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何陰陽從管道里爬出來之後,發現這竟然是一處乾涸的水井,水井離地面大約有十多米的距離,井口很小,依稀能夠看到外面的星空。
管道里傳來詭異的笑聲,顯然是紅衣老孃們追了上來。
水井牆壁上有一排手腳梯,我連忙招呼何陰陽:“從這上去!”
何陰陽瞅了瞅自己光着的腳丫,臉色露出一絲心疼之色,我一腳給他踢了上去:“快爬!”
這時候,女鬼的長髮已經從管道里探了出來,何陰陽嚥了口吐沫手忙腳亂的往上爬,僅剩的一隻鞋子也滑掉了,光着腳就往上竄。
我僅僅地跟在何陰陽的後面,一個勁地催促他快爬,因爲我發現‘紅衣老孃們’就緊緊地跟在我們下面!
生死時速啊!
這‘紅衣老孃們’的身影頗爲矯健,根本就不用抓着手腳梯,四肢如同蜘蛛一般黏在牆壁上向我們追來!看她靈活的摸樣我甚至懷疑她前世是不是盤絲洞裡出來的。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盤絲洞的親戚,我只知道此刻她就要追上來了!
她長長地舌頭如同信子一般吐了出來,幾次都差點要勾住我的腳踝,好在我們山裡孩子身子靈活,否則我現在早就淪陷了!
嘻嘻嘻嘻!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總笑,但那笑聲太難聽了,彷彿是在嘲諷,又彷彿我已經是她的盤中餐了。
終於何陰陽從井口爬了出去,我大喜過望,一隻手已經摸到了井口!
就在這時,那‘紅衣老孃們’的大長舌頭又向我勾了過來,井口實在太窄了,我避無可避,一下子就被她纏住了腳踝,我心裡暗恨,如果我現在又把匕首,我會毫不猶豫地將她的舌頭割斷!
我連踢帶打,卻沒想到這娘們力氣這麼大,我的身子竟然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完了完了!我心想,我的初吻註定要消失在今夜,但願她把我抓回去之後不要強迫我跟她洞房纔好。
我滿眼的絕望,何陰陽這小子爬上去之後就沒了影子,這個沒義氣的東西肯定是屁滾尿流的跑了!
“何陰陽!我做鬼也饒不了你!”臨死之前我不忘將他詛咒一番。
“冬哥!接着!”
就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一條綠色的藤蔓從井口順了下來,我來不及多想,連忙一把抓住了藤蔓!
藤蔓觸碰到我的身子之後便將我纏繞起來,一股大力與女鬼的大舌頭展開了激烈的角逐!
兩股大力同時纏繞在我的身上幾乎要將我的身體攪碎,我疼得無法呼吸,若不是小爺我的身子骨還算硬了,此刻早就已經去閻王那報道了!
女鬼的力量大的出奇,那藤蔓似乎力有不逮,我的身子竟然又開始沉了下去。
再加把勁啊!我心裡高喊着,脖子被勒得說不出話來。
“冬哥我來救你了!”
何陰陽的聲音在我看來是那麼的可愛,就在他話音剛落之時,一道金光陡然從狹窄的井口投射進來,照在了女鬼慘白的臉上!
女鬼發出一聲淒厲的叫聲,那叫聲如同刀片劃在玻璃上一樣刺耳!而隨後她的舌頭迅速收了回去,如同機械一般的身子調轉了腦袋,朝着井底退去。
我頓時覺得身子一輕,被那藤蔓拽了上去。
當我從井裡被拉出來的時候發現,何陰陽正像託塔李天王似得,手裡高舉陰陽鏡在月光下威風凜凜,金光源源不斷地注入深井之中。
我不禁好氣又好笑,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鬼都跑了!”
我用力地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有種劫後餘生的快感,活着,真他孃的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我就不明白現在這些小年輕的爲啥總是要死要活的,動不動就跳樓了,動不動就上吊了,有啥想不開的?八成是爲情所困!
“又是他孃的愛情!”我憤憤地想,突然之間又開始同情那個上吊的女學生了,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將她害成了這樣,如今已經成了沒有神智的厲鬼,連地獄都不會收留,永世不得超生!
這麼深的執念,這得付出多少慘痛的代價去跟那些命運爭鬥?值得嗎?只爲了報復,只爲給自己討一個公道?若是老老實實地去投胎,或許下輩子會遇到個好人,廝守一生。
何必呢!
我嘆了口氣,卻發現面前出現一道綠色的影子。
女草仙!
我這才發現,我和何陰陽此刻所在的位子竟然是我們宿舍樓後面的田野上,而我們旁邊正是那棵綠油油的葫蘆藤。
“剛纔是你救了我?”我心裡十分詫異。
女草仙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讓人驚歎的笑意,她絕美的臉龐在月光下顯得那樣美麗,笑起來有點像張曼玉。讓我一下子就癡了。
“你倆看夠了麼?”女草仙並不惱怒,顯然她比我們人類要豁達,藍色的眼睛眨了眨如同精靈一般。
我和何陰陽收回了目光,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謝謝你!”
女草仙說道:“不必客氣,我們草仙生於草木之中,親近自然,天生便有一顆包容的心,雖然你們人類做了很多壞事,但我們也不能見死不救。”
她說出的話讓我頗爲感動,這些草木之中生存的精靈,確實要比我們人類善良的多。
“不管怎麼說,還是非常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咱們現在也算是鄰居,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說一聲,我隨叫隨到。”我語氣十分誠懇。
女草仙嫵媚地笑了笑說:“我還真有一件事情需要麻煩你,馬上到了旱季,這井裡也沒了水,我這藤兒已經有些枯黃,你以後要時常來幫我澆澆水。”
我點了點頭,我知道這葫蘆藤牽掛着草仙的命運,既然人家救了我,我說什麼也要有所報答,人嘛,總講究個知恩圖報,否則跟畜生又有什麼兩樣。
我答應道:“你放心吧!這事就交給我身上了,回頭我再給你施點肥!”
女草仙被我逗笑了,但旋即臉色又嚴肅起來,說道:“你們還沒有救出你們的朋友吧,馬上就到子時了,他們怕是要凶多吉少!”
我和何陰陽連忙反應過來,咱倆出來可是爲了擺陣的!
告別了女草仙,我倆連忙跑到了學校的操場上,看了看手機,現在已經是十點三十幾分,還有不到半個小時,那女鬼便要血祭六人了!如果到時候她成功地晉升到紫衣女鬼,那她離成魔就不遠了,到時候,就算是大羅金仙來了也不好使了!
何陰陽要佈置的陣法叫做,‘陰陽牲畜化生大陣’,這名字聽起來有點不倫不類,但卻是天書旁篇中開山祖師太乙真人的不傳之法,想來定然威力無窮。
而這套陣法要用到的東西都在這裡,陰陽鏡作爲陣眼,另外還要五張‘化生符’。
“冬哥!我沒帶化生符!”何陰陽在身上掏了半天跟我說出這麼一句話。
“你個廢物,現在畫!”
“沒有筆我可以用手,可是沒有硃砂,我怎麼畫!”
“用這個!”我將綁在腰上的飲料瓶遞給了他。
這飲料瓶裡裝的當然是‘神水’了,‘神水’裡面有硃砂的成分。先前本來想用這‘神水’對付女鬼來着,卻沒想到這瓶蓋上的小孔竟然沒扎透,不知道是哪個‘喪門旋’(可以理解爲蠢貨的意思)乾的活。
何陰陽費了好大勁將飲料瓶擰開了,頓時一股尿騷味擴散開來。
何陰陽捏着鼻子道:“怎麼這麼騷?”
“可能是壞了吧!”我會告訴他這裡面是陳玉明和老大的童子尿嗎。
“硃砂也能壞?”他倒是不傻。
“當然能了!在瓶子裡泡了一天了,能不壞麼。”我儘量解釋道。
何陰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將手指頭伸進了瓶裡,沾了點‘神水’在黃紙上畫了起來。
看着他一次又一次地將手指頭伸進瓶裡頭,我差點沒笑出聲來。
這傢伙連續換了五張‘化生符’,終於收筆了!露出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竟然還興奮的扣了扣鼻子!
這孩子怎麼這麼不講究衛生呢!
看着他按被染紅的鼻頭,我忽然笑了起來,差點沒背過氣去。
“笑什麼?”
“沒事…沒事,味道怎麼樣?”
“硃砂能有什麼味道!”他說着竟然還真的舔了舔手指,我胃口一陣噁心!
就在這時,宿舍樓裡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叫聲,是她!
我倆看了看手機,已經十一點了!也就是說,子時來了!
就在這時,宿舍樓裡的嘯聲越來越淒厲,聲音從樓裡一直竄到了樓頂,在空曠的校園裡迴盪!
我倆不擔心她會把其他人招來,因爲她的吼聲在一個特定的頻率,只有我和何陰陽這種身上長着邪骨頭的人能聽到。
“冬哥你看!”
何陰陽指着樓頂,我連忙擡頭看去,只見,一個穿紅衣的長髮女子緩緩地從樓頂探了出來,而令我震驚的是,她不再是先前那恐怖的摸樣,取而代之的是一張絕美的容顏,長髮如同瀑布般從肩膀灑落下來,迎風飛舞,朱脣溫潤,誘人至極。
這是一張能夠令人犯罪的面孔,禍國殃民啊,這麼一個美得跟王祖賢似得美女,如今竟然化成了厲鬼,真是可惜了。此刻我們再也無法將‘紅衣老孃們’與她聯繫在一起。
而就在我們暗自讚美她的容貌之時,六道熟悉的身影緩緩地從樓頂浮現,他們眼神空洞地站在樓頂的邊界,竟搖搖欲墜!
他們的出現提醒了我們,那身穿紅衣的女子並非仙女,而是即將換身紫衣的厲鬼!
他們在等待我們的救贖,我和何陰陽的心瞬間牽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