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諾承突然開口,卻一針見血。
到底薑還是老的辣,被穆諾承這樣一激,幾人也憋不住了。
“確實是伏子成聚集的我們。他跟我們說了我們皇妹自殺的隱情,然後又告訴我們,說暖秋國北郊,也就是我們邊界地帶,不出意外近日會撤軍,讓我們趁機殺過來。我們知道你們中土土地肥沃,經濟發達。可我們在北域過得安居樂業,從來就沒對進駐中土有什麼興趣的,同意伏子成的謀劃,真的只是爲報國恥而已。”
穆諾承點了點頭,表情也緩和了下來。
“朕相信你們,如今既然明白了真想,你們是否可以將伏子成的下一步計劃說出來。”
封雲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
“不論你們信不信,他雖與我們聯盟,但都只是他跟我們說要怎麼去做,卻不會告訴我們他要怎麼做。”
雖然作爲盟軍,兩邊的交流如此之少,確實有些令人難以置信。但穆諾巖從封雲幾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們應該沒有說謊。而且,從這個行動來看,伏子成顯然只是把他們當做分散自己這邊注意力的一步棋,將他們的攻擊作爲掩護自己真實目的的屏障。
“本王相信你們。”穆諾巖說完,自信地笑了笑。
即使他們不說,他也能猜到他們的動向,是時候薛琳的第二步計劃了。
“皇上,臣弟想,莫笙應該已經潛伏好了,不出意外,敵軍也差不多該到了。”
“諾巖,萬一他們不從東門而入,撲了空,豈不是反而亂了我軍陣腳?”穆諾承見封雲那邊得到一個準確的答案,還是有些不安起來。雖然穆諾巖一向判斷都比較準確,但如此集中兵力,在這種不能完全確定的情況下,還是有些冒險。
“皇上,你放心。”穆諾巖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宮殿。
此時,穆星禹率着不足十萬的騎軍,緊跟在伏子成的二十多萬大軍之後。雖然穆星禹一直在奮力追趕,伏子成卻也沒有半點懈怠,因此,兩軍始終保持着一個彼此只能看見彼此濃縮成點的模樣的距離。
當伏子成來到東城門口時,那空空如也的城門讓他愣住了,一時間,進退兩難。
他也是讀着兵書長大的,當然知道這是亂世空城策,可卻沒有辦法判斷,到底是真空還是假空。眼見着穆星禹漸漸逼近,伏子成越加急躁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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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這要小心有詐。也許他穆諾巖也已經趕回來了。”
他是打聽過的,暖秋國不像他餘元國,有十大將軍。在暖秋國,只有聆王和驍王兩大將軍,還有一個深不可測的禁衛軍統領和一個乳臭未乾的未來將軍。敢用這空城計,沒有一點膽識,是不會敢做的。
伏子成在心裡暗下判斷,穆諾巖應該已經趕回來了。心裡有點憤懣,他居然能這麼快就反應過來自己的下一步動作。而且自己明明是往餘元國的方向走了許久才換得方向,這樣居然也能讓他察覺到。
積累起來的不滿的情緒,讓伏子成越發在原地呆不住了。
如果要退,以自己二十多萬的軍力,要突出穆星禹那不到十萬的軍隊不是什麼難事,只是眼見着已經到了這座目前已經岌岌可危的皇城,到手的肥肉實在是捨不得放下。
在東城對面的高塔之上,穆諾巖摟着薛琳,笑道。
“琳兒,你既然策略都想好了,那你再說說,他是否會進來吧。”
薛琳瞥了一眼穆諾巖,自信道。
“當然會,他伏子成自視甚高。一開始會被這空城給震到,會疑惑你是否已經回朝。但只要他稍微多琢磨一會,他的勝利欲和自負,一定會促使他心內認定,這是其他人刻意唬他的。他會將你類比成他,然後他一定會覺得,若是他帶着那麼多兵馬回來,一定不會來這一套,而是會正面交鋒。”薛琳頓了頓,笑了笑,“只可惜,他不是你。”
“哈哈……”穆諾巖聽着薛琳的分析,滿意地笑了起來。“好一個他不是我啊,琳兒當真是冰雪聰明。恰恰是因爲他過於自負,根本不會去看兩邊是否有埋伏。”
穆諾巖側過頭,看着薛琳雖然有些疲倦的面容,卻又神采奕奕的雙眼,忽然有些心癢。
“琳兒……”突然轉換了語氣的聲音,讓薛琳被他弄得一陣羞憤。她當然知道這樣的語氣,是他要侵略自己的預兆,忙一把推開靠近的穆諾巖。
“你瘋啦!這是在箭塔上,下面還有士卒呢!”
穆諾巖卻不由分說,抱住薛琳就吻了上去。吻得越深就越動情,但又不得不止住。
看着穆諾巖慾求不滿的樣子,薛琳覺得心裡很是暢快。
“活該,誰讓你不分場合地胡思亂想。”
看着伏子成果然準備進城的模樣,穆諾巖也不敢再胡鬧了,小聲傳喚了士卒,讓他們準備好火箭。
當穆星禹漸漸靠近的時候,才發現東城門口竟然上演着一處空城計。他掃視了一下四周,發現了潛伏在兩邊的禁衛軍,心裡頭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殿下,你不能去啊,還是讓屬下們先進去試探一下吧。”伏子成已經準備架馬而入,卻又被身邊的副將攔住。
“他穆諾巖是誰,他是和本宮齊名的戰將,他若是真的回來了,帶着那幾十萬的軍馬,怎麼會有心思玩這樣的把戲。”伏子成不耐煩地說着,就要往裡衝。
幾個副將無奈,只得緊隨其後。
穆諾巖在箭塔上,眼見着他一步一步靠近城門,會心一笑。
“放箭!”
伏子成驚訝地看着對面的箭塔上突然亮起了火光,那一團團火焰瞬間朝自己射來,卻不是射向自己,而是射在了自己面前的地上。
熊熊大火瞬間燃燒了起來,當伏子成幾人想要轉身,卻發現
背後也燒起了大火。
原來,薛琳是刻意用的空城計,爲的就是要讓伏子成認爲這是詐,而更加無所顧忌地進來,然後以火困住他。這樣就可以不廢一兵一卒將他活捉。
火外的將士瞬間就亂了分寸,全部慌了起來。將領被困住,身後又是驍王率領的兵馬,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而此時,潛伏在兩邊的禁衛軍也走了出來,將敵軍全部圍住。
穆諾巖從塔柱後走了出來,喊道。
“餘元國的將士們聽好了,本王這裡現在有一百桶水和一百桶油,放下兵器,退到一丈外,這一百桶水就可以潑向你們的太子,若是想要反抗,這一百桶油就不會留半分情面了。”
穆諾巖話音剛落,餘元國的所有將士立刻將手中的槍丟了下來。
穆星禹滿意地收拾了這個攤子,將這羣俘虜帶出一丈之外。然後帶着幾個人走到了大火面前,向穆諾巖示意,可以解除火焰了。再要這麼烤下去,就難活捉了。
穆諾巖提着武器騎上馬,也走到了火的前面。
伏子成在大火裡,幾乎眼睛都睜不開,整個人就像被要烤熟了一下。
突然從天而降的大水,讓他還沒反應過來,穆諾巖已經提槍指向自己了。
朝堂之上,頓時就從幾個時辰前的惴惴不安變成了一派欣喜的模樣。伏子成被押着跪在穆清宮裡,即使眼裡滿是不屑,他此刻是俘虜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而此刻最興奮的,卻是暖秋國的太子穆星闕。他從臺階上走下,走到伏子成的面前,一臉挑釁地說道。
“餘元國最不可一世的太子,此刻的滋味可好受?”
這樣的一副模樣,讓穆諾承不禁皺了皺眉。好歹是一國的太子,外表也是溫文儒雅,怎麼能在朝堂之上,當着這麼多大臣,用這樣粗俗的口氣,去說話。
伏子成對過來挑釁的穆星闕不予理睬。他看着他這幅模樣,覺得十分可笑。
“星闕,你回來。”見到伏子成不接話,穆諾承更加有些不滿,將其喊了回去。再又看向穆諾巖,“諾巖,聆王妃出此計策,讓我軍能夠活捉敵軍全部將領,實在是功不可沒。你二人也算將功折罪了。”
“哈哈,你們一個偌大的暖秋國,居然還要靠一個女人在背後出謀劃策。”伏子成一聽此計是薛琳出的,對薛琳越發又愛又恨,也更覺得眼前這一幫人可笑。
“伏子成,你不覺得,你應該說的是,你堂堂餘元國太子,居然會讓一個女人略施小計就跪在這裡嗎?”穆諾巖冷冷地接上他的話。
“你!”伏子成氣結,猛烈地咳嗽了起來。“咳咳……”
“來人,將伏子成押入天牢。”穆諾承也不屑理他,吩咐道。“劉太傅,由你負責起草文書,即刻送去餘元國。”
“微臣領旨。”劉太傅領了命,便也退下去準備寫了,想了想,又問道。“不知皇上意下是什麼樣的條件。”
穆諾承冷笑了一聲,“條件?讓他們自己看着辦吧。”
在伏子成被帶出去之後,穆諾承也轉頭向後面喊道。“聆王妃,你可以出來了。”
薛琳聽命,趕緊從幕簾走了出來。
“穆諾巖、薛琳聽旨。你二人擅自調用兵馬,造成邊城空守,險些危害江山社稷,有過。但薛琳獻計活捉敵方全部將領,穆諾巖也預算精準,讓我軍在耗損嚴重的情況下,最終得以平安順利地度過難關,有功。功過相比,功大於過,上前領賞。”
穆諾承看着堂下兩人,平靜地說道。
穆諾巖和薛琳顯然沒有想到會突然有賞,趕忙跪了下來。
“穆諾巖擢封爲一品兵馬大元帥,欽賜軍符,可以任意調用暖秋國任何一處兵馬。薛琳升爲三品夫人,賜號清雅夫人。賞聆王府黃金千兩,綾羅綢緞百匹。”
原本來說,王府正妃,都是五品夫人,而薛琳這一原本是戴罪的身,立了功以後,竟然直接越級,成了和皇妃以及太子妃一個品級的三品,而賜予穆諾巖的軍符,更是一種極大的榮耀。軍符不但可以調遣任何兵馬,更猶如皇上親臨,就是太子見到,也要下跪行禮。
朝中頓時議論紛紛,太子一黨更是直冒冷汗。誰也不知道,皇上此刻到底打的是什麼心思,尤其剛剛皇上對太子的態度,更是令人費解。
薛琳也十分無奈,她一點也不想成爲衆矢之的,更不希望已經站在風口浪尖的穆諾巖,再往尖頭去。
“你們二人,還不謝恩嗎?”
“皇上……”白易又站了出來,躬身道,“聆王妃固然立了功,可她禍國一罪是遠大於次功的,皇上不定罪已經是皇恩浩蕩,如今做次獎賞,如何服衆啊。”
如果沒有看到白雪的眼色,這樣的話聽起來,倒像是鏗鏘有力的正義之音。只是如今聽來,薛琳只覺得厭惡。她原本是不想當這個什麼清雅夫人的,只是這討人嫌惡的嘴臉,讓她心裡實在不好受,再加上之前揣測的孩子之死,更讓她十分不服氣。
薛琳剛想開口,穆諾巖已經先自己一步出了聲。
“皇上,臣弟與琳兒做的,都是分內之事,而且也是因我二人而起,確實不需要這樣的獎勵。只是剛剛丞相之話,還是言之有誤,大有冤枉琳兒之意。”穆諾巖也伏着身子,聲音淡定自若,“敢問左丞相,何以見得琳兒有禍國之罪?”
白易也不慌不忙地接話道,“從來我暖秋國地大物博,他國輕易不敢犯。如今卻因爲她的到來,平白添了這樣一場禍事,還不算禍水紅顏麼?”
穆諾巖搖了搖頭,平靜卻冷硬地回道。
“丞相知我爲何能猜到他伏子成會走東門?因爲只有東郊地勢高,要避我暖秋國精心培養的弓箭手,東城是最好的進攻點
。若是沒有對我暖秋國地形,宮形以及整個周邊情況有過詳細的瞭解和研究,又怎麼會知道從哪裡最好?尤其還查到了我們與閉塞的北域三國那樣小的一件事,加以利用。丞相以爲,這是一朝一夕能計算好的嗎?”
白易頓時啞口無言。
“他們餘元國的狼子野心,早已謀劃多時。只是恰好以琳兒之事作爲一個幌子,就跟拿北域三國的事做文章是一樣的道理。本王想,各位都是朝廷的棟樑之才,應該不會不明白這麼簡單的道理吧。”
朝中立刻就統一了陣線,跟着附和道。
“王爺英明,娘娘實乃功不可沒。”
看着吃了癟的白易,又瞟了瞟白雪,見她父女倆一樣的神色,更加斷定白雪早生害自己之心。暗想着,待這件事情結束以後,該好好和穆諾巖說及此事了。她也不是個睚眥必較的人,只是,這樣無端地傷害自己的孩子,實在讓人心驚膽戰。
白易尷尬地笑着應了兩聲,也沒有再接話。
“既如此,你們二人還不上前領賞謝恩。”穆諾承滿意地點點頭,看着這樣守護自己妻子的弟弟,更覺得像極了以前的自己和木瑩。
穆諾巖剛剛已經站出來替薛琳解釋了,此刻兩人也不好再推辭,只能承了皇恩。
“謝皇上恩典。”
回到王府,衣兒一見到薛琳,就跟要撲上去似的。微紅着眼睛,楚楚可憐的模樣。
“小姐,公主說你回去了,奴婢還以爲你真的不回來了。”
看着衣兒這副模樣,薛琳有些感動。又想到走前,穆諾惜那咄咄逼人的表情。如今劉志更因爲自己受了傷,只怕,跟她會更不好解釋了。
“沒事的,小姐我就是真的要走,也不會把我這麼可愛的衣兒丟下來的。”
聽着薛琳的話,衣兒也破涕爲笑。
“這幾天和秋月一直擔驚受怕的,又不敢問府里人外頭戰爭的情況,幸虧小姐平安回來了。”
薛琳笑了笑,問道。“你看到劉副將和楊副將回府嗎?”
衣兒點點頭,剛要回話,卻被薛琳身後的穆諾惜打斷。
“嫂嫂真是體恤將士,一回來就問他們的情況。”
用詞像是真的在讚美薛琳,其實語氣裡,卻盡是諷刺。
穆諾巖在一旁,微微有些不滿。自從上次薛琳離家出走一次之後,自己這個妹妹的對薛琳的態度就再沒好過,經常是冷嘲熱諷的口氣,不用問當事人,自己就已經聽得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諾惜,你嫂嫂也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穆諾巖拉過有些無奈的薛琳,沒有再理會穆諾惜的無理取鬧。“衣兒,去給娘娘準備洗澡水。”
薛琳聽着這有點責備的語氣,更加不敢看穆諾惜此刻的表情了。
近半個月的勞累,讓薛琳泡在清香的木桶裡時,就已經被睏意席捲了全身,幾乎連動彈的力氣也沒有。
王府裡有專制的大浴房,整個設施都是木製的,清雅又大氣,但薛琳卻總有些不太習慣。雖然是商家小姐,卻很少這樣鋪張。從前在家的十多年,一直習慣了在木桶裡浸泡,雖然跟王府浴房的浴池相比,小得很多,卻十足得有安全感,也舒適。
穆諾巖從浴室回到房裡,發現薛琳還沒有洗完,有些奇怪,就去向專門爲薛琳準備的浴房。推開門,浴桶的周邊彌散着濛濛的霧氣,薛琳閉着眼睛,趴在浴桶之上。瑩透的香肩,精緻的鎖骨,修長的手臂,微溼的髮尾,配着這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睡美人。穆諾巖瞬間血氣上涌,視線更是無法從木桶上移開。
他從架子上去下浴袍,將薛琳從水中撈起來,迅速將浴袍裹上她的身子。可接觸那光滑肌膚的短短一瞬間,已經讓穆諾巖恨不得立刻將懷中的美人吞嚥了。浴房外不時有人走過,穆諾巖憋着一身愛慾,快步將薛琳抱回了房裡。
剛剛躺到牀上,薛琳就覺得格外舒適,卻又總覺得身上有東西。不時探手推打着身上的異物。
穆諾巖不管此刻睡意朦朧的薛琳,面對如此香嫩的嬌妻,他已經徹底地精力旺盛了。
薛琳漸漸有了一點意識,迷迷糊糊地張開眼,正對上眯着眼看着自己的穆諾巖。
“啊……”兩人同時發出低吟,穆諾巖終於滿足地放過了疲憊過度的她。
薛琳醒來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了。當看清身上深深淺淺的印記時,終於確定了昨天夜裡不是一場春夢,而是真真實實地讓穆諾巖折騰了一夜。
雖然他真的很瞭解她的身體,可是看到自己都這樣累了,就不能忍一忍啊。薛琳嘟起嘴,有着小小的不滿,推了推身邊還在沉睡的人。卻發現怎麼戳,也不醒來。看着那模樣,又覺得好笑。
持續緊繃了那麼多天的神經,身心都是極度疲憊的,可他昨天夜裡還這麼熱烈,不睡到中午纔怪呢。
薛琳徑自起了牀,覺得這段日子一來的壓抑好了一大半。肚子有些餓了,便開了門準備去廚房。
還沒沒走幾步,就碰到了端着糕點的秋月。
“娘娘醒來了啊。”秋月停了下來,開心地說道,“娘娘,你吩咐奴婢找的店面,奴婢已經打聽好了,不知道娘娘是準備什麼時候開始行動。”
薛琳忙拉過秋月。
“噓,這件事情不要招搖,萬一讓其他人知道了,指不定會說出什麼話來。”
秋月忙點了點頭。
“等再過些時日吧,本宮現在還有別的事情要處理。”薛琳看了眼秋月,又說道。“秋月,你幫本宮去查件事。”
“娘娘請吩咐。”
薛琳確認了一下四周沒有人,這纔開口道。“你查查本宮當時懷孕時的食譜,除了近身的幾個人,還有誰接觸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