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這樣一些幸福的人,他們把自己的痛苦化作他人的幸福,他們揮淚埋葬了自己在塵世間的希望,它卻變成了種子,長出鮮‘花’和香膏,爲孤苦伶仃的苦命人醫治創傷。 ——斯托夫人《湯姆叔叔的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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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也真是夠能‘挺’的,疼成那樣就是一聲都不吭,要不是直接疼的暈倒了,別人還發現不了她病成這樣子,醫生說再晚來一會,就要穿孔了,其他幾個人都是一身冷汗。
打電話給家裡報平安,秦南通報大家說夏天沒事了,人這才散去,於是秦南帶着一個袁靜淑的護士來醫院照料夏天。
秦南讓大家都回去,畢竟若初和盧梭在她眼裡還只是孩子,讓他們照顧人她不放心,而夏天一個人在這個陌生的城市,無親無故的,秦南其實很喜歡夏天,早就在心裡把她當成了‘女’兒一樣的看待。
因爲秦南兼任網站的總編,所以因爲公事和夏天接觸過幾次,覺得這個孩子很有工作能力,做事踏實,還不張揚,和她自己的作風很像,而且每次到家裡來,都很安靜,倒不是拘束,看起來落落大方的樣子讓人舒服。
秦南也知道自己的‘女’兒若初其實‘交’朋友很挑剔,從小到大,很少看見她帶‘女’孩子回家來,夏天是頭一個,她想不在意都不行。
“唉,這孩子,怪可憐見的,忍成這樣也不說。”夏天手術後因爲麻‘藥’的關係還沒有醒,秦南看着夏天咬破下‘脣’出過血後結的痂,嘆了口氣後皺着眉頭說道。
秦北走過來攬住了秦南的肩頭,轉過頭對着若初和盧梭說道:“你們倆回去休息吧,我在這和你媽陪着夏天,何況還有小王在,人多了還影響夏天休息。”
若初看了一眼盧梭,盧梭目光一直盯着躺在‘牀’上的夏天,一言不發。
“若若,你不能熬夜,快點回去,盧梭,你送若初回去。”秦南已經從方方面面全方位地將若初當成個孕‘婦’看待了。
“阿姨,老師,你們把若若帶回去吧,我要留下來。”盧梭突然說,聲音堅定,絲毫沒有轉圜的餘地。
在場的其他人都是一愣。
“那,若若,你跟媽回家住。”秦南見勸不動盧梭,只好勸若初。
“爸,媽,你們走吧,我也要留下來。”若初現在心裡也很難過,她明明早就發現了夏天的異樣,只是因爲自己的不在意,才讓夏天受了這麼多苦,她即使回去,也不放心,還不如在這留着。
“若若,你……”秦南犯了難。
“小王也回去吧,‘奶’‘奶’也需要照顧,我在這邊有什麼事直接找護士就可以。”因爲現在袁靜淑的病情已經很穩定了,所以只用了小王一個護士,若初提議說。
秦南還要再說什麼,被秦北拉住,“那好,我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過來看夏天,你們倆沒什麼事也休息一下,別把自己累到,小王也跟我們回去吧。”秦北邊說邊攬住秦南往外走,秦南老大不情願地被秦北‘弄’了出去。
病房裡只剩下了盧梭、若初和不省人事的夏天三個人。
若初走到夏天‘牀’邊坐了下來,伸手將夏天臉上凌‘亂’的發撩開掖到她耳際後面,還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這時盧梭突然轉身走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若初覺得盧梭不對勁,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他幹嘛去了,於是離開病房出來找盧梭,發現他正站在走廊盡頭的窗前,背對着若初的方向望着窗外。
若初輕輕地走了過去。
“你什麼時候學的‘抽’煙?”若初吃了一驚,尤其是看到窗臺上已經橫七豎八地擺放了幾個菸蒂時,這種語氣就帶上了責怪的意味。
“咳咳,呃,煩心的時候會‘抽’一點。”盧梭的聲音沙啞,他是在知道若初愛上曉川之後才學會‘抽’煙的,其實‘抽’煙這件事根本不用學,只要有一個觸媒就行,尤其是對男人來說,是一種接近於本能的技能。
若初反身無力地靠在了牆上,老爸和爹地都是煙鬼,她當初爲了能讓他們少‘抽’一些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努力,現在可好,身邊的煙鬼又多了一個,還是自己的未來老公,雖然她覺得‘抽’煙是‘性’感男‘性’的標誌,但是總不能以犧牲健康爲代價吧。
“我對不起她。”盧梭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嗯?你說夏天?這也不能怪你,應該怪我,我早就知道她今晚不舒服,唉。”若初接過盧梭的話,她覺得盧梭根本沒有必要自責,一路都是他抱着夏天的,生病也不是他能控制的,何來對不起之說,現在自責的那個人應該是她自己纔對。
盧梭猛地吸了幾口,也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將菸蒂掐滅在窗臺上,“若若,聽話,你去沙發上休息,現在夏天還沒有醒,我們這麼熬着也不值得,等她明天醒了纔要打起‘精’神來呢,聽話。”
若初想了下,點頭,盧梭陪着她回到了病房,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毛’毯給若初,沙發很寬大,若初也實在是累了,白天鬧哄哄了一天,腦子裡一直沒有清靜過,晚上因爲夏天的事又緊張過度了一下,現在總算放鬆下來,很快就窩在沙發上睡着了。
這麼一睡就到了大天亮,醒來的時候,‘揉’‘揉’眼睛,看見盧梭坐在自己之前坐過的地方,低着頭看着夏天,那姿勢似乎保持了很久了。
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輕輕拍了拍盧梭的肩膀,盧梭猛地回頭,若初看到了他眼睛裡都是紅血絲。“一夜都沒睡嗎?”若初關切地問。
“啊,沒事,那個,餓了吧,夏天不能吃東西,我去給你買早餐。”盧梭好像被人發現了心事似的稍有點尷尬,起身找了個藉口走了出去。
盧梭剛走沒多久,夏天就醒了。“若若……”聲音雖然虛弱,但是足以將站在窗子前透氣的若初喊了過來。
“呀,你醒了,夏天你嚇死我了,你怎麼那麼能忍啊,那得多疼啊,你也太強了吧。”若初邊走過來邊說。
夏天勉強咧開嘴笑了笑,但是眼睛裡卻是落寞的神‘色’。
“怎麼了,是不是傷口開始疼了?”若初緊張地問,同時拉過了夏天的一隻手。
夏天搖了搖頭。
這時盧梭拿着外面買來的早餐走了進來。
夏天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後又黯淡了下去。
盧梭看到夏天醒了,也忙將手裡的東西放下,走到夏天的另一側‘牀’邊,“你怎麼樣?還疼嗎?要不要叫醫生?”語氣裡透着顯而易見的緊張。
夏天搖了搖頭,“盧梭……”吃力地叫了一聲。
“嗯?”盧梭忙應道。
“網站今天改版你忘記了嗎?”夏天皺着眉頭提醒。
“可是你……”
“我沒事,不是還有若初在,你去吧,大家忙了十多天了。”夏天有點着急。
“那,我先去看看,然後我再回來,若若……”盧梭轉向若初,一臉拜託了的神‘色’。
若初點了點頭,示意他放心,不過卻突然感到有點彆扭,怎麼現在‘弄’得她好像是外人一樣。
也許是看出了若初的心思,在盧梭走了之後,夏天提出要和她談談。
“夏天你現在氣血不足,少說點話好不好?”
“若初,有些話我想和你說,早就想說了,你讓我說吧,好不好?”
“好好,你慢慢說,累了就休息。”若初看得出如果不讓夏天說的話她更‘激’動,只好由着她。
“我的話可能你不愛聽,所以我一直沒說,但是現在我一定要說,既然你答應了盧梭,馬上要成爲他的妻子,你就一定要聽我的這些話。”夏天的眼睛裡充滿了深切的懇求,若初點了點頭。
“將那個人徹底的趕出你的心裡,別再想他,以後一心一意的只裝着你的丈夫,可以嗎?”夏天的氣息開始粗重。
若初垂下了眼眸。
“我知道這對你很難,但是你想過沒有,盧梭會多難過,他其實是個很脆弱的人,遠遠比你我要脆弱,因爲曉川叔他一度很自卑,幾乎完全要否定了他自己,有幾次他都要崩潰了……”夏天說到這眼圈有點發紅,若初震驚地看着她,她還是第一次瞭解這樣的盧梭。
“他其實是很在乎你的,有的時候我都要羨慕你了,能有這樣一個愛你的男人……”夏天說到這笑了笑,“可是你個傻丫頭卻總是裝作不知道。”爲了調節氣氛還白了若初一眼。
“他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肯爲你做一切事的人,若若,你要珍惜,不要負了他好嗎?”夏天拉了拉若初的手。
若初回握了下她的。
“他這個人其實小‘毛’病也‘挺’多,以後你要管着他,有時候經常爲了工作忘了吃飯,所以他胃也不好,‘抽’煙這件事原本已經答應我不再‘抽’了,但是最近又撿了起來,我不知道是爲了什麼,就‘交’給你以後管了,對了,他的胃不能吃火鍋,每次陪你吃完回來都會折騰幾天……”夏天好像是在‘交’代後事一樣的如數家珍。
“夏天……”若初突然打斷了她,她這次真的是直覺不對勁了,這感覺越來越強烈,和方纔對盧梭的感覺如出一轍,讓她莫名的不安。
“怎麼?”
“啊,沒事,謝謝你告訴我這些。”若初終於沒有將心裡的疑問問出口,如果問了,她怕失去夏天這個朋友。
“我想你幸福,你們兩個,千萬要幸福,知道嗎?”夏天忽然動情地說。
若初看着她,輕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