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色雖然不算完全對上,但已經有了一樣的感覺,畢竟是繡畫,和原畫也是有差別的。
薛琳和衛英奇相視一笑,確定了這個方案可行,又開始忙活了起來。
忙碌了十多天,所有的繡線顏色終於配齊了。而錦緞,薛琳和衛英奇多番考量,最終選擇了比雪鍛更爲瑩透的玉鍛。玉緞雖不比雪鍛白,但卻有着雪鍛無可比擬的清透感,到時候再裝裱以白琉璃框就可以了。
“薛兄總謙虛,說那些繡畫是你妹妹的作品。依我看來,薛家兩位小姐,應該是沒有薛兄你這樣精準的判斷的。”
薛琳有些不好意思。當初是覺得,自己畢竟是男裝,若是精通這些女孩的玩意兒,只恐落人口實,若是被認出來就糟了。沒想到衛英奇也是個精通色彩的人,絲毫沒有懷疑自己的身份。
“其實大多都是我的兩個妹妹做的,我也是覺得,沒必要非分得這麼清楚。”
“薛家兩位小姐,能有你這樣的兄長,也真是好福氣了。”
既然話已說開了,薛琳便不再在自己刺繡的時候避着衛英奇,偶爾還可以討論一下一些細節問題,只是要時時注意這言行舉止。論年紀,自己雖是姐姐,但到底男女有別,要是傳出去,損的可是聆王府的名聲了。
薛琳日趕夜趕,終於將這副繡畫完成了。到底是比原先那些花的心思更多,出來的畫也更加精緻,連薛琳自己看了,都愛不釋手,衛英奇更是讚不絕口。
清閒了幾日,薛琳開始琢磨起自制繡線的事情。若是這一項能自己做了,倒也省得爲挑選繡線的事情忙裡忙外了。
穆諾巖出征已經兩個月有餘,從他到東堯開始,幾乎每日都會給家裡寄信。雖然他走的那日,表現得很是冷清,但從他每日報家書的舉動來看,薛琳也能感受到他的心意。
在冷清的東堯,穆諾巖卻是一封薛琳的回信也沒有收到過。
每一戰,他都打得像發泄情緒一樣,把自己心中的痛苦宣泄得淋漓盡致,否則,他真的沒有把握,不會在寄回的家書裡,胡言亂語。他的拼命,讓他好幾次都差點喪命,但他都不寫在家書裡,每一封,都說安好。
“王爺,東堯看起來兇蠻,沒想到攻起來,卻也如此容易。”聶成看着這幾仗的陣勢,心裡也是說不出的暢快。
“聶成,如今還不能大意,如此輕易能攻入,只怕要小心敵人有詐。”穆諾巖研究着這段時間的戰況,雖然打得暢快,心裡卻也有些憂患。
薛琳忙完,打開了今天收到的來信。看筆跡,像是匆忙之下寫下的,薛琳猜想,那邊的戰事或許比前些日子要緊迫些了。
宮裡突然來了人,傳召薛琳進宮。薛琳有些恍惚,想起自己確實很久沒有進宮了。
從餘元國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除夕,自然也沒趕上宮宴。而之後的幾次宮會,自己都推掉了。如今穆諾巖不在,自己也再沒有什麼說辭,雖然是千萬般不願意去宮裡,卻也不得不去了。
一路上,薛琳都有些納悶。這也不是什麼節日的當口,皇上怎麼會突然召見自己?剛到宮門口,就看到皇上近身侍候的太監安知榮,他的臉色,似乎有些沉重。
“安公公,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發生什麼事了嗎?”薛琳不安地問道。
安知榮有些支支吾吾,半天才把話說清楚。原來,皇上身體不好的傳言竟是真的,昨夜裡忽然一病不起,今天醒來,就說要見自己。
“清雅夫人,奴才說句冒犯的話。您長得,真的很像先皇后。奴才給皇上侍奉了二十多年,皇上日理萬機,沒有一絲怠慢百姓的事。可惜這宮裡頭,卻連一朵解語的花都沒有。奴才知道夫人和王爺情深意重,但還是斗膽希望夫人能替先皇后好好勸勸皇上,讓皇上多注意自己的身體些啊。”
薛琳也沒想到,原來自己和先皇后木瑩竟有這麼像,連皇上身邊侍奉的太監都能看出來。想起孃親說的木妍是本家的老祖宗,說不定,自己真的和木瑩有些淵源。
“公公,本宮自然與王爺情意深重,因而不會做任何對不起王爺的事情。但皇上也是本宮的兄長,若能幫得上的忙,本宮自然是義不容辭的。”
安知榮知道自己的話有些不合禮數,一聽薛琳的回答,有些尷尬。
“公公爲皇上着想,說得不當的話,本宮也是不會放到心上的。”薛琳安撫了一句,又問道,“依你看來,本宮與先皇后到底有幾分相像?”
安知榮琢磨了一下,回道:“這個……奴才也說不清,只是看到夫人,奴才必定會想起先皇后。”
看安知榮提起先皇后時尊敬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個十分得人心的女子,薛琳心裡不得不嘆息,不知是什麼樣的一個女子,能死了二十多年,仍然教人念念不忘,連下人都能依然記得她的模樣。
安知榮腳步有些急,薛琳便也跟得緊些。
正朝穆和宮的路上趕着,突然衝出來一個侍衛,撞上了薛琳。
侍衛忙佝着身子道歉,一旁的安知榮出聲訓斥了幾聲,薛琳就讓算了,說是趕去見皇上要緊,心裡卻忐忑了起來,手也緊緊地攢緊了。
來到穆和宮的寢殿裡,一衆樂意見和不樂意見的人居然都在。
白雪一見薛琳進來,眼角的餘光瞬間就掃過一絲輕蔑。
薛琳卻看也不看她,這宮裡,只怕不喜歡自己的人也多了。皇上對自己格外好,只怕是沒哪個妃子會待見自己。
“妹妹來了啊。”衆人癡癡地看着匆匆而來的薛琳,一時誰也沒有說話,白容最先會過意來,上前招呼道。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薛琳也忙俯下身子請安。
白容上前,拉起薛琳,道:“妹妹不用多禮了,皇上還等着要見你呢。”
薛琳上前,走到牀邊上,白容也識趣地讓大家都去外面候着。
直到大家都散去,穆諾
承纔出聲。
“琳兒,你在賈葉國那麼多年,可曾聽說過一個叫木顏的繡女?”穆諾承的聲音壓得很低,很輕,像是怕被人聽到一樣。
“木妍?”薛琳愣了愣,“皇兄說的,是那個西域有名的繡女嗎?”
穆諾承搖了搖頭,回道:“不是曾經引起兩國之亂的木妍,這個木顏,是顏色的顏,是賈葉國的繡女。”
這更叫薛琳有些糊塗了,她在賈葉國這麼久,並不知道有個叫木顏的人啊。但又好像覺得,這個名字在哪聽過。
薛琳在腦中思索了一番,忽然想起,劉志年幼時替穆星禹打探的人,好像就是這個名字。
皇上和驍王怎麼會同時對一個女子感興趣?
“琳兒,你可是想起了些什麼?朕……咳咳咳……”穆諾承看着薛琳飄忽的表情,急促地開口。本來就生着病的身子,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薛琳這纔想起,還要勸慰皇上的事。
“皇兄,你現在生着病,萬事都要放寬心。臣妾聽安公公說起,你日夜爲國事操勞,但身體也是頭號要緊的事啊。”
穆諾承擺擺手,清了清嗓子,繼續道:“琳兒,你只要告訴我,你到底知不知道木顏。”
看着穆諾承凝重的神色,薛琳也在心裡斷定,他並不是因爲病得很重而想要見自己,透過自己去想念木瑩,而是真的有事要找自己。
薛琳搖搖頭,回覆道:“皇兄,臣妾似乎不記得賈葉國有這麼一個人,不過,臣妾聽聆王的部下提起過,驍王在年幼時,就派人去賈葉國找過這個人。”看着穆諾承忽然變了臉色,薛琳試探地問道,“皇兄……這木顏,難道和木瑩皇后有關?”
穆諾承閉上了眼睛,一動不動,良久,才從枕頭下面拿出一封信,遞給了薛琳。
薛琳拿過信,發現是有些年頭的字跡了,而內容,更是讓薛琳震驚不已。
“怎麼會這樣……”薛琳不可置信道。
穆諾承眼裡閃過無奈之色,輕蔑地一笑,讓薛琳看着有些心疼。
“皇兄,你是知道有木顏這個人?”
穆諾承嘆了口氣:“自從木瑩離開朕以後,朕的貼身衣物,全是賈葉國來的,朕拿到這封信以後,就去翻了這些衣料進宮的檔案,署名正是木顏。”穆諾承的聲音,充滿了深沉的愛意,“朕從前穿着這些衣服,都覺得熟悉,卻從沒有想過,會是瑩兒親手縫製的。她曾經說過,很敬佩木妍。不管是從名字,還是這些衣服的針腳來看,真都相信,木顏就是瑩兒。”
“皇兄,你別太消極了。找不到可能是因爲她原本就隱姓埋名,自然不好找,但人若是活着,總還會有機會見面的。”薛琳小聲地安慰道。
穆諾巖面色凝重,卻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臣妾曾經和臣妾的孃親提到過木瑩,從當時孃親的神色來看,她或許是……知道木瑩的。”薛琳想起在餘元國時,自己孃親欲言又止的神色,心裡隱隱覺得有些關聯,“對了,木皇后可曾說過,她和木妍是同宗?”
穆諾承點點頭:“不錯,瑩兒與西域的那個傳奇女子木妍,確實是同宗。”
“這就巧了,臣妾的孃親曾經告訴臣妾,木妍也是臣妾的老祖宗。那臣妾的孃親與木皇后,一定是有些瓜葛的。”
穆諾承一聽薛琳這話,兩眼就跟要放出光來似的,格外精神。
“如此,琳兒,快請你母親來宮裡,朕要親自詢問一番。”
薛琳看着激動的穆諾承,又安撫道:“皇兄,你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好好把身體調理好。臣妾才幾個月不見皇兄,竟然憔悴了這麼多。若是這樣下去,就算真能找到木皇后,皇上卻要拖着病軀嗎?”
穆諾承終於露出了一絲微笑,雖然蒼白無力,但也同時燃起了希望。
薛琳又小聲嘀咕道:“還有,千萬不能大意。這信,不如就讓臣妾帶出宮去才能安全些。”
穆諾承點點頭,表示同意。
果然是心病還需心藥醫,抑鬱散去,穆諾承瞬間就恢復了些神采,薛琳便讓大家又都進來了。
“皇兄,臣妾府上還有些事。既看到皇兄好些了,便先行回去了。”薛琳恭恭敬敬地請辭道。
“恩,你去吧,有事朕再叫人傳你來。”
薛琳在衆人不滿的神色中,退了下去。一離開穆和宮,便急忙往宮外趕去。
回望皇宮,薛琳一陣不寒而慄,看着大氣恢弘,竟然包含着那麼多明爭暗鬥。
信是先皇留給穆諾承的,信裡道出了當年的太子妃木瑩之死的真相。
原來,先後也是白家之人。白家在暖秋國,根基深厚,兩代皇后都出自白家。如今的太子妃白雪,同樣也是白家之人,也將是未來的皇后。而當年,還是太子的穆諾承,過於寵溺西域繡娘木瑩,執意以她爲正妃,這一舉動,顯然是會動搖白家根基的,因此,當時的太子側妃白容,和姑母,也就是當時先後,協商將她除去。
此事被先皇知道,先皇見穆諾承與木瑩的一片深情,不願意讓先後這樣做。但苦於朝野之中,白家幾乎隻手遮天。最後,先皇與先後商定,白家讓出右丞相一職,不再壟斷朝堂,他就同意讓木瑩無聲無息地死去。
木瑩中了白容暗中下的慢性毒,太醫就算是知情,也不敢說。先皇去探望時,聽她與穆諾承要求,說不想躺在棺木裡,想依照西域的規矩,乘木筏而流。
先皇見如此的情形,便暗中生計,將慢性毒藥換成了三日就會致人死亡假象的假死藥。不過由於之前慢性毒藥已經在她身體裡有很重的分量,所以到底能不能保命,並不能斷言。
慶幸的是,木瑩活了下來。她知道先皇的難處,決定隱居賈葉國,但希望穆諾承的貼身衣物,都能由她來做。
從信裡來看,先皇之後也是沒有見過木瑩的,只是由別人做通信而已。先皇在信
裡說,他知道,木瑩是怕自己心軟,會將自己沒死的事情告訴穆諾承,所以纔不告訴自己她的所處之地,不過可以猜測,應該是隱藏在大的繡莊裡,才能讓衣服跟着進宮而不起疑。
先皇將那幾家繡莊的名字也留了下來,正是賈葉國的五大繡莊。
薛琳想着,怪不得五大繡莊都會類似的繡法,但自己孃親明明只在薛記繡莊和錦繡莊園待過,如此看來,這個會西域繡法的木顏,不出意外應該就是木瑩。
回到府裡,薛琳急急地進了房。今天自己的意外,並不只有皇上那一封信而已,還有一張紙巾還沒來得及打開的字條。
字條是她在進宮的時候,那個撞上自己的侍衛趁機塞的。雖然那侍衛低着頭,但她從他略微熟悉的身形可以判斷出,應該是跟在嚴睦身邊的人。他鋌而走險,究竟是要給自己傳遞什麼信息。
薛琳關好房門,打開字條。字條上只有兩個小字,“東陷”。
“難道說……”薛琳看着字條,喃喃自語。待一想透,心裡一驚,趕緊出了房門。
“劉管家!”薛琳喊道。
劉管家聽到傳喚,趕忙過來了。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劉志回來了沒有?本宮有事要找他。”
劉管家搖了搖頭,回道:“志兒還沒有回來,奴才要是一見到志兒,就讓他來找娘娘。”
薛琳點了點頭,也沒有別的辦法。如今已經入了夜,楊藩外出辦事還沒回,莫笙又在繡莊。
薛琳沉着臉,轉身準備回房,卻看見穆諾惜一臉鄙夷地站在自己身後。
“劉管家,你先下去吧。”薛琳讓劉管家退下,看着對自己依然好不友善的穆諾惜,覺得也該是時候要和她談談了,畢竟,現在能方便打探情況的人,也只有她。
“諾惜,不介意的話,到我房裡來,我有事想和你談談。”薛琳說完,就回了房間。
穆諾惜果然跟了過來,她一進屋,就沒好氣地說道:“怎麼,賢惠的嫂嫂終於忍不下去了,要仗着皇兄的寵愛,教訓小姑子了?”
薛琳也知道,自己一和皇上見完面,皇上身體就見好了,宮裡指不定已經風言風語傳出各種版本了。
“諾惜,我與皇兄,絕對沒有半分兒女私情,這點,你信不信由你。我也知道,你對我誤會已深,但我希望你現在能拋開對我的偏見,平心靜氣地聽我把話說完。”薛琳好聲好氣地開口道,現在就算是再委屈,也不是惱怒的時候,只能當是不知者無罪。
穆諾惜不搭理薛琳,但也沒有再諷刺下去。
薛琳將字條遞給穆諾惜。
“你看看字條上的字。”
穆諾惜看着字條上的兩個字,莫名其妙:“這是什麼東西?”
“這張字條,是我今天進宮的時候,一個侍衛冒着危險,傳遞給我的。”
穆諾惜這才正了色,立刻反應過來,說道:“是不是哥哥出了什麼事?”
“噓,小心隔牆有耳。”薛琳輕聲道,“我想,應該與王爺有關。”
“那你能知道這兩個到底要說什麼嗎?”
薛琳想了想,回道:“我覺得,東,應該是指東堯,陷,應該就是陷阱。”
“就是說,東堯有陷進,哥哥有危險?!”穆諾惜聽完就要起身,“那我現在就進宮,去找皇兄幫忙。”
薛琳忙拉住她,心裡有些小小的感動。雖然也怨她對自己的不信任和不理解,但見她兄妹情真意切,自己也不忍心再責怪她了。
“諾惜,別衝動,我話還沒說完。”薛琳想了想,穆諾惜心直口快,嚴睦之事尚還不是說的時候,不過太子的事情,是在不能在隱瞞了。
“這東,除了東堯,恐怕,還指有東宮。”
穆諾惜一聽,整個人呆住。
“東宮?你是指……太子?”
薛琳點了點頭:“不錯,這件事,十有八九,和太子脫不了關係。”
“不可能,太子雖然作風是紈絝了些,但不至於去害哥哥的。你是怨恨太子妃,才說這樣的話吧!”
薛琳嘆了口氣,解釋道:“我是不喜歡太子妃,她兩次傷我孩子,我當然恨她。但我不會因爲我的感情,去誣陷他。我知道,你一直認爲我和劉志有私情,但你知道,我與劉志爲什麼會有這麼多接觸嗎?”
穆諾惜聽到劉志,似乎冷靜了些,怔怔地看着薛琳。
“因爲他早就查出,太子多次暗殺王爺,但王爺和你一樣,不願相信,一直認爲,是太子的親信所爲。所以,他纔將事情都告訴我,和我合力暗中蒐集證據。”
穆諾惜聽着,腦中也回想起了穆諾巖多次遇險的情況。仔細想來,很多路線,非親近之人確實是不可知的。
“而且,若只是東堯的陰謀,你應該相信你哥哥可以應付。而且,遠在皇宮,又怎麼會知道東堯有陰謀?因此,必然是宮裡有人裡應外合。”
從穆諾惜迷濛到寒烈的表情,薛琳知道,她一定聽進去了,便在一旁靜靜等她串上這一連串的事情。
半晌,穆諾惜臉上閃過寒光,口裡大喊了一句“這個畜生!”便轉身要走。
“諾惜!你若是衝動,只會害了你哥哥。”薛琳趕緊上前攔住,死死地盯着穆諾惜的眼睛。
穆諾惜眼裡,漸漸有些潮溼,她哽咽着出聲道:“你還攔着我做什麼!太子不顧我們的血濃親情,白雪又利用我傷害我的親侄兒,他們這樣沒有人性,我爲什麼不能去找皇兄討一個公道!”
薛琳聽着穆諾惜的話,突然有些懊悔自己將孩子的事告訴了她。前些日子,薛琳見她依然每日都往宮裡跑,以爲她即使知道了真相,依然只願與白雪親近,心裡也有些不滿,故而有幾次單獨相處的機會,也懶得與她再解釋些什麼。卻不知道,原來那件事情,壓在她心上,讓她一直耿耿於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