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歡趕緊爬起來,拍掉身上的雪後,這才艱難的爬上了道路。由於她方纔的翻滾,到是清理了路邊上的積雪。她這才發現,自己的牛車半邊車輪全部架空在一旁的斜坡上。要不是阿蠻力氣夠大將其拖住,只怕方纔是與她一塊滾下去了。
這可怎麼辦?
李清歡頗爲傷腦筋。因爲看阿蠻的樣子,已經在盡全力拖住後方的木車了。但因地面溼滑,而另一邊的車輪又深陷雪地裡,阿蠻根本無法使力全部拉上來。
李清歡無奈,一時也想不到好的辦法,便只能拉着繩索,幫阿蠻一起使力往上拉。只是這種笨辦法不但一點用處也沒有,反而因動彈而加速後面的木車下滑。再這般下去,只怕連阿蠻也會一同栽下去。
這可怎麼辦?這麼大冷天的,路上一個人都沒有,更別提找人幫忙了。
李清歡無奈,看着深陷雪地的牛腳印在緩緩的向後滑去,她心一橫,將自己身上棉衣撕下一角,然後迅速的包在牛腳上。
這樣可以防滑一點,至少不會馬上滑下去了。
李清歡做完這些,又開始打量木車現在下滑的位置,想看看能不能有什麼辦法將牛車拉上來。
只可惜方纔的那一掙扎,已經讓兩邊的木車輪子下滑到架空的位置,雪地溼滑,又積雪深厚,想要單靠她一人的力量,肯定是拉不上去的。更糟糕的是,木車沉重,只怕阿蠻也堅持不了多久。
這麼高的斜坡,要是一塊掉下去的話,只怕會傷着阿蠻,木車也會摔壞。
李清歡一番權衡利弊,既然牛車已經保不住了,到不如卸了牛車。念此,她毫不含糊,立即找到了相接的鎖釦,又將兩旁的繩子的解下。
木車因繩索的鬆動,劇烈的搖晃了一下。阿蠻腳下不穩,連李清歡先前包裹好的布也被磨開了,眼看牛車都要滑向斜坡底下,李清歡眉頭皺起,似在考慮什麼?
“阿蠻,等會你可要跑快些,要不然我也救不了你。”她說罷,拍拍阿蠻的腦袋,便開始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了,甚至沒有顧慮自己的後果。
與此同時,離李清歡不遠一處的樹叢裡,一雙眉目同樣緊皺着看着這一幕。他腳下的步子欲意跨出,卻又猛地被身後的人一把拉住。
“放開!她有危險。”
“可你現在比她更危險。”某人陰沉着臉,語氣裡滿是不容拒絕的氣氛,再無往日的嬉笑。
“……我不會有事。”
“我去。”話落。那人身影已經朝站在斜坡邊上,準備孤注一擲的李清歡奔去。只是,他還未阻止李清歡,便聽聞“咔嚓”一聲斷裂。原本緊繃的鎖釦斷開,阿蠻得打解放的那一刻,立即朝安全的方向跑去,可李清歡卻因爲鎖釦斷開的慣性,跟着斷開的木車一同向斜坡底下猛的栽去。
李清歡眼睛一閉,雙手在撲下去那一刻,立即護住頭部。因爲她可不敢保證自己這次還能像之前的那般幸運。就在她爲自己的不幸做好犧牲時,手臂頓時傳來一陣劇痛。
怎麼回事?
她還未反應過來,便感覺有人拉着她的手臂一個摔出的動作,整個人便已經趴在了茫茫的雪地裡。
“你還沒死。”某人毒舌道。
李清歡擡首,見是言如玉,不免驚愕了一下。
這傢伙自從上次和他因爲方公子的事情吵了一頓後,便再也沒有出現了。她還以爲他會一直生自己的氣呢!沒想到今日到是他救了她。
“謝謝。”李清歡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和臉上的雪,見阿蠻好好的站在一旁,不由鬆了口氣,只是那木車只怕是不能用了,不過好在這個時節田裡沒什麼農作物。
言如玉見對方狼狽的模樣,也沒好意思繼續諷刺。只是冷哼一聲,便打算離開了。
“哎!等等。”李清歡叫住了他。
“你還有什麼事?”言如玉不滿的斜了她一眼,但還是停住了腳步。
“我……算了,也沒什麼。”李清歡欲言又止,最後揮揮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言如玉眉目微皺。以他對李清歡的瞭解,平時的她可不是這般畏畏縮縮的樣子。看她那被凍壞了的樣子,實在有些……
“這個你拿去吧!那木車既然摔壞了,拉上來也沒什麼用處。”他說罷,將自己頭上的帷帽取了下來,直接丟了過去。
那樣子,實屬欠揍。
李清歡撿起地上的帷帽,見他要走,忍不住再次喚道:“哎!”
“還有何事?”某人一臉的不耐煩。
“我,我想……你,那天我心情不好,不是故意說那些話的。你,你們別往心裡去。”
她這是在主動道歉了。實屬難得。不!簡直就是稀有。
不過那段時日,她心情的確不太好,特別是那方公子總是有事沒事的找她,還因此讓許多人說她見異思遷。意指司馬越走了,她又立即換了新人。
可她哪有換什麼新人,不一直都是……
“哎!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不接受我的,道歉嗎?”她見對方不語,頓時有些急了。
她可不是在求得他們的原諒,只不過是覺得自己那日的話確實重了些。
其實背對着李清歡的言如玉,心裡早已經因李清歡的突然道歉而樂開了花,所以才一時忘了改怎麼回答。
這段時日,他們賭氣互不見面關心,他心裡又有些難受,特別是看到好友因李清歡的那些話失魂落魄時,令他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甚至打算將李清歡直接打暈了丟到司馬越的牀上。
“咳咳,這也不是接不接受的問題。有些話說出口,傷了人,又怎會是一句道歉便能解決的。我們雖相識不久,但卻一直都真心對你,可你卻因別的男子,那般……”
“所以,他也是你這麼想的嗎?”
“嗯?他?他,他……”他是這麼想的嗎?當然不是。他說這些,只不過是想挽回一下以往失去的面子罷了。
“我知道了。”就在言如玉細細考慮該如何說時,李清歡打斷了他,並獨自牽着阿蠻走了。
“哎!我不是……我是說,我……”我們根本就沒怎麼生你的氣嘛!
“算了。她已經走了。”身後的司馬越道。
“可是,她會不會誤會什麼?”言如玉傻傻的問。
“這樣,也好。”
“什麼?”言如玉以爲自己聽錯了,可惜對方已經不再理會他。他無奈的看了一下雙方遠去的背影,有些無奈的嘆氣。
他們都不知道,在他們轉身離開時,李清歡曾回頭看來一眼。
李清歡一路牽着阿蠻走了快一半路程時,就遇到了前來接她的李青兄妹。幸好兩人給她帶了斗篷,阿桃又提前在家裡準備了熱水,阿青則細心的熬了一大鍋薑湯,否則三姐妹都得凍壞。
這見鬼的天氣,也不知要多久才能見到太陽。
李清歡心情不好,今年本是她的及笄之禮,她也懶得操辦。再者,他們家中本來就無長輩,她便也懶得興那一套了,左右不過是些叩拜,梳頭的禮節。
李青兄妹見阿姐近日來心情不好,便也沒有提及慶祝二字。不過中午李長生夫婦帶着兩個孩子,還有鄭大夫夫婦都上門了一趟。
鄭大娘說及笄之禮不可廢,即便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也該爲孩子梳個及笄的髮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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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中,只有鄭大夫夫婦年長,又是長輩,所以李清歡的髮髻便由鄭大娘梳了。只是頭髮梳好了,卻忘了準備髮簪。
“這可如何是好?”鄭大娘急道:“都怪我老糊塗了,連這麼重要的東西都不準備,就開始梳頭。”
“那這會子去鎮上買?”李長生提議。
“這會子去鎮上來回天都黑了。”鄭秀兒不認同。她那會還沒及笄便嫁給了李長生,然後直接梳了婦人髻,所以也沒想起這回事來。
“可不是。這髮髻梳起了便不好再落下,免得不吉利。我當初及笄的髮簪子早被大媳婦要了去,這會子也……”鄭大娘不由懊惱,早知道那會自己不該心軟給了媳婦。
李清歡瞧他們急的滿屋子打轉,心知他們是關心她,不由笑道:“要不,直接去門口折根樹枝來?”
“這怎麼行?哪能這般隨便。”鄭大夫第一個反對。“老婆子等着,我去大媳婦那裡要來。”
鄭大娘面色有些爲難,但還是點點頭同意了。倒不是她不捨得拿出來,而是她那大媳婦要是好說話,她早就想到這一點了。
李清歡瞧他們模樣,就猜到了幾分。奈何師父師孃不願意讓她委屈,無奈之下,她只好喚住了鄭大夫,又喚阿桃去她放衣衫的箱子底下拿一個包裹出來。
“這是?”衆人看着李清歡打開的包裹露出一截華貴的玉簪子出來,不由發出一聲疑惑。
說到這個玉簪子,李清歡有些不好意思。因爲這是司馬越當初強塞給她的,所以她從來沒有想過在沒有接受司馬越的情況下將它待在自己的頭上。甚至多次一門心思的想着什麼時候找個理由還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