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又如何!你沒有證據,憑我此刻告訴你,你就能治我的罪不成?”薛琦輕蔑地一笑。
“你若不是有祁安,你以爲你能這樣呆在聆王府嗎?”薛琳反問。
若她不是祁安的母親,就是她沒有罪,穆諾巖也能一張休書,將她休掉。只是如今,她偏偏有穆諾巖的孩子,還是府裡唯一的皇子。“姐姐,若是你切斷和白家的這些聯繫,我和諾巖,可以真心接納你,還當你是我姐姐。”薛琳突然地說出這樣的話,她不是顧念姐妹情誼,而是被薛琦那一句話說中了,自己不能生育,但她也真心實意不想要讓他斷子絕孫。
“薛琳,如果不是太子妃逼迫我來靠近你,我是半分,也不想和你說那些冠冕堂皇的姐妹情深之言。看到你的人生不平靜,纔是我真正想要的。”
薛琦離開後的書房,滿滿的是一種冷冽的氣息。
一個自己從小依賴的姐姐,在最後自己願意放下一切,卻只聽到她說,她根本不想和自己有什麼姐妹之誼。原本以爲,結怨不過從認識一個人開始,沒想到,卻是在她出生的時候,就已經生出的仇怨。
穆諾巖和穆星禹,見薛琦走後,薛琳半晌都沒有從書房裡出來,就進去問她。薛琳卻只是笑笑,說沒事。
三人一起去了穆和宮,穆諾承的力不從心,已經是從表面就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皇上,你不要在這樣消耗自己的身體了。”見穆諾巖又在收集整理白家的一些事宜,薛琳勸導道。
“琳兒,朕的時間不多了,瑩兒和雙兒的仇,卻始終不能替他們報,還有翼兒的冤屈,那些證據都不知道可以去哪裡尋。”穆諾承跟着容貌滄桑的聲音,讓薛琳十分憂心。只是憂心卻也沒有別的發自可想。
“皇上,你纔不過三十多歲,好好休養,就能將這些勞損補回來的,不要過分憂心了。”
穆諾承還想說什麼,白容卻進來了。但薛琳行了禮之後,卻依然在旁邊不離開地守着,而穆諾承,也不讓薛琳退下。
自從穆諾巖從天牢裡出來,薛琳也就沒再和白容有過過多的交集。那一時,白容自然知道是薛琳做了手腳,可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不過,讓薛琳有些奇怪的,元宵節宴上,從自己繡莊購置進皇宮的一批華服,讓白容在衆人之中大讚了一番,贊後卻又有所指一般地說,這樣的針腳,倒真有從前薛記繡莊的精品,和自己所做的,都快不相上下了。
她的話,不可能只是想要讓自己的繡品其實不過如是,倒像是在說,這繡品的出處,和自己分明有關。
除了開業那一天,薛琳就再沒在衆人面前現過身,更加沒有店主的姿態出現過。即使在衆人面前現了身,也會在人前對衣兒、秋月像是對老闆一般的敬重。何況薛玧和自己也有些像,他時常在繡莊出現,偶爾也有老顧客說,他纔是店的真正主人。好誇他是小小年紀,年輕有爲。
連偶爾也會去繡莊找自己的穆諾巖,也並沒有發現自己就是繡莊的老闆,她實在是更難下這樣的定論。不過,轉念想一想,她也有可能,是想要訛一訛自己的神情或是話語罷了吧。
薛琦帶着穆祁安來給穆諾承請安,身上也穿着剛剛在繡莊裡設計出來的一批服裝。薛琳才猛然想起,薛琦本就知道繡莊是自己的,那白容又怎麼會不知道。
若是他們以此挑事,只怕更加會讓人覺得,穆諾巖確實是在處心積慮要造反。
薛琳即刻決定,繡莊轉給薛玧,應該是最好的選擇。只是薛玧就是如今的衛英奇,這樣一來,就沒有辦法解釋得通了。
衛英奇的事情是不能再瞞了,薛琳覺得,也是時候該給衛家一個交代了。
“阿航,我記得你說過,你是水上撿起來的,是嗎?”薛琳來到繡水閣,跟阿航問道。
“是啊,聽說那時候身體還弱得很。後來水裡來水裡去的,反倒是成就了一個強硬的身子骨。”阿航猛一下聽薛琳這樣問起,有些奇怪,“今日怎麼想起問我這些事了?”
薛琳想了想,又問道。
“那你,可有找到你父母下落了?”
阿航搖搖頭,卻也不悲傷。
“哪裡那麼好找,何況,他們也沒有在找我,那我自然就更難找了。不過我也想清楚了,喜歡這兒,就在這兒安家,原來的家在不在這兒,也不是什麼大事。”阿航面上突然有些小小的興奮,“再說了,現在連襄懷孕了,我馬上就是當爹的人了,也不是找家的時候,得好好伺候媳婦呢。”
聽到這樣的好事,薛琳也開心起來。不過今日的正事,她自然是沒有忘記的。
“阿航,我讓你見幾個人。”薛琳說着,就讓薛玧帶着衛相過來了。
薛琳交代了一下大家,便和三人一起,上了樓上的雅間。
這算是薛琳第一次自己上這雅間來坐,座椅都是香木,上面墊了座墊。窗口開的位置,是除了水上的船隻,就沒有任何阻礙可以欣賞那水天交接的空茫止境的。
雖然還沒完全出了冬天的寒冷,溫度還沒上來的房間,就已經溫暖了。
就像是父子間的感應一樣,衛相看到阿航,就覺得心裡分外地激動,而阿航,也愣愣地移不開眼神。
“阿善,這位老伯是……”沉默許久,阿航纔開口問道。
“阿航,如果我沒有猜錯,你應該是暖秋國右丞相,衛晉的二公子,衛英奇。”
薛玧只是聽從薛琳的吩咐,將衛晉帶來了這兒,卻還不知道究竟要幹什麼,聽薛琳這樣一說,便也明白了過來。自己冒頂的這個人,就是在這發現薛琳時,撞了滿懷的人。
“清雅夫人,這話老夫不太明白。犬子英奇,不應該是現在在老夫身邊的人嗎?”衛晉質疑道,眼裡卻又有些相信的神色。
“衛晉大人,是
琳兒對不住你們,你身邊的這個衛英奇,是琳兒的胞弟,名叫薛玧。這位,應該纔是真正的衛府二公子,衛英奇。其實琳兒早已這樣猜測了,但因爲一些一直在忙於其他的事情,才遲遲沒有找來幾位,談這件事情。”
薛玧首先將自己的身世,和衛晉說了清楚,薛琳再繼續說起這些事情。
當年衛英奇的保姆,陰錯陽差把被救起的薛玧,當做了衛英奇,而且回去之後,也並沒有遭到自己老父親的懷疑,那自然就只能說明,兩人是長得很像的。
而巧合的,是兩人的生日,竟然在同一天,也算是兩人之間的一種緣分罷。
而阿航,因爲和衛晉相認,腦中的回憶也完整了起來,漸漸想起因爲太久沒有想起,而遺忘掉的事情。
“清雅夫人,老夫在這裡謝謝你了,能讓老夫找到和婉兒真正的兒子。”衛晉與阿航相認,兩人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激動的眼淚。衛晉更是在薛琳面前跪下,薛琳見狀,立刻和薛玧一起,將其扶起。
阿航是因爲貪玩,纔會落水的,只是沒想到這一落水,竟然和家人一別就是十多年。
“這其實也是緣分吧。”薛琳看着兩人相似的模樣,嘆道,“只是不知道,原來人可以相似到這樣的程度,還是同一天生的。莫非着同一天生的,就都是這樣的模樣嗎?”
衛晉也覺得難得,問道:“老夫的二夫人,原本是西域之人。聽聞只要有西域的血統,就必然會有相類似的地方,尤其是深邃的眼睛和烏黑的眼眸,尤其引人注意。這和我們中土這種深褐色或是淺褐色的眼眸,細長或是上挑的眼睛,是大有不同的。莫非清雅夫人和令弟,也是西域血統?”
“衛大人說話就不要這樣客套了,叫我琳兒便是。我與玧兒確實是有西域血統,不知衛大人的二夫人,是西域哪家?”薛琳好奇道。
“我是與皇上一道去的西域,他相中了木家的大小姐,而我卻也不知怎麼的,得到了木家二小姐的傾心。”
衛晉一說完,薛琳和薛玧便驚呆了。
總以爲許多巧合不過是人爲,這樣的巧合,倒真不好說是巧合,還是人爲了。
薛琳看了眼薛玧,從他的眼神裡,看到了認同衛晉是值得信賴的目光。這才決定,將身世的這一切事情,還有穆諾承現在有些困擾的處境,都一五一十地說給了衛晉聽。
閒雲野鶴慣了的阿航,是有些不適應的,大呼着簡直太不可思議。而衛晉卻是一臉愁容,卻也一臉堅定。
“老夫早就覺得,白相一家,總總有些氣勢上壓人。如今,白家又與我長子英海聯繫頗多。雖然朝中大臣拉幫結派,也並不算是件什麼大事,但若是不只是圖自己的升官發財,而是意圖於對江山社稷不利,那邊是罪不容誅的事情了。”衛晉說得鏗鏘有力,半點也不軟弱。
“能有衛大人這樣的氣魄,琳兒也就放心了,朝堂上切不可以過分的言辭,只是私下裡,還是要好好計算纔是了。”
衛英奇一事雖然弄了明白,但阿航並不會做官,也習慣了外面這樣的生活。何況妻子又已經懷孕,這個時候,絕對不是他會衛府的時候。
薛琳認爲,這件事會發展至此,多半適合衛晉的大夫人有些關係。若不是衛大夫人想要除掉衛晉摯愛的次子,也許阿航根本也不會有從小體弱多病的身體,自然也可以在衛府安心成長。
大家商議決定,薛玧繼續冒着名,以衛英奇的身份,擔任工部侍郎,衛英奇則可以繼續在這裡開店。
雖然衛晉捨不得兒子,但見過媳婦和未來的孫子以後,也還是欣然同意。何況衛晉與薛玧雖是假父子,這一年多的功夫裡,父子倆的感情卻還是真的。兩人在朝堂上,也可以有些共識。
又一個初一到來,薛琳已經換回了女裝,薛玧則是以薛玧出席。後院的燈點的並不亮,大家也看不得不怎麼真切,也就沒有什麼懷疑了。
相親燈會一結束,薛琳摘下了面紗,幫着大家一起收拾,卻竟然轟轟烈烈地開了一幫不速之客。
“太子殿下,太子妃,白大人。”薛琳帶頭,恭恭敬敬地說道。“兩位怎麼會在夜裡,突然大駕光臨。”
衆人一聽是太子,便都跟着請安。太子退下一干人等,臉上卻是一堆悻悻的笑。
“薛琳,你也不用在這裡囉嗦了。”白雪首先發話,“這地方,真是叫本宮好找。你身爲公主,居然私下裡在民間開店鋪,若要是傳出去,就不怕對宮廷聲譽有損嗎?”
早知道白家會有動靜,卻不想動靜來得倒真是快。幸好薛琳早已將事情交代了清楚,所有丫頭也都認了薛玧爲主子。
“太子妃此話怎講?這家店鋪並非琳兒所開,又怎麼會影響到宮廷聲譽?”薛琳裝着不解,回道。
“下官聽人說,這家店的店主,是一叫薛玧的公子,聽聞,薛玧是公主殿下已故的親弟弟吧。會冒用這個名字的,只怕也只有公主會這樣用吧。”白相鐵着臉,繼續道,“只是公主那時不知自己身份,身爲聆王妃,斷不會無事出來做這拋頭露面的事情,此時必然也和聆王脫不了干係吧。”
白易鐵青的臉色,若是不知情的人,倒真會覺得,這是個大義滅親的好官兒。只是,夜色下那抹狡黠的餘味,薛琳也看得真真切切。倒真是一家的狐狸,白容想讓皇上接口,仔細盤問那衣服的事情的。偏偏皇上根本不上心,這頭便索性自己尋了來,更是直截了當地跟穆諾巖搭上了關係。
大家雖然還稱穆星闕做太子,其實,他的身份卻是一直沒有在那次穆諾承無意識撤掉下恢復過來。若是穆諾承真的選了穆諾巖,白家大勢也就真的不好了。
薛琳不慌不忙地講薛玧叫了出來,說道。
“琳兒的弟弟,當時家人確實以爲他已經死了。可事實上,他並沒有死,還陰
差陽錯做了衛府的二公子。衛大人也是知道這件事兒的,不信,白大人可以去找衛大人,問個清楚。”
驟然一聽這事兒,三人臉色一變,又不好強說這是藉口。白易最先回過神來,笑着說:“既然是這樣,那薛公子就並不是衛相的二公子,在朝中爲官,這邊是犯了欺君之罪罷。”
“白相,皇上選賢舉能,選得並不是誰家的公子,而是哪裡有有才之人。試問,工部還有人能和小弟匠心獨運的設計相比?前些日子,他負責設計的水壩,不也是蓄洪能力強,又節省了不少開支嗎?何況,衛相認了小弟做義子以後,他的店鋪也就轉給了旁人,就是真要定欺君罪,只怕也得是由皇上來定吧。”
又吃了一癟的白易,再一次青了臉。薛琳連夜將事情跟穆諾承說了清楚,第二天在朝中議論起這件事,穆諾承卻放話說,原本因爲顧忌是衛相的兒子。父子雙雙在朝中當官,擔心又會流言。如今既然只是義子,薛玧又才立了功,反而將他正了名,升了品級,成了副工部尚書。年紀不到二十的薛玧,反而因此一事,官居正五品了。
“姐,你沒看到朝堂上白易的臉色。那叫一個綠的,真叫人好笑。”下了朝,薛玧便跟薛琳唸叨。
薛琳早能想到,昨天自己本是希望穆諾承明日若是論起此事,不要降罪與薛玧,卻從穆諾承的表情下看出,他已有了別的打算。
五品之上的官員,也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參與朝中議事兒,和白相一黨的不合之聲也就又多了一重。
“不過玧兒,你且記着,萬事不能太強出頭,若是能忍之事兒,便都先忍着。”薛琳又交代道,“另外,如今的薛琦,已經不是從前的薛琦。你的身份她必然很快就會知道,你千萬避着他些。”薛琳知道自己這個弟弟,心思比從前的自己還要單純些,那種沒有半分污染的環境下長大,也沒有什麼心眼。本事能力倒是不會有什麼問題,只是他那和自己一樣,常常有什麼便說的個性,還真是讓人有些不放心。
這些日下來,雖然沒聽薛琳將薛琦的事情說清楚。但好歹自己接觸過白家的人,又見薛琦和白家之人走的近,薛玧便也明白,薛琦早已和從前不同。想要相認的心思早就淡了,何況已經有個姐姐護着陪着,認不認也不是什麼太重要的事兒了。
御花園的花,不論這個春天是陽光多,還是雨水多,它總有辦法開得好。每年都還會有些從前沒有見過的花種移來,或是培育而出,而且各處之景,也時常會變動。也讓人每年都覺得有些新意。
不過,任由御花園是百花爭豔,高貴、聖潔、親和、精巧或是奇異,對薛琳的吸引力,卻總沒有那魚池來得大。
除去魚池的波面,會因爲魚兒的遊蕩,而在不同的陽光下反射出不同的粼粼波光,還有那時常能讓薛琳聽到竊竊私語的假山。
其實,着假山確實算是一處適合短暫的私下秘密接觸的地兒。山面兒大,藏兩個人全然不在話下。薛琳若是不想出宮,便會來這邊轉轉,有什麼動靜,便躲在一旁聽聽,沒什麼動靜,也可以觀賞觀賞魚池上時常不同的波光。
聽到白容他們交談的次數倒也並不多,只是偶爾也能聽得一些好玩的事兒。
有聽人議論說,錦妃月信沒來,自以爲又懷了孕,好一陣歡喜。結果太醫檢查,卻只說是陰陽不調造成的,讓她不必擔心。
有聽人議論說,哪家宮女和太監似乎有對食之事,真正是不知廉恥。
而這天,薛琳又聽到了一些宮人們聊起對食之事,居然是扯到死去的流妃身上,說是不知道流妃和錦妃兩個對頭,怎麼兩宮的宮人反而這樣親密。不過那錦妃宮裡的宮女,現下卻又和穆諾承宮裡的太監對食,真是沒有羞恥之心。
宮裡人寂寞,有這樣的事情也是難免的,薛琳倒是並不在意。本打算走的薛琳,卻在時近黃昏的時候,等來想要等到的人。
“你說薛玧已經死了,薛琳卻能將他變活!如今反而升了官,阻了本宮姑父的規劃,真是礙事得緊。”白雪的口氣顯然是怒氣衝衝的,回答她的人,也不出意料的事薛琦。
“娘娘,連我也不知道玧兒沒有死,可見琳兒早就瞞了我。我與她確實不可能重修舊好,只是在宮裡,兩人根本沒有機會相處,我也打聽不到什麼事兒。我親眼見聆王和她背地裡依然有勾搭,而且琳兒和王爺是一道從西域回來的,若是假的,王爺不可能不知道。”薛琦說得很確定,“娘娘還記得當時王爺的反應嗎?若是不在乎這個,當時何必有所不甘心?可見事情有些蹊蹺,我倒是覺得,那天琳兒是撒了謊的。”
薛琳一驚,她們竟然策劃着要將自己這公主的身份給弄沒,若真要讓她們得逞,豈不是自己有些事情,又要麻煩許多了嗎?
“還有這樣的事情?”白雪聲音變了語氣,“你怎麼不早說,既然有這樣的猜測,不妨去試探便是了。還有,你以後少去本宮宮裡,本宮瞧見太子那眼神,到時候若是做出什麼禮數不和的事情,你可別怪本宮無情。”
穆星闕果然是好色之徒,平日裡時常要去星元宮叨擾薛琳,原來背地裡又和薛琦有勾搭。按理說,白雪這樣的容貌,薛琦雖然高挑,卻是不足以和白雪相比的。穆星闕怎麼就有這麼多的心思,就好似想把天下有些姿色的女子都佔盡似的。
薛琦忙求饒的聲音,直說自己和太子沒有什麼,便沒有再說這些東西了。
怪不得薛琦去太子宮越來越少,和白雪私下裡交流,太子宮應該是最好的地方纔是,原來,白雪還是在這事兒上防着他。
想起穆諾承說的老皇上的事兒,他也是個對風月之事很是上心的皇帝,只是卻又是個民間所說的“妻管嚴”,有色心沒色膽。眼前的穆星闕,倒是色膽可能大些,但能被白雪事先發現的,她就一定會將火苗給摁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