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王爺不如先靠自己,我儘量想辦法試試。不過,也要等到黑夜才行,現在是白天,就算逃出去,也一定會被看到的。”
聽到薛琳的話,所有的人都圍了過來,欣喜從衆人眼神中淌出,大家全部急切地問道:“你是說,你能救我們出去?這話真的不假?真的能出去?”
衆人一遍一遍地重複,一遍一遍地問起。薛琳卻只能勉強地點點頭:“這也是不能保證的,但我一定會盡量。”
那個小女孩的臉上的恐懼終於被壓下,出現了一絲絲笑容:“我可以逃出去,我可以逃出去了!天吶,我連做夢都不曾想過啊!我居然還能有機會,有機會離開這個地獄。我和我姐姐一起被抓進來的,可是她已經……”話音未落,眼淚已經奪眶而出,而她的笑臉,卻是更加印證了這份淒涼。
“你叫什麼?多大了”薛琳心生憐惜,盯着她輕聲問道。
“我叫小琴,十三歲了,我姐姐十五歲,他們說她的肉,嫩而不軟剛好……”
薛琳聽得,心頭一震,耳根也發麻。他們不僅吃人肉,而且還要挑着人肉吃,這些人,真的還是人嗎?
人肉……他們拿人肉當糧草……他們吃人肉……薛琳的腦海裡,不斷地重複着這些字眼。
薛琳苦笑着,一時間,什麼安慰的話也說不上來。大家又從剛剛燃起希望時的興奮裡,走回了那種悲涼之感中。薛琳突然覺得,自己前些日子,還在嫌棄宮裡煩悶,借酒消愁。和她們這樣的遭遇,這樣耳聞目睹,這樣的親生經歷相比,自己那些東西,簡直就是貽笑大方的煩惱……
牢房只中,突傳來了陣陣的腳步聲。
所有的女子不約而同地將薛琳擠到了最裡面,也許,是因爲她們心中,已經將薛琳當成了唯一活命的希望。
小琴在薛琳耳畔,壓着嗓子說道:“他們一定是又要來抓人了,你就這樣縮着,不要出聲,不要有動靜,你別忘了,你現在是大家唯一的希望!哪怕是我被抓了,你能讓更多的人活下,我也覺得是甘願的。”
這樣的時候,小琴竟然還能有這樣大義凜然的心性,薛琳既是佩服,又是疼惜。見多了這種殘暴的死亡,才知道生命能是生的,是一種怎樣的可貴。要知道此刻的她,其實腿腳早已經發軟了。或者說,從一開始聽她們那些言語的時候,她已經腿軟了。
四面靜得讓人害怕,沒有人希望自己被選中,尤其在這個可能會有生機出現的時候。
但他們究竟是來選什麼,大家也無從得知。
薛琳見到,來人的笑聲合適張狂,還在一旁,和身邊的人交頭接耳的商議。他們指指這個,指指那個,說一大堆大家聽不懂的話。隨後,將小琴身邊的一個女子抓走了。
那女子的表情竟然平靜地毫無波瀾。她閉上了眼睛,像是在做死前的最後一場禱告一般。薛琳感受到身邊小琴顫抖的身體,感到整個空氣,出了恐懼,只剩下慘淡的悲涼。
他們把門關上之前,薛琳突然衝上了前,在門口跌了一跤,卻又在瞬間,抓起地上的灰,往臉上一蹭。大家都屏住了呼吸,全然不明白薛琳怎麼會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
抓着那女子的兩個男人,看了一眼灰頭灰臉的薛琳,不屑地走開了。
牢房內,開始響起了她們顫抖的聲音,寂靜的空氣,讓這種哆嗦清晰可辯,一點一點地刺痛着薛琳內心最柔弱的那片地方。
“姐姐可能聽不懂,他們帶走落姐姐,說的,是要抓去煮食的。”
薛琳對於剛纔這個女子還能回來的幻想瞬間破滅了。怪的她那麼平靜,又閉上眼睛。她是恐懼死亡,卻已經不知道以什麼樣的情緒,來表現她對死亡的恐懼了。而她留下的最後一幕,也是在真心爲大家禱告,爲大家能夠活生生地離開,做禱告。
薛琳的眼角也淌下淚來。儘管,她和這些人,纔剛剛相識,卻對她們的悲痛感同身受。
人總是因爲患難,而變得惺惺相惜,這到底是一個怎樣可笑而又可怕的世界。
之前最先說話的那個淡定的女子,突然衝上了前來,一巴掌扇到了薛琳臉上。
“你既然給大家生的希望,就不要再去做這種莫名其妙而又危險地事情!”
薛琳感覺胃裡一陣痙攣,她忍着痛,說道:“我……只是在門上做個手腳,好讓我們夜裡能夠……逃離。”
話音一落,薛琳就昏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薛琳被大家圍在人羣中間,大家給她遞上了一個饅頭。
“我們每天的食物,就是五個饅頭,你的樣子,像是不適應,我們給你留了一個整的,你先吃,吃完了再說你的事情。”
薛琳感激地拿過饅頭,邊從身上拿出東西,便小聲地說道。
“我叫薛琳,年紀也二十了,你們應該大多都可以叫我姐姐。”薛琳先還是決定介紹一下自己,然後繼續道,“我這裡有一排針,大約有二十個。你們知道什麼時候,人最少嗎?”
“最少不知道,但我曾經在三更天的時候被召過。門口一定只有兩個人,但三更天的時候,離開營地最近的那條路,守衛也是比較鬆散的。而且約莫也只有十多個。”
“那就好。”薛琳把針包攤開,“你們裡面,有身手好的嗎?”
最先說話的兩個女子,相識一笑:“我叫舞夜,她叫舞月,我們兩人本來就是舞姬,身手是沒有問題的,你只說怎麼做就行了。”
“你是不是想要用着二十多支針,封住他們的穴位?”小琴也在一旁說道,“我家裡是醫家,對穴位我算是通的。封額頂眉心中間,可以讓人全身發麻,並且發不出聲音。”
“太對了!”薛琳有些激動,“你們兩個人,負責到前面開路,怕嗎?”
舞月笑了笑:“等死都不曾怕,這要活命了,還有怕的道理嗎?”
“那小琴,你怕嗎?”薛琳又轉頭問向依附着自己的小琴,說道。
“我不怕!我們
一定可以的…我們一定可以逃出去的!”小琴聲音輕巧着,好像真的已經逃出去了似的。
“不過,我和舞月都開路,誰斷後?”
“自然是我斷後。”薛琳的話,讓大家瞬間譁然。
“我們若能逃脫,你便是我們的恩人,我們怎麼能棄你於不顧?”大家異口同聲,表示不同意這樣的舉動。
“你們相信我,不是嗎?”薛琳很冷靜,她也不是在意氣用事。“首先,我們能一起逃掉,固然最好。但若是真的引了大的動靜,大家再白白送回來?但我不一樣,首先,他們抓我,爲的不是吃我,不是殺我,而是利用我。我的利用價值在,我就一定不會死。我若不死,你們就可以跟聆王說,讓聆王和驍王前來救我。而且,只要將我抓回,他們也許會覺得,縱使你們逃了,能從逃犯裡抓到我,也算是一件功績,就不會那麼執着於你們的下落。”
薛琳說的井井有序,大家竟然找不到半個點來反對這個提議。
衆人一片沉寂,忽然都沉默不語了。薛琳知道,大家已經是默認了她的提議。
不知過了多久,小琴輕推了推好像有些發呆的薛琳。衆人都安靜而期盼的目光,也一致地落到薛琳身上。
“大家怎麼了?”薛琳問道。
“不知道現在到底幾更天,覺着總要提起精神纔是。”
薛琳笑了笑,看了眼地上微微的光亮。
“你們看我放在這兒的這支玉簫。”
大家聽聞,全部望了過去。看到地上的光亮,卻不解是什麼意思。
“我這個玉簫,是上好的時玉。只要外頭有月光,它就會隨着月光的光亮而變換光澤,最亮便是三更天。現在的顏色,最多是不過二更的。”薛琳解釋道,大家瞬間恍然大悟。
薛琳想起了什麼,從身上拿下錢袋。
“這些錢,大家趕緊分了去。”薛琳將銀兩丟下來,“出去以後,你們立刻換了衣服,他們就算再找到你們,也未必能認出來,知道嗎?”
大家看着薛琳,又感激,又佩服。
緊接着,每個人都都變得跟薛琳一樣,直勾勾地靜靜地盯着那支玉簫,看着它一點點神奇地變亮。
“姐姐,你放心,若是你真的爲大家留下來了,我一定會找到聆王和驍王,讓他們來救你的。”小琴依偎在薛琳的懷裡,很是舒適。
玉簫的光澤變得瑩潤而富有光澤,銀白的光亮,讓大家彷彿可以想象外頭的月亮,是一副怎樣的光景。
“差不多,是時候了。”薛琳悄步走上前,將玉簫一挑,門就輕輕地開了。
原來,她摔的那一跤,是爲了將玉簫放到門縫裡。玉簫不算粗壯,所以關門的將士並沒有在意。用玉簫撥開,可以防止撥動門環的聲響。
大家感慨薛琳那麼短的時間下竟然有這樣縝密的構思,十分訝異。
外頭的殘月如鉤,守衛果真很鬆懈。大家便一路朝自己所知道的方向跑去,舞夜和舞月袖中藏着細針,走在最前面,而薛琳撿起玉簫,走在最後面。
大家都走得很輕,但對生命和自由的渴望還是讓她們不知不覺加快了腳步。
一個女子不小心踩到了一個士兵的手,那士兵瞬間就醒了來。發現要逃的衆人,馬上驚動了周邊的一干人。
舞月和舞月,用小琴交的方法,一個一個人的制着。大家竟然真的靠着這樣的方法,逃離了軍營的範圍。
“大家快跑,針治不了他們多久!”薛琳提醒着大家,現在不是放下警惕的時候。
大家依舊腳步不停地朝外奔走,卻沒跑多久,就從後面傳來了馬蹄的聲音。
“你們不要跟我走一個方向。”薛琳低喊道,見大家不動,又一聲吼,“快點啊!”
薛琳朝東面跑去,而大家則走了南面。
薛琳越走越慢,身後的馬蹄聲,卻越來越快。
“聆王妃,你真的以爲你這樣能逃掉?!”後面依然是白日裡那個猛漢的聲音。
薛琳依舊奮力地朝前走,儘管她知道,她能逃掉的機率,一定是比她們低的。只是,她真的不想就這樣成爲穆諾巖的負擔。
徒步再怎麼樣快,也快不過馬匹。尤其,還是腳程很快的馬匹。薛琳被那猛漢攔下,但她卻並沒有慌亂。至少,能救下幾個人,也算是她能做的了。
胃裡的痙攣因爲這樣長距離的奔跑,好像再次發作。突然被攔住,被迫停下了奮力的步伐,薛琳昏倒這一片草原之上。
不知昏迷了多久,薛琳才逐漸幽幽轉醒,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面容粗獷的男子。鷹勾鼻,劍形眉,黝黑的皮膚,還有尖銳的目光。
其實,若不是他身上那種狂躁的暴戾,他也算一個好看的男人。只是,他身上那股無法忽視的霸氣及冷洌如刀割一般的氣勢,卻讓人打從心底慌措。
“你是誰?你想幹嘛,將我抓在這裡,可是想好怎麼折磨我了?”薛琳冷漠的瞅着眼前的人,死命地抑住心中的慌亂。她不要,也不願跟這樣的男人求饒。
“你很想死,是嗎?”他那冰冷如霜的話語,讓薛琳更加不寒而慄。
“我很想死?你是在開玩笑嗎?你沒看到,我是奮力地逃離嗎?”薛琳冷笑着,卻又冷中夾雜着痛苦和決然,“沒有人是想死的,但是在你們這些野蠻的南夏人面前,我絕對不會害怕。休想拿我做要挾,是男人,就不如給我一刀痛快!”
“你既然不想死,爲什麼要逃?”他仍是重複地問着,目光銳利,直射入薛琳的眼底。
“不想死,所以要逃!”薛琳被那目光照射的,身子有些哆嗦起來,這是她才發現,自己居然是沒有穿衣服地裹在被子裡的。
“我的衣服呢!”薛琳大慌,她不要,不要讓這樣噁心的男人觸碰自己,“你把我的衣服還來!你這個禽獸!你是個畜生!!”
“你記着,本將叫驚天,從今天開始,要你成爲本將軍的女人!”驚天說完,
俯下身就要去親吻薛琳的肩頭!
“混蛋,你放開我,放開我聽到沒!!”薛琳的吸呼變得急促而有些紊亂,慌亂已經不言而喻。
“要我放開你?”驚天俯身,胸膛壓在薛琳的身上,感受到薛琳因爲害怕而狂跳的心臟。
“你是魔鬼,你是惡魔,你是禽獸!再靠近我,我就咬舌自盡!”薛琳伸出手,想要推開身上的人,看到自己光滑裸露的手臂,又覺得一陣羞憤,進不是,退不是,只好放出狠話,擺出了他寧爲玉碎不爲瓦全的態度。
薛琳掙扎得有些虛弱了,臉上淌着淚水,強硬的口氣,已經轉爲成了哀求:“算我求求你了,你放過我,好不好……”
驚天忽然停止了動作,哈哈大笑起來。
“你不是很強硬嗎?你不是很淡定嗎?你不是一點也不慌張嗎!你確實有一張,國色天香的臉,但你真的以爲,本將會對穆諾巖那樣的人動心的女人,動心嗎?你給本將安安分分地呆着,離開這裡面,你一定會被處死。不想處死,就不要離開。本將還等看穆諾巖的神色,”
說完,驚天又一陣哈哈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走出了屋內。
薛琳喘着粗氣,有些不知所以。
自己,這是暫時安全了嗎?
第二天一起來,薛琳的元氣也恢復了許多,驚天居然不但沒將她壓進小黑屋,反而在這個房間裡,好酒好菜的禁錮着她。
這天,驚天走進來,發現薛琳竟然淡定地在吃着午膳,眼裡有些不可掩飾的小小驚訝。
“你倒是,一點也不害怕?若是我下流無恥,在這飯菜裡,下了什麼藥,你可如何是好呢?”
薛琳先是一愣,再又一笑。
“怎麼可能會不害怕。只是,我害怕還要被你們當猴戲一般看待,倒還不如這樣處着。何況,你既然將我請進這裡,那就不會真想要對我做什麼。”薛琳漠然的臉上,竟然一點漣漪都不曾泛起。
“你那夜帶着大家逃走,就一點也不怕抓回來即可就被煮了嗎?”看着薛琳認真地吃着食物,驚天又問道。
“被煮?”薛琳冷笑,“呵,哪個活生生的人,會不害怕自己給活活煮了?”薛琳放下碗筷,擡起頭,言語冷冽。“可是,害怕就有用?早晚都是一個一個被煮,何不拼死一搏?就你們南夏這種人字都不配用的東西,害怕對你們,只怕就是一個笑話吧。”
“南夏不配用人字!”驚天大笑着走了出去,“到底,什麼纔是人!”
“什麼,纔是人?”薛琳喃喃自語。忽然想起暖秋國皇宮的那種陰暗,薛琳有些迷茫了,“難道真的,弱肉強食的生存,纔是人嗎?”
昨日外頭很不寧靜,像是下了一夜大雨似的。
薛琳剛起來的時候,驚天也才從另一牀榻上起來。
外頭突然傳來了一個比驚天更爲粗魯的聲音。
“孃的,今天真是晦氣!”進來的男人,比驚天長得還要粗獷,他一邊說着一粗話,一邊擦嘴巴,“老子今天跟穆諾巖那個畜生交戰回來,差點就讓他給虜了去,也不知那小子,怎麼跟吃了什麼長力氣的似的,看着一定不結實,卻是一身的力氣!”
聽到穆諾巖三個字,薛琳幾乎是驚地一下就坐了起來。
那粗漢看到牀上只穿着褻衣褲的薛琳,眼睛立馬就血紅了。
“老大,這麼漂亮的妞,你玩累了,也不給小弟玩玩,實在不夠意思。”說着,他就朝着薛琳走了過來。
薛琳看着身量比驚天還要大的來人,想喊救命,卻又不知道該向誰求救。她若是救命喊出聲,乞求的,豈不是驚天那個禽獸了?
看着咬着牙的薛琳,驚天饒有興致,想聽她求饒的聲音。而直到人走到了薛琳的面前,她也沒有開口。
“住手。”驚天被自己這下意識的制止之聲給震道。甚至在心裡頭疑惑,自己,居然要救這個女人……”
不可思議的,不僅僅是驚天,同時還有薛琳,和麪前的這個粗漢。
那粗漢好像很聽驚天的話,竟然真的瞬間就住了手。他又看了眼薛琳,憤憤然道:“好吧,那老大什麼時候不玩了,別忘了小弟就行。”
“你昨天和穆諾巖的交戰又輸了?”驚天冷着聲,問道。“他們還有幾日能到都城。”
“就這兩日了,老大……”那粗漢又看了眼薛琳,儘管她已經整個裹在了被子裡,仍然覺得那樣的眼神很令人嫌惡。“精力留着點,免得對戰時沒了體力。那羣妞跑了,老子都沒個發泄的對象了。”
粗漢碎碎念,薛琳心裡一直懸着的一塊石頭,也放了下來。她們果然逃掉了,真是好。
“不過,現在有一個最大的問題。”粗漢像是忽然想起了重要的是,“該死的娘們,弄得老子差點都忘了重要的事了。”
“什麼事?”驚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穿好了衣物,起了身。
“昨天一夜暴雨,木材全溼了,生不起火,今天只怕是要斷糧了。”
驚天皺起眉頭,薛琳見到,忽然弱弱地開口。
“我或許有辦法。”
兩個男人的目光,瞬間又全部落到了薛琳身上。
“你們……你們先出去!”薛琳紅着臉喊道。
驚天剛剛幫了她,她雖然打心底覺得他不是一個好人,卻不願意恩將仇報。就算他們沒有體力,或許會更好。只是……
“爲什麼,要幫我們。”粗漢走了以後,驚天走了過來,問道。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要和穆諾巖鬥個上下高低,但我知道你救了我,還不止一次。既然是這樣,我有恩必報。”薛琳提起氣,回道,“而且,我相信,若是你們之間有心對決,諾巖也希望是個公平的。”
“哈哈哈……”驚天又笑了起來,他好像總是喜歡這樣大笑。以前薛琳不曾細聽,只覺得噁心,覺得囂張跋扈,覺得令人討厭。如今細細一聽,竟也覺得,有一種爽快,一種乾脆的利落之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