然有些不適應此刻餐桌上看到的這些足夠平民百姓吃上好幾頓的事物。
宮中的錦衣玉食和那奢華的外表,讓剛剛回到這個陌生而熟悉的環境下的薛琳,有些微微的恐懼感,不知道這裡面的人,誰該信,誰不該信。
耳邊像是響起有人說的話,有些表面只是表面,有些表面纔是事實。
彷彿真的是一切都要重新來過一般,日子真實又平淡。知道自己有店,可自己幫不了,知道自己是公主,穆諾巖卻又說他是自己的相公。知道自己有個弟弟,弟弟卻和自己名字全然不同。唯一理得清楚些的,也就是那個同母的哥哥。
而這個哥哥,也只是跟穆諾巖一樣,每日每日都不斷地問自己,想起些什麼了嗎?想起些什麼了嗎?
半夜裡睡覺,薛琳總是不安穩,因此,她常常不敢睡,也誰不知道。有時候,穆星禹也會陪着薛琳,陪她聊到她要睡了爲止。可是她一旦開始要睡,就會開始做惡夢。
這天,從穆諾巖和穆星禹口中得知的和自己關係很好的娘娘,帶着一副小小的繡畫來找自己。
“琳兒,快替本宮看看。”
流妃大概是薛琳眼裡,宮裡最漂亮的一個妃嬪了。不僅如此,穆諾承也和她恩愛非常。
薛琳一接過繡畫,手就覺得癢癢,開始和流妃說起都該怎麼做纔對了來。待繡畫完成,竟然一個上午就過去了。
“琳兒,怎麼樣,累嗎?”流妃問道,“可想起些什麼了嗎?”
又一個說起這句話,薛琳大好的心情,在這會兒突然就毀去了一般。
“娘娘真是好掃興,琳兒想不起什麼,可是也不覺得這樣就不好了。”薛琳有些不高興。每日被這樣困在一句,“你可想起了些什麼”之下,倒還真不如她在洛水閣過得自在了。
“好琳兒,本宮也是着急,總覺得你這樣忘記這些東西,對你身體會不會有影響。”流妃一面收起小繡畫,一面和薛琳溫言道。
薛琳也覺得自己這脾氣發的,有些不大對,也道了歉。她問過星元宮裡的宮女太監,問自己從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都道是個和藹親善的人,如今這一遭失憶,就叫她變得無理取鬧了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