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穆星禹那邊眼看着還沒什麼動靜呢,穆諾岩心裡着急可是卻一點忙都幫不上。他有些後悔了,後悔自己這麼早出來。早知道會出現這麼大的事情,他感覺自己就應該晚那麼幾個月出來的,到時候還能在穆星禹的身邊幫襯着一些。
本來他還以爲自己離開了皇宮,跟這個國家也就沒多少牽扯的。可是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這種牽扯是與生俱來的,不管他走到哪裡走了多遠,都撇不清和餘元國的牽絆。只要餘元國需要他一天,他都會奮不顧身的飛奔回去。
正想着呢,穆諾巖被一陣掌聲和歡呼聲帶回了現實中。原來是不知道臺子上的叛軍說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下面的老百姓竟然帶頭叫起好來。雖然穆諾巖也知道這底下的百姓應該有不少是叛軍假裝的,可是看熱鬧的百姓也是有的。
他們也跟着鼓掌,就是說明他們也對叛軍的話表示認同了。今天有十個人鼓掌,他們去了十個地方就有一百個人鼓掌。可是他們去的又豈止一百個地方,如果他們一直這樣運動下去,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爲了搞明白他們說了些什麼,穆諾巖乾脆也加入到了人羣中。然後他這才發現這羣叛軍根本就是有組織有預謀的,他們的每一步都做好了精細的打算,哪怕是一個簡單的演說,每一句話也都是經過細細斟酌的,幾乎找不到一絲的破綻。
叛軍剛剛又說到了一個精彩的地方,除了穆諾巖幾乎所有的人都跟着鼓起掌來。穆諾巖被氣得胸悶悶的,本來是不想惹事的,可是又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說這麼精彩又如何,不過是叛軍罷了,大家千萬不要受他們的蠱惑,免得到時候後悔啊!”
出於對這個國家的責任,沒辦法讓穆諾巖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還保持沉默。雖然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說這些話對於他自己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甚至會有被抓起來的可能,可是他依舊做不到沉默,這是出於一個臣子的擔當。
“下面何人?報上名來!”一直以來他們的演說活動在伏子成的指派下都是做得很順利的,可是今天卻上來個砸場子的人。直覺告訴他們這人肯定不會是什麼普通人,所有起義軍一下子就警惕起來。
“你們管我何人,反正不和你們一樣。你們是叛軍,我是良民。包括底下這麼多人都和我一樣是良民,哪怕他們受了你們一時的蠱惑,可卻絕對不會和你們同流合污的。你們還是自己卻做你們復國的春秋大夢去吧!大家說,是不是!”
“是!”大家聽了穆諾巖的話一下子都反應過來臺子上的人其實是叛軍,剛纔鼓掌的嚇得都灰溜溜的跑了。沒鼓掌的被穆諾巖的一番話說得是熱血沸騰,紛紛站在了穆諾巖的這一邊。
穆諾巖欣慰的笑了,要知道他今天站出來的目的本就不是和這些叛軍們逞一時的口舌之快,他是想讓這些老百姓們覺醒。只要他們覺醒了,不管那些叛軍們計劃什麼,都也只是在做無用功罷了。
叛軍們這下子發現了,原來這個人是來砸場子的。“兄弟們,上!”
伏子成說了,遇到不服的就要打就要抓,直到他們服了爲止。這個年代,只有以硬治硬,纔是最有效的辦法。
穆諾巖雖然身手不錯,可是卻抵不過這麼多人的輪流夾擊。很快他們就被這幾個人踩在了腳下,穆諾巖生平哪裡受過這種屈辱,一時之間要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他們哪裡能輕易的讓他死,爲首的一個人掏出繩子把穆諾巖捆得緊緊的,然後放在臺子上殺雞儆猴一直到他們的演說結束。
期間還有幾個看不過去的準備找機會救穆諾巖,可是卻被一一打趴下了。到最後包括穆諾巖在內的這幾個人都被起義軍帶了回去然後被關在了一間黑不見光的小柴房裡。除了每天有人給扔幾個硬饅頭之外,這些人很快就被遺忘了。
而此時此刻,薛琳正在離這間小柴房不過幾百米距離的房間裡陪着伏子成加班研究作戰的地圖。雖然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也不管伏子成是如何的勸她去睡覺,薛琳就是堅決不動。一定要陪着伏子成纔可以,也許是因爲在這個世界只認識伏子成一個人的關係,薛琳現在變得對伏子成無比的依賴。
這讓伏子成欣慰,也讓他恐懼。他欣慰的是薛琳終於需要自己了,恐懼的是,如果有一天薛琳不再需要他了他又該怎麼辦。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伏子成其實對自己的計劃挺有信心的,所以平時根本不會多問。
不過今天他卻聽說在活動現場出了一些小事故,貌似還有人公開反抗了。不知道是什麼人這麼膽大,倒是引起了伏子成的興趣了。
“恩,一直都挺順利的,今天的事情也只是小插曲而已。”下屬畢恭畢敬的回答到。本來他們這些人開始都挺不服伏子成的,不過這一系列的事情做下來之後,他們越來越佩服伏子成的謀略和膽識。自然也就恭敬了許多,而這份恭敬也都是發自於內心的,沒有任何諂媚的成分在。
“只是小插曲而已嗎?我怎麼聽說今天有人公開反抗了,還在那羣愚民中造成了不小的轟動呢。”
伏子成的聲音聽上去明顯嚴肅了許多,報喜不報憂什麼的,他最討厭了。
“是的,不過我已經派人將他抓起來殺雞儆猴了,連同幾個同黨也一起抓回來關進了柴房裡,估計用不了幾天也就餓死了。”
“那……”
“太子,薛姑娘正找你呢!”
本來伏子成是想讓他把那個人帶上來給他看一看的,可是薛琳偏偏這個時候心血來潮想要見伏子成。因爲一直找不到就緊張的要命,下人沒有辦法了,只好來稟報伏子成。
好吧,一個沒名沒姓的人不管多麼厲害都是沒辦法和薛琳相比的。所以在聽到
下人的消息後穆諾巖甚至沒有顧得上打發下屬就匆匆忙忙趕過去了。而穆諾巖也在不知不覺之間被薛琳救了一次,只是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兩個男人對決的那一天遲早是要到來的。
薛琳喜歡上了做飯,所以近來經常往廚房跑。而柴房恰好在去廚房的那條路上,所以薛琳平均每天都要在離穆諾巖不遠的地方經過。只是從來不會駐足,因爲伏子成提醒過她裡面關着犯人,薛琳會好奇,可是卻絕對不會想到裡面關着自己的夫君。
已經是第三天了,穆諾巖看着着暗無天日的柴房已經憤怒到了極點。他們這羣人的手腳都被鏈子鎖住了,每個人基本上只能有一米的活動距離。每天只給吃一個硬饅頭,吃喝拉撒都在這一個房間裡,每個人都披頭散髮的跟個活死人一樣。
穆諾巖有些後悔了,不過卻不是因爲害怕,而是擔心自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薛琳了。他痛恨自己當初太過沖動,忘了自己出來的初衷。現在薛琳還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呢,他卻爲了逞一時之氣被關在這個小房子裡。
而且還不知道會被關多久,也許是一個星期,也許是一個月,甚至是一年,更或者,他根本就活不過明天了。
過慣了安逸的皇宮生活,出來之後穆諾巖才明白生活的殘酷,生命的脆弱。以前他以爲戰場是最殘酷的,分分秒秒都在死人。可是現在他發現其實生活纔是最殘酷的,因爲即使沒有刀劍相見,還是會有很多人會平白無故的死去。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以前他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現在他理解了。
而這些天,卻又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他總感覺薛琳就在這附近。這是一種心靈相惜的感覺,他也說不出到底是爲什麼。
或者每個人身上都是有她獨特的味道的,薛琳也一樣。兩個人分分鐘都在一起的話,那種味道就會刻在人的記憶裡。哪怕有一天這兩個人分別了,哪怕兩個人老到再也認不出對方。每每聞到那種熟悉的味道,還是會憶起那個人。
此時此刻,穆諾巖感覺到的就是這種味道。他幾乎可以確定薛琳一定就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甚至近到他一開門就可以看到她。
既然出不去,穆諾巖就要想辦法讓那些人把他弄出去。想讓他們把他弄出去其實也很簡單,就是讓外面的人感覺他是個危險人物。
於是穆諾巖開展了一系列危險的行爲,他像個野獸一樣撕咬一同被抓進來的那些同伴,幾個如乞丐一般的人瞬間打做一團,整個柴房彷彿都要坍塌了一般。
那些人不管也不行了,越是穆諾巖就被當成鬧事者帶到了伏子成的面前。
伏子成本來上次就想見穆諾巖的,這次聽說他又開始了這麼瘋狂的行爲,伏子成更感興趣了,趕忙讓人把他給壓了過來。
本來穆諾巖身上只是有腳鏈和手鍊的,可是現在又給加上了一個脖鏈。所以當穆諾巖被帶到伏子成面前的時候,他完全是被像狗一樣牽着來的。
穆諾巖如果當初想到他即將見到的人會是伏子成的話,他死也不會把自己搞成那副樣子的。而伏子成如果想到他即將要見到的人是穆諾巖的話,他也肯定不會期待這次見面。
伏子成已經在房間裡等了很久,他感覺自己太放縱那羣人了,不過是讓他們帶個犯人過來都這麼墨跡。如果以後真得打起仗來,他真心不敢想象這羣人會打成什麼樣子。
遠遠的傳來了鎖鏈的聲音,伏子成就知道一定是犯人被帶到了。他感覺自己好像嗅到了野獸的氣息,所以內心稍微有一些不安。
“參見殿下,犯人已經帶到了。”
聽到聲音的伏子成轉過身去,看到的是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他的身上還發出一陣陣的惡臭。伏子成很不自覺的後退了幾步,他有些後悔了。眼看着午飯時間就要到了,今天又是薛琳親自掌勺呢。
他現在見到這樣一個人不是給自己找噁心嗎,萬一一會兒吃得少了,不知道薛琳會不會生氣呢?
“提起頭來給我看看。”算了,人都已經帶到了,他總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吧,伏子成也只好硬着頭皮審問下去。
要知道穆諾巖根本不會這個所謂的首領感興趣,從進來的時候他就沒有多看那個人一眼,而是一直在觀察這個房間的佈置。現在周圍巡邏的士兵都少,是他找機會逃走的大好機會。
可是聽到這個男人的聲音穆諾巖卻愣住了,不知道爲何,他感覺這個男人的聲音特別的熟悉。他甚至猜想是不是以前在戰場上見過,可是等穆諾巖真正擡頭望去的時候,才發現面前的這個男人竟然是伏子成。
伏子成也愣住了,儘管這個男人的臉髒兮兮的,可是觀看輪廓他也可以認出來,這個人就是薛琳的夫君穆諾巖,也是他這輩子最痛恨的男人。
伏子成慌了神了,他沒有想過穆諾巖竟然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本來他以爲薛琳已經遠離了那個皇宮就遠離了過去的生活,可是現在穆諾巖竟然追來了。而且兩個人又離得這樣的近,薛琳隨時隨刻都有見到穆諾巖的危險。
他簡直不敢想象讓這兩個人相見的後果,哪怕薛琳不會記起來。穆諾巖也一定會告訴她真相,然後把她帶走。
中午的時候薛琳給他做好了飯菜,晚上的時候還不知道會給他做什麼好吃的呢。他不想讓薛琳走,薛琳是他的,他不要再把薛琳拱手讓給別人。
“你……你是伏子成!”當初薛琳就是爲了放這個人走,才發生了之後的那麼多事情。天知道穆諾巖有多麼的痛恨這個男人,尤其是現在他竟然又召集了軍隊來對付暖秋國。照現在看來,薛琳從前的行爲可當真是縱虎歸山了。
而且穆諾巖還想到薛琳走了之後很可能是去投靠這個伏子成了,就算薛琳
沒有投靠他,他也說不準會知道薛琳的消息。再加上這些天來他特別的感覺,現在他幾乎可以確定這個男人一定知道薛琳的消息。
伏子成並不答話,他知道自己否認也沒有用,可是他並不想承認。他現在的腦袋在飛快的運轉着,他在想辦法,想辦法該如何讓這穆諾巖消失在薛琳的面前。
“你不說話我也知道你就是伏子成,你還真是恩將仇報啊。薛琳把你放出來了,你又回過頭來對付暖秋國。我告訴你,你是成功不了的。而且這次你如果被抓了就沒有那麼好的福氣了。你這樣的人就等着在暖秋國等死吧!”
現在穆諾巖對這個伏子成是真的恨,在他看來,伏子成就是造成一切悲劇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他現在被人綁着,那麼他一定要親手掐死他才甘心。
“不過那些都不是你應該擔心的事兒了,王爺!”不管他曾經的身份如何,現在聽到一個階下囚對自己說這樣的話,伏子成未免還是覺着有些可笑。
“我問你,薛琳是不是在你這裡!”人的第六感往往是很準確的,穆諾巖的直覺告訴他薛琳一定在這裡。
“薛琳?她難道不在王府嗎?不過她離開你了也好,你這樣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她!”
伏子成開始進入了裝傻模式,他是不會讓薛琳跟穆諾巖見面了。如果穆諾巖死纏爛打,他就讓人不知不覺的殺了他。反正這裡是他的地盤,而穆諾巖在旁人看來不過是個瘋魔的乞丐罷了。就算他真得把他給殺了,也是人不知鬼不覺的。
“怎麼?她不在你這裡!”看到伏子成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穆諾巖迷惑了,他不知道自己是該信還是不信,雖然他的心裡是如此的篤定薛琳就在自己的附近。
“我爲什麼要騙你,現在的你對我造不成絲毫的威脅。”伏子成說得若無其事,很好的掩飾了他內心的慌亂。的確,從身份地位上來說,現在的穆諾巖的確對他造不成威脅。不過,那是在穆諾巖不知道薛琳已經失憶的前提下。
“那你打算怎麼處置我?”此時的穆諾巖已經完全沒有了剛纔的氣勢,因爲他相信了伏子成的話,他心裡剛剛燃起的希望破滅了。
伏子成笑了,因爲穆諾巖問得問題正是他方纔一直在思考的問題。雖然他口口聲聲說穆諾巖對自己產不生威脅,可是隻有他心裡卻明白,穆諾巖對於他和薛琳的穩定關係來說已經是很大的威脅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讓穆諾巖在這個世界上消失。可是他做不到,一是因爲他的本性本來就不殘忍,二是爲了薛琳。伏子成知道如果薛琳想起從前的話必然會記起穆諾巖,他不希望到了那時候等待薛琳的是一個穆諾巖已經不在的消息。因爲愛所以不傷害,這是伏子成一直遵循的原則。
“你認爲我會殺了你嗎?”不過現在伏子成好奇的是穆諾巖會怎樣想他,雖然大家都說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不過在伏子成看來,這句話應該改成情敵見面分外好奇才是。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只有瞭解了對方,才能做別人眼中更好的自己,從而贏得感情的勝利。
所以這些年來伏子成特別想了解的一件事情就是穆諾巖到底是哪裡吸引了薛琳。只要是他能夠做到的他就會努力去做,只要能夠贏得薛琳的芳心,讓他做什麼他都願意。
“不會!”穆諾巖回答的很篤定,薛琳有可能會殺了自己,可是伏子成卻不會。穆諾巖因爲相信薛琳,所以也相信喜歡薛琳的人。
“好,那你就到軍隊中去做苦工吧。我要讓你親眼看着你辛苦維繫的國家是如何一步步被攻破的,我也要讓你好好享受一下國破家亡的感覺。”
此時,無關感情,充斥於伏子成內心的是對於暖秋國的仇恨。
“好,我等着。不過我想要糾正的是,我的家早就破了。”穆諾巖的話裡裹上了濃重的悲哀,對啊,其實他早就沒有家了。從薛琳離開的那一刻起,他的家就已經不在了。
談話很快結束,爲了避免夜長夢多,伏子成做事也沒有絲毫拖沓。穆諾巖很快就被連人帶着鏈子扔到軍中,開始做最苦最累最拿人不當人的苦工活計。
因爲在這裡做苦工的人都是被叛軍臨時抓來的,甚至乞丐也大有人在,所以穆諾巖狼狽的模樣並沒有引起過多人的好奇。也許是同病相憐的緣故,穆諾巖這副邋遢的樣子給他招來了不少的朋友,而阿牛就是其中的一個。
阿牛的家在京城,家裡還有一個老母親相依爲命。被抓來的那天他本是出城去給老母親找草藥的,誰知道卻被叛軍碰了個正着,甚至還來不及跟母親告別就被抓走了。
因爲穆諾巖也是京城口音,所以才一剛來,阿牛就跟他套上了近乎。阿牛這個人雖然說話直接,不過單純樸實,穆諾巖也很是喜歡他。而且他也明白自己近期是逃不出去了,多個說話的人也並沒有什麼不好。
“嗨,你知道嗎?聽說這裡叛軍頭頭的那個婆娘長得可好看了,就跟天仙似的!”這天兩個人趁着去野外找木頭的時間忙裡偷閒,藏在灌木叢裡聊起天來。
“呵呵,阿牛你見過天仙嗎?”穆諾巖笑了,他就從來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天仙。因爲不管天仙長多麼的好看,都比不上薛琳好看。
“天仙我沒見過,不過那個人我去見過一眼,真是太好看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跟你說。等哪天你見到了啊,就知道我有沒有亂說了。不過話說回來,我看那個頭頭可寶貝他婆娘了,估計你是沒機會見咯!”
阿牛說得一板一眼的,好像那個女人長得真有多好看似的。穆諾巖也就當笑話聽,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三個女人他都見過了,最好看的那個還是他的夫人。他還真想不到這裡的那個女人能長得超過她們三個多少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