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薛琳會纏着母親林玉跟自己說西域的一些事情。
林玉卻不大愛說,畢竟家道敗落,實在多說無益。但描繪起西域的那些壯麗的美景,林玉總是一臉滿足。薛琳覺得,那裡一定有母親年少時最美好的回憶。
聊得越多,薛琳越覺得,自己母親並不是那種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女子,就跟自己一樣,一旦倔起來,任誰也拉不動。當自己驕傲地說起自己指揮作戰的時候,林玉也滿是自豪地說。
“我的女兒,應當有這樣的才智。”
這天,薛琳看着母親在繡花,突然想起了秋月說的那個傳說,便問了起來。
“娘,你知道西域有位引發戰爭的繡娘嗎?”
林玉一怔,沒想到女兒會突然問起這件事。
“看來琳兒這一年來的見聞,真是不少啊。”
一聽林玉的口氣,薛琳便知道有戲,越發來了興趣。
難得林玉不抗拒提起西域的一些事,薛琳便也津津有味地聽了起來。
原來,是真的有那個繡孃的。而且,她居然是薛琳的老祖宗。聽說,她叫木妍,生得美貌傾城。她不僅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是以巧手繡得天下最好的繡品,大家都叫她繡女,說她就是因精美繡品而生的。
後來,木妍被西域以聯姻的形式,贈給了餘元國的國君,可她卻在成親前不久,在西域的天壇練習祈神舞時,遇見了暖秋國的皇上,兩人一見鍾情。再後來,兩國爲了她,一戰即發,而她卻爲了讓兩國停戰,選擇了自殺。
大致聽林玉將事情講完,薛琳半天回不了神,腦子裡一直閃現着,一個白衣女子,仙氣卓然的舞姿是有多美好。
“木妍……”薛琳默唸着,忽然說道,“木妍……難道木瑩就是木妍的後代?”
“琳兒,你說什麼?”林玉一驚,問道。
“女兒在暖秋國的時候,聽皇兄…嗯…就是暖秋國的皇上,時常說起木瑩這個人。他還說女兒和她很像,剛剛娘說,木妍是我的祖先,那是不是也是木瑩的祖先?”
林玉笑了笑,摸了摸薛琳的頭。
“木瑩,是西域的另一個傳奇。”
薛琳望着林玉,滿以爲她會繼續說下去,哪知,她卻停住了。
“琳兒,今天時間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吧,免得被人發現就不好了。”
薛琳看了看天色,雖然意猶未盡,卻還是點了點頭,回了別院。
薛琳失蹤的一個月,穆諾巖幾乎將整個穆陽城翻了過來,卻怎麼也找不到焦王這個人。打聽來打聽去,只知道這個焦王是這一帶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整日流連於青樓酒館,幾乎就沒有做過什麼正經事。他忽然失了蹤,周圍的一帶人,誰也不清楚原因。
暖秋國的冬天很冷,尤其在高坡之上穆陽城更甚。
穆諾巖沒日沒夜地四處找尋,在府裡的時候,就日日喝酒。穆諾惜實在看不下去,請白雪來過府裡幾次,卻起不到半點效果。
一眨眼,已經到了除夕夜,薛琳失蹤,也已經將近兩個月了。
穆諾巖看着房裡的每一個東西,心裡堵得慌。忽然看見了那樽白玉佛像,想起了年幼時,他對白雪說過的話。
“雪兒,這白玉潔白無瑕,就像你一樣。等到你我成婚之時,我命人將它雕刻成你的摸樣,你可喜歡?”
那白玉是他遠征東堯之地無意中得到的,一直叫不上名字,在暖秋國也未曾見過這樣的玉石,更顯得珍貴。
薛琳第一次懷孕以後,他無意中看見了這塊玉石,便命人刻成了佛像,放在房裡,保她與孩子平安。
шшш¸ ttκā n¸ ¢ 〇 穆諾巖微醺着走了過去,拿起佛像。
“什麼平安,你根本就半分平安也沒有保他們!”
玉石“砰”地碎裂,一股強烈刺鼻的香味迅速佈滿房間。他一擡頭,看到櫥櫃上壓在白玉佛像下面的一張字條。
“諾巖,再見。”
穆諾巖跌坐在凳子上,腦子裡一片空白,怔了半晌,也不知道該幹嘛。
那地上的麝香仁,木華一看便知。
“王爺,這麝香仁是哪裡來的?”
穆諾巖一拍桌子,大喊了一聲。“滾!”他即刻找來了劉志和楊藩。
“你們立刻派人細細去觀察薛記繡莊的一切動向,任何情況,即刻向我回來稟告。”
大年初一這天,伏子成整整一天都沒有離開別院。即使薛琳去了她父母那兒,他也一個人在哪裡坐着。
當薛琳回來的時候,有些驚訝,她沒想到,伏子成竟然還沒有走。
“太子……你怎麼……”
“本宮聽說,新年的第一天陪你度過的人,將會陪你一輩子。”
薛琳心頭一暖,卻又不知道該接什麼。想起自己昨天,居然又夢到了穆諾巖,而且一夢就是一整夜,心裡也難過得要命。爲什麼這麼久了,愛散不去,難過也還是在呢?長久以來,自己有一種要被思念吞噬掉的感覺。
“琳兒,就因爲本宮從前不懂怎麼表達愛,就永遠失去競爭你的機會了嗎?”伏子成淡淡地問着,卻讓薛琳覺得很心疼。
她如果這樣接受他的愛,那她真的只是更加對不起他而已。
“罷了,琳兒,只要能這樣每天看見你,本宮也覺得很開心了。”伏子成依舊自言自語地說着,卻直擊薛琳的心裡。
“爲什麼,你明知道我不愛你,爲什麼還要這樣對我好?”
“我愛你,我的義務就是保護你,對你好,原本就是我保護你的一種責任。”幾乎想也沒想,便從伏子成的嘴裡脫口而出。
薛琳怔了半晌,腦子裡忽然只有了一個願望,她要回去,她要回去守候她愛的人。她不想再繼續這種無盡的思念。她猛然起身,跪在了伏子成面前。
“太子殿下,請你讓我回去吧。”薛琳擡起頭,看着一臉不可思議的伏子成,堅定地道,“我是他的妻子,不管發生了什麼,不離不棄,也是我的責任。”
“你就這麼愛他?”伏子成的聲音有
些低啞,自己的一番深情告白,卻只是點醒自己心愛的女人,迴歸她愛的懷抱嗎?
“是。”薛琳知道,此刻的堅定,雖然傷人。但既然不能和他在一起,那麼就應該長痛不如短痛。
伏子成直接起身,什麼話也沒有說,轉身離開了別院。
一個時辰以後,來了一輛馬車。
“小姐,這是太子殿下讓我交給你的。”車伕遞過來一封信。
“琳兒,希望這是你要的。”
忽然間,眼淚就掉了下來。薛琳想起伏子成救走自己那日,他什麼也沒問,也什麼都沒說。後來自己問他,他只說,如果這是自己要的,他一定會做。
而今天,他就這樣一句話說地走開,那樣霸道的性格,居然可以在這樣短的時間內,放還自己自由。
薛琳坐在馬車上,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這是自己選擇的,不能再逃避了。
七八天的趕路,走走停停。越是接近暖秋國,薛琳就越是無法平靜。但這種不平靜,讓她覺得自己是真實的,覺得自己是有生命的。那種平靜如湖水的心情,泛不起半點漣漪的生活,其實根本是了無生趣的。
想起母親告訴自己的那個關於木妍的故事,她忽然更加理解了她。不能讓自己愛的人爲難,又不能陪在愛的人身邊,活着也是行屍走肉。而她的死,如果可以拯救一切的不安,她也是死得其所的。
當馬車終於到達聆王府的門口時,薛琳有些不敢下車。她忽然怕,怕府裡已經有了新的主人,怕府裡的人已經遺忘了自己,更怕穆諾巖對自己殘存的憐憫和喜歡也已經殆盡。
“咚咚咚。”薛琳終於擡手敲了門,門很快就打開了,開門的還是熟悉的劉管家。
劉管家一臉的驚喜,驚喜到幾乎要落淚。
“劉管家……”薛琳也有些哽咽,原來,大家還在想她。
“夫人……娘娘……回來就好。”劉管家激動的情緒混雜在聲音裡,讓薛琳之前所有的遲疑,瞬間抹散。
薛琳慢慢地走去熟悉的房間,路上偶有碰到丫環奴才,大家都是歡喜異常。
這一路,走得格外得漫長,當她終於走到門口的時候,所有的緊張都化成了激動。她正要推門進去,卻聽到了裡面的聲音。
“諾巖,她已經走了,不會回來了,你爲什麼不能醒醒呢?”
竟然……又是白雪。自己好不容易打起精神回來,居然最先要面對的,依然是他們的問題。
“白雪,我說過多少遍了,你不要再來找我了!”穆諾巖冷冷的聲音,像是給了薛琳一種安慰感。
“諾巖,你將我送予他人,你負我情意,你戀上其他女人,我都不在乎。我知道你心裡是愛我的,不然你也不會就這樣原諒我,你爲什麼一定要被那種所謂的道德和責任束縛,我們相愛,我們可以走,可以離開啊!”
“白雪,我說過,我們回不去了,你好好做你的太子妃不好嗎?將來太子登基,你母儀天下,這不是你的夢想嗎?”
“諾巖,我錯了,我的夢想不是母儀天下,我的夢想是做你的女人,是爲你做點心,爲你生孩子。”
薛琳驚訝地聽着裡面的對話,大腦幾乎忘記了思考。是真的太巧了嗎?自己一回來,就碰到他們碰面。還是,他們原本就是天天在碰面,天天活在這樣的矛盾裡。
“白雪,你兩次害我的孩子,我感念你的感情,不想計較了,但你不要得寸進尺。”穆諾巖依然冰冷的聲音,卻有些痛苦。
他這樣狠心拒絕她,還是很痛苦吧。薛琳閉着眼睛,心疼地想着。
“我害你的孩子,是因爲你曾經對我說,你只想要我們的孩子,其他女人的孩子你都不想要!我只是幫你下手而已!我也一樣啊,我不想要別的男人的孩子,所以我甘願爲你,做一個不健全的女人,但我眼裡,也容不下你和其他女人的孩子。”
薛琳再也聽不下去,他們曾經這樣的海誓山盟,這樣的情深意切,自己到頭來,又算什麼呢?
“白雪,我再說一次,我們已經結束了,從你嫁給太子,從我娶了琳兒開始,我們就已經結束了。”
“娘娘,是你嗎?!你回來了?!”秋月要過來送早餐,卻看到了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的薛琳,又激動,又興奮。
穆諾巖幾乎是衝到了門口,將門打開,看到了門口淚流滿面的薛琳。
“琳兒,你真的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穆諾巖緊緊地抱住薛琳,彷彿周圍已經沒有了人存在,任由她在自己懷裡嚶嚶地哭泣,心又是疼得被攥緊,又是興奮地要崩潰。
抱了許久,終於確認了懷裡這個人是真實地存在,他更加迫切地想要感受她,感受她的吻,感受她的一切。
穆諾巖吻上薛琳冰涼的脣,越吻越深,越吻越動情。他全然不顧周圍的兩個人,也不在乎路過的丫環奴才,徑自將薛琳抱起,走進房間。
白雪在一旁,看得渾身發顫,穆諾巖卻不曾看她一眼。
“你們出去吧。”聲音不同於對白雪那種冰涼,而是溫柔而情意綿綿。
白雪怒氣衝衝地離開了房間,秋月更是立刻把門關上。
“琳兒,你真的回來了。”穆諾巖急切地將薛琳的衣服剝落,大手覆上她炙熱的體溫,吻像雨點一般灑落她的全身。
每落下一個吻,便會重複一次,你真的回來了。
他的迫切,讓她心痛難當。
爲什麼,他看着自己滿臉淚痕,卻什麼也不解釋,什麼也不說。他想念的,真的只是這幅身體嗎?
“諾巖,這副身子,就這麼好嗎?”薛琳問道。
穆諾巖停下了動作,又吻了吻她的脣。吻了吻她的臉,吻了吻她正在落淚的眼睛。
“我愛它,我要感受它。因爲我愛你,我要知道,真的是你。”
話音一落,穆諾巖便挺身而入。薛琳身子還有些僵硬,穆諾巖不敢太激烈,只是不停地用嘴撩撥起她一身的火熱,讓她動情,讓她柔軟。
“琳兒,我想
你,我真的很想你。”
動了情的身子,和那些悲傷的情緒混雜,薛琳已經分不清此刻身體裡的顫動是舒服還是難受。
“諾巖,我好恨,我好恨自己這樣愛你。”
突然聽到薛琳的表白,雖然帶着強烈的恨意,卻也帶着強烈的愛意。穆諾巖幾乎瞬間就在她的體內爆發了。
“哦……”低吼一聲,他終於徹底地讓她感受了自己。
當薛琳感受到他再一次降臨的熱情,立刻將他推開。
穆諾巖此刻還慾求不滿,哪裡捨得將美人放下。薛琳將他的手,移到自己的小腹上。才三個月不到的肚子,幾乎還很平緩,但穆諾巖卻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手一僵,熱情也隨之退了下來。
感受到穆諾巖的僵硬,薛琳再也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麼。
他果然如白雪所說,一點也不期待和別的女人的孩子。他甚至,連這個孩子存在,都忘記了。
薛琳無可奈何地想着,翻過了身子。
“諾巖,我累了,讓我睡一會。”
穆諾巖撫了撫薛琳的長髮。“睡吧,我會在你身邊的。”
相較之下,這不見的兩個月的時間裡,薛琳至少每日喝着太醫的安神湯,睡得還算是安穩的。而穆諾巖,卻幾乎從來沒有好好地睡過一次。任何一點風吹草動,他都會醒來,連做夢,都是門被推開的聲音。
所以,穆諾巖這一覺睡得格外地沉,也格外的安心,竟然一睡就是一整天,睜開眼,已經是第二天的早晨了。當他醒來的時候不見薛琳,那種得而復失的感覺,差點讓他崩潰。但看着桌上自己從不讓動一分一毫的東西,變幻了位置,才終於確定,這一次的擁有,不是夢境。
但他還是不放心,立刻下牀就要去找人,推開門,就看見薛琳端着藥走進來。
“琳兒,你哪裡不舒服嗎?”穆諾巖有些緊張地問。“難道是昨天夜裡沒有蓋好被子嗎?”
薛琳無奈地回道。“你難道又忘了,我肚裡還有小寶寶嗎?”
穆諾巖反應過來,摸了摸薛琳的肚子。
“沒想到,當初這麼不安分的寶寶,居然這樣挺過來了。”
薛琳臉色一變,他竟然從來就沒有想要這個孩子活下來。
“諾巖,如果這是你要的,我會給你。”
想起最後伏子成留給自己信上的話,薛琳脫口而出,然後將手中的藥一飲而盡。
穆諾巖還沒反應過來這話的意思,薛琳就捂着肚子,疼得渾身冒汗了。
“快!快去把木華喊來!”穆諾巖將薛琳抱到牀上,急的不行,卻又毫無辦法。
木華匆匆忙忙地趕來,薛琳已經疼昏過去了,他看到牀上的血跡,驚異道。“這……王爺,這是怎麼回事……”
穆諾巖將薛琳剛剛喝過的藥碗遞給木華。
“這不是安胎藥,這是落胎藥啊!而且這裡面不但放了十足十的紅花,還有當門子麝香,足以讓女人絕育了!”
穆諾巖難以置信地看着牀上沒有知覺的人,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木華,治,趕緊治!本王不允許出現這樣的情況,她還年輕,她不能絕育!”
穆諾巖說完,便衝出了房門。
趕到太子宮裡時,依然只有白雪一人在。
見到昨日才和戀人重逢的穆諾巖,突然怒氣衝衝地跑來找自己,有些納悶。
“諾巖……”
白雪驚訝地看着穆諾巖揚起的手掌,在幾乎要落下時候停住了。她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這個自己深愛了多年的男人。
“你在發什麼瘋,你不是正在享受你們重逢的喜悅嗎?爲什麼跑來我這裡撒潑?怎麼,她不服氣之前的被我害死的孩兒,要你來跟我算賬?!”白雪拿過穆諾巖的手,幾乎沒有了平日裡端莊高貴的模樣。“你打啊!你現在就算賬啊!”
穆諾巖將手抽開。“本王不會打你,本王不想想髒了本王的手。警告你,從此以後,不要再碰琳兒一根汗毛!”
說完,就決絕地轉身而去,只留下白雪紅着眼,站在宮門口的不遠處。
忙着奔回府裡,便開始寸步不離地守在薛琳身邊。他要她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自己。他怕她知道孩子又沒了,會奔潰。
“孩子是不是已經不在了。”
薛琳一醒來,便幽幽的開口。
穆諾岩心疼吻了吻薛琳的額頭。
“琳兒,不要緊的,還會有的,以後一定還會有的。”
“不,不會有了。”薛琳很平靜地說道,“我殺了自己的孩子,我不想再殺了,也不想再懷孕了。”
穆諾巖看着眼前氣若游絲的薛琳,這才反應了過來。這碗落胎藥,不是別人害的,而是她自己喝下的。
“琳兒,你爲什麼要這樣做。”穆諾巖有些恐懼地看着薛琳,覺得她現在樣子,竟然無比地陌生。
“因爲你不想要別人的小孩,那我們就別要孩子了。就這樣,陪在你身邊就好。”話音一落,又沉沉地睡着了。
穆諾巖卻久久不能平靜,他甚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看到忽然在自己面前變得這樣卑微的薛琳,情緒怎麼也無法緩和。
而那之後,薛琳就真的變了。不管穆諾巖對她有多好,她都只會淡漠而溫柔地笑着。依然爲他做點心,依然陪他偶爾聊天,偶爾說故事的人,卻再也不會調皮,也不再鮮明而活潑。
他懷念那個會跟自己爭吵的薛琳,他懷念那個拼命要保護自己孩子的薛琳,他懷念那個會生氣會難過會吃醋會怨恨自己的薛琳。可他不知道怎麼才能將她找回來。
繡莊的裝修終於完成了。在薛琳不在的日子,衣兒幾乎每天都會要求楊藩陪她去繡莊,秋月則繼續監督着繡品的進度。
“小姐,我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所以我就更要對你交代的任務圓滿地完成,這樣纔對的你對不對。”這天,衣兒拉着薛琳,來到他們談下的這個繡莊。“而且,如果我不好好開這個繡莊,小姐一定會生氣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