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奪疆儒雅面龐上掛着發自內心的笑容,連連點頭道:“不急,不急,老夫等得,將來翀兒是錯不了的。”
被人如此誇讚,霍翀是聽不懂,可蔣嫵這個做孃的卻是打心底裡高興,嫩白的臉頰貼着兒子的小臉親了好幾口,熱的小孩開懷的咯咯笑。孩子的笑聲聽起來讓人打心底裡往外透着一股子歡喜和暖意,霍十九也是許久都沒有這樣開懷了,只顧望着妻兒微笑。
杜奪疆見人家一家三口如此,便不着痕跡的看了一眼他那個死心眼兒的徒弟,整日裡瞧着人家小夫妻和和美美的他就不心酸?
誰知他卻看到曹墨染那個蠢蛋俊俏的臉上蠢到極致的真誠笑容,那笑是發自內心直達眼底的。
就沒見過這樣的蠢材……他會那麼多,都有意傳授給他,可他倒好,好的不學,奇門遁甲占星之術沒一個學得會,榆木腦子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貨,卻學會這個!
杜奪疆扶着額頭嘆了口氣。蠢病不好治啊。
眼瞧着到了亥時,霍十九便與蔣嫵商議:“嫵兒,咱們該回府去了。”
蔣嫵本來摟着已經昏昏欲睡的霍翀,手上動作就是一頓:“這才見到,還沒親香夠呢,今兒我不回去了,你回去吧!”
“那怎麼成呢。”霍十九摸了摸她的頭,柔聲道:“傻姑娘,你忘了咱們內宅裡還住着四個眼線呢麼?如今都知道咱們的孩子剛接回府。你在不在家,幾時要抱抱孩子,別人不知道。可那四個乳孃能不知道?難保哪一個就是眼線呢。爲長久計,咱們不能不在府中過夜,而且待會兒回去就要將七斤抱來,哄着他玩一會兒才能算罷休,否則也太反常了。”
“我不要,我不走,我就要我的翀兒!”蔣嫵摟着霍翀。小孩的沖天小辮兒搔在她臉頰,原本癢癢的感覺她卻感覺不到。只覺難過,眼中便浮出水光:“阿英,杜先生好容易帶着翀兒回來,定然幾日就要回去的。我們母子相聚時間本就短暫。你就叫我多和他待一會兒不好嗎。”
她淚眼朦朧的抱着孩子,只想與親生子多呆一會,就算是看着他睡在她懷裡都滿足,作爲一個母親,這樣小小的要求他也要剝奪嗎?
霍十九微微蹙眉,只覺兩難。
杜奪疆是他求曹玉去信請來的。他知道他們離不開京都,蔣嫵又思念親子,就只好厚着臉皮麻煩老前輩帶着孩子折騰一趟。人家肯跑腿就已經是厚道了,難道他還能請求人家留下別走?
這孩子。必然是要抱走的。他做父親的尚且覺得難忍的心痛,何況蔣嫵這個做母親的?她還這麼年輕,能夠如此自控理智。那些比她年紀大的婦人都未必做得到,她已經做的夠多了。
二人的爲難身畔幾人都瞧得清楚,曹玉就抿了脣,着實是心疼的很。
蔣嫵低頭望着霍翀白淨的小臉和睡着時微微張開的小嘴,他這麼小,這麼可愛。本來就該是在母親身邊兒享福的,卻小小年紀就要呆在外面。在想想如今冷清的霍家。還有高高在上那個不要臉的皇帝,蔣嫵真是恨得想殺人。可是現在不是恨的時候,霍十九也是極爲難的。她在這裡只管抱着孩子不放手,真正爲難的是霍十九。
“好了。我不過那麼一說。”再說話時,蔣嫵已面色如常,彷彿方纔的悲傷不捨不過是衆人的錯覺,“咱們也該回去了,這個時間七斤差不多睡醒了,我纔剛來時候剛吩咐人帶她去睡。”
蔣嫵起身,將兒子交到張嫂懷中,愛惜的摸了摸他的小臉,隨即拿起團扇道:“走吧。”
屋內一片寂靜,幾人都是憐惜的很。
霍十九強笑着,與杜奪疆道別,曹玉就擰着眉跟隨二人出門上車,悄悄地回府。
確認他們的行蹤沒被察覺,蔣嫵在臥房已吩咐了乳孃將睡醒了的七斤抱來,曹玉才悄然又潛出了侯府。
杜奪疆正盤膝坐在臨窗鋪了涼蓆的炕上藉着燈光看書,只見後窗被掀起,曹玉跳了進來,莞爾道:“知道你小子得回來。”
“師父真是明察秋毫啊。”
“少給我戴高帽子。”杜奪疆丟下書,慵懶看着愛徒,道:“有話就說吧。”
“師父,您……”曹玉低垂了頭,過了片刻,卻突然撩起袍子雙膝跪下,叩頭道:“徒兒知道這樣着實是爲難師父。師父已不管外頭的事,隱居了多年了,如今卻因爲徒兒的事兒三番兩次的煩您,真真是不應該的。”
“知道不該你還說?”杜奪疆挑眉。
曹玉俊臉紅透,輕聲細氣,卻很堅定的道:“是,徒兒是腆着臉求師父,能不能……能不能帶着翀兒留下。師父只住在這裡,您若不喜歡,可以隨時離開。我也知道這樣是難爲師父,要不是師父收徒喜歡要從小就養在身邊兒,從說話識字都要自己親手教導起來,我也不會貿然求師父留下。”
“如若我留下來,他日侯府有事,我是不可能袖手旁觀的。”
“師父可以不理會的!一切護衛都由徒兒來安排,根本不要師父出手。您也看到了,夫人她那樣難過,我實在不忍心……從前叫他們母子分離是情非得已,如今好容易情況好轉了,張嫂子帶着七斤進府裡去,可以說是侯府新從莊子上找來的乳孃伺候小世子,順便給小世子帶來個年齡相仿的乳兄,也好陪伴着一同長大,將來做個伴讀。那兩個孩子本就相似,同樣養在身邊兒,適當時候換過身份就行了,也免得夫人日日思念之苦。”
“你個臭小子。怎麼都是爲了那個丫頭?你難道不知道她對錦寧侯是一心一意,跟你是不可能的?”
“徒兒知道。”曹玉低垂着頭。
杜奪疆看着曹玉,眼神漸漸深邃起來。彷彿透過他,看到了年輕時候的自己:“既然知道,你還敢在我這明目張膽的冒傻氣?師父教你的你都忘了?”
“徒兒沒忘。要懂得審時度勢,要想對人好,首先要善待自己,這些我都記得。可是一遇上她的事兒,我就顧不得了……”曹玉頭垂的更低了。“師父,您能答應麼?您真的不用參與外頭的事兒。只是住在府裡就行。這樣您與小翀兒不用分開,侯爺和她也不用難過,我瞧着心裡也好過些。”
“哦,你看人家一家三口好過。你就好過了?”
“對。”
還敢說對……
杜奪疆的鬍子都要氣歪了,隨手抓了書丟向曹玉的額頭。
那一下並不重,曹玉只是覺得腦袋被碰了一下,知道師傅這是恨鐵不成鋼,其實並非是要打他的。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對於杜奪疆來說太過分了。可仍舊忍不住爲蔣嫵爭取,就算她不可能跟他在一起,但只要他留在霍十九身邊一天,就希望能夠盡力讓他們夫妻平安幸福一天。
杜奪疆抓了抓原本有些蓬鬆的頭髮,無奈的道:“真是叫你個榆木疙瘩氣死了。正經該學的半點學不會,這點兒東西卻還叫你學去,你給我滾起來!”
曹玉擰着眉。也不敢抱怨,果真在地上滾了一圈然後站了起來。
杜奪疆看着他敏捷的滾了,心情大好。
曹玉小時候做錯事,他怒急了說了句滾出去,曹玉轉身就走,他當時生氣。就斥責了他爲什麼沒有“滾”。從此以後,只要他說滾。曹玉就肯定會滾,他若說滾出去,他也肯定會滾出去。
這個實心眼子的徒弟,真是……可愛又可憐。
“罷了罷了,我真是前輩子欠了你的,你是不也知道擱我跟前兒賣蠢賣萌就能達成目的啊?”
“師父……”
“出去出去,別叫我心煩。”
曹玉見杜奪疆那樣表情,當即歡喜的道:“多謝師父!我這就回侯府去安排您的住處,保證幽靜又舒適!”激動的行了一禮,就從後窗翻窗而出,幾個起落消失了蹤跡。
杜奪疆起身下地,撿起了剛纔砸曹玉用的書,站在窗前久久不曾動作。夜風拂動他的袍袖和頭髮,籠罩在燈光之中的他看起來只有三十出頭,英俊儒雅,一身謫仙的氣質。可實際上他已經年近花甲。二十年前,他爲了她而歸隱江湖。一直在白山上等着她回來,明知道她跟着那個人走了,或許說來看他也不過是隨口一說……
這樣冒傻氣,還不是跟他家傻徒弟一樣?
好歹曹墨染是跟在霍英身邊,能隨時見到那個人,他呢?傻等就等了二十年。
罷了,就順了他的意思吧。反正在山上也夠無聊的。
杜奪疆回到炕上,繼續借着燈光看書,嘴角泛起愜意的笑容。
蔣嫵聽了曹玉的安排,激動的兩夜沒睡好覺。將外院最雅緻且臨近演武場的院落親自去佈置了一番給杜奪疆住。又親自詢問了張嫂的意思。
“……照道理說,我原是不該強留你在這裡的,畢竟你家中也有牽掛。”
“夫人何必如此客套?我既然是跟着杜先生來,家裡就是安排妥當的。再說我也是真心捨不得翀兒這孩子。何況我們一家都受杜先生的大恩,又都是杜家的下人,自然是先生如何吩咐,我們就如何做的。我當家的也不會有怨言的。”
蔣嫵聞言,拉起張嫂的雙手感激的道:“多謝張嫂子,你可幫了我的大忙了。若是沒有你,我也不知怎樣才能讓翀兒名正言順的回來。”
張嫂微笑道:“只要夫人不嫌棄我鄉下人粗笨,照顧不好小世子。”
“哪裡會呢。”
既已談成,蔣嫵就不再揹着旁人說話,吩咐了玉橋去將小世子抱來。
七斤入出蔣嫵住處,四名乳孃都是要緊跟着的。
平日裡,他們四個都只管照顧好小世子。聽從蔣嫵的吩咐即可,是以今日進門來時也都沒做他想。誰想一來就看到一個面生的婦人抱着個穿了藍花布小襖的漂亮孩子站在一旁。
幾人疑惑的給蔣嫵行禮,其中一人將穿了紅綾襖的七斤抱了過來。
蔣嫵接過小孩兒放在膝上摟着。笑道:“今日叫你們來,是另外有事兒要說。”
四人屈膝行禮:“請夫人吩咐。”
“這位張嫂是我的人,特安排來照顧世子的。今後世子身邊兒就不必你們伺候了,恰聽說你們從前也伺候小皇子,如今這就去收拾一下,稍後我吩咐人送你們回宮去。”
“夫人!求夫人開恩啊!奴婢若做錯了什麼,請夫人責罰便是。”幾人嚇得都跪下磕頭。
“皇上既賞賜了奴婢們伺候小世子。就沒有送還的道理啊!”
“請夫人三思,奴婢們真的不適合回宮去。”
……
蔣嫵見這四人反應不同。卻一致拒絕回宮,只笑而不語。
而蔣嫵沉默時,四人也都靜下心來。不論是乞求也好,強硬也好。再或者是搬出皇帝也好,都無法改變面前這位的決定,她是鐵了心的不想留他們來伺候小世子。
若是回宮,皇帝難免會斥責他們辦事不利,怕是死路一條。若是留在侯府,起碼他們還有點用處。
“要麼奴婢們去伺候針線,灑掃也使得的。”一人這樣說,其餘三人都跟着點頭。
蔣嫵便笑了,“你們是聰明人。既然願意留在侯府,我也不好強攆你們走,這樣吧。恰好後宅裡頭空着,自從爹孃和弟妹他們去後,看守宅院的人也換了幾波了,卻沒幾個合適的,你們沉穩聰明,不如就去幫忙看看宅子。”
幾人背脊上都冒涼氣。誰不知道霍家的老太爺、太夫人、二老爺以及面前這位的生母和姊妹都一氣兒被山匪給殺了。府中的宅子。陰氣重啊!前頭那些看不好宅院,莫不是這宅子裡還鬧鬼?
這可真是個“好”差事。
幾人欲哭無淚。卻不敢推辭,就算在這裡看那瘮人的宅院,也總好過回宮去面對皇上的雷霆之怒,他們不過是下人罷了,不論是皇上還是錦寧侯,只要誰吩咐一句,他們就要照辦,臨來時景公公吩咐他們多留意小世子和後宅中的動靜,要想得消息,也得他們還在後宅啊。
蔣嫵就吩咐人帶着四人退下。
屋內只剩下蔣嫵和張嫂兩個大人,二人就一人抱着一個進了內室,將兩個孩子都放在了臨窗的羅漢牀上,側身坐下。
七斤和霍翀,一個穿了小紅襖,戴着小金鎖和小金鈴鐺,打扮的很富貴。一個穿了小布襖,扎着沖天辮,看着就是農家小孩。二人卻都生的白白嫩嫩,模樣漂亮的很。只不過越大了,就發現這兩個孩子五官上還是有區別的,七斤的眼睛狹長,霍翀的眼睛隨了蔣嫵,是大大的杏眼。
這倆孩子也是有緣,年紀小小的,彼此又好奇,不多時候就玩在一起,還咿咿呀呀的說起話來,蔣嫵聽不懂他們說了什麼,可兩個孩子卻歡笑着好像彼此都聽懂了似的。
張嫂就笑道:“夫人您瞧,翀兒好像很喜歡七斤呢。”
“是啊。”將霍翀抱了起來,蔣嫵笑着道:“我回頭會再安排兩個信得過的乳孃聽你的吩咐。你就只管照看好這兩個小寶貝,其餘的都不必在意,其他一切事情都有我呢。其實七斤這孩子也是個命苦的,自小就沒了娘,是阿英從養生堂抱來的。”
張嫂搖頭道:”看得出夫人對七斤也是真正的好,能遇上您,又怎麼能說他命苦呢——夫人要不要現在就將小世子調換過來?”
蔣嫵略一想,搖頭道:“暫且不要。就先這樣兒吧。我若想孩子了,就隨時將他們兩個一同抱來,若有人問,就說兩個孩子親,離不開。”
“是。”張嫂笑着點頭。
蔣嫵擔心小皇帝什麼時候再心血來潮,又要將她的孩子搶走。若是現在緩過來豈不是不好?再說七斤在宮裡住了這麼久,小皇帝對他那雙狹長的眼睛已經很熟悉了,再換回個濃眉大眼的。豈不是叫人疑心。
爲了母子團圓,也爲了孩子的安全,就只能委屈她的寶貝兒子先做小世子的乳兄了。
“夫人。侯爺回來了。”
婢子回了話,就撩起了珠簾。霍十九與曹玉一前一後到了外間。
蔣嫵笑着道:“今兒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霍十九到裡屋來,張嫂立即起身行禮,退開在一旁。曹玉則是站在內外之間的多寶閣旁微笑望着拔步牀上玩的歡的兩個孩子,又望着幸福笑着的蔣嫵,自己也禁不住笑了。
霍十九抱起穿了小藍襖的霍翀顛了顛,笑道:“想着回家來瞧瞧你這兒安排的怎麼樣了。那四個都打發了?”
“已經打發了去看宅子了。爹孃住的地兒左右也沒人。又是內宅上房,既能離開咱們遠一些。又不至於叫他們探聽了消息去,皇上若問還有話可以應付。”
“你說的是。”
眼瞧着霍十九抱霍翀,七斤也朝着蔣嫵伸手,奶聲奶氣的叫娘。
蔣嫵也將七斤抱在懷裡。笑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今不但翀兒回來了,咱們還多了個這樣可愛的孩子,翀兒也多了個小兄弟。”
“是啊。”霍十九將霍翀湊的七斤近一些,“你瞧,他們倆長得還真有點像。”
“我如今只盼着能再有個女娃,就子女雙全了。”
霍十九笑道:“我到希望是個男孩,能與七斤作伴,兩個哥哥。以後也能保護妹妹啊。”
蔣嫵笑着搖了搖頭,回過身道:“墨染,這次真的謝謝你。”
曹玉臉上通紅。連連搖頭道:“夫人可別再客氣了,見了我就道謝,我都不敢來看小世子了。”
蔣嫵噗嗤笑了:“好,好,往後我不在外道了。”對於曹玉,他們真的是感激不已。將來只等着若有事竭力報答。
“夫人!”廊下突然傳來小丫頭焦急的聲音:“外頭來了位穿紅衣的小姑娘。偏要求見您!婢子說要給她通傳,請她稍後。她偏不聽,連侍衛都驚動了,這會兒外頭打起來了,婢子瞧着侍衛也夠嗆攔得住她,這會兒就要到內宅了。”
穿紅衣的小姑娘,還會武藝,且等閒侍衛攔不住……
“是紅鳳?!”蔣嫵看向曹玉。
曹玉頷首,“我出去看看。”
“好端端的,裴紅鳳怎麼會應硬是要闖進來,楊姑娘呢?”
“定是有事了。”霍十九將孩子放下,吩咐張氏照顧着,就與蔣嫵一同往外頭迎去。
才走了沒幾步,就見曹玉已經與一身紅衣的裴紅鳳並肩疾步而來。
一見蔣嫵,裴紅鳳兩三步就到了跟前,行禮道:“夫人,求您救命。”
“怎麼了?”蔣嫵拉起裴紅鳳,“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你先隨我來。”
到了側廳,不等吩咐婢子上茶,裴紅鳳已經焦急的道:“楊姑娘一大早被皇上手下的公公帶進宮去了,我要跟去,那公公不準,說是皇上吩咐的只請楊姑娘一人。這都兩個多時辰了,有什麼話還說不完啊。我擔心有事,又不好青天白日裡就闖進宮裡去,只能來求錦寧侯夫人。您與我們家姑娘素來有交情,求您幫忙想個法子吧!”
蔣嫵聞言眉頭緊鎖,問霍十九:“阿英,你們不是才從宮裡回來?”
“正是,我並未在宮裡見到楊姑娘。”霍十九沉思着,片刻問道:“你確定接走楊姑娘的人是個內侍?”
“確信無疑。”裴紅鳳肯定的道,“那人穿戴行頭,說話語態,隨行的小內侍都做不得假,而且我不放心,還暗中尾隨着,眼瞧着他們將馬車趕進宮裡的。”
“那就不會錯了。”霍十九在一旁圈椅坐下,右手食指輕輕敲着扶手。
皇上接楊曦入宮,還瞞着他,到底要做什麼?
曹玉一想到那優雅又聰慧的女子,想到她那日在萬隆票號後宅中對他說過的那些話,就覺得心裡貓兒抓了一樣,不安的感覺擴大,急道:“侯爺,楊姑娘該不會有危險吧?”
霍十九心念電轉之間,已經想出了一些端倪。
先前小皇帝就曾經表達出有看重楊曦財力的意思。他當時就已經心生警惕,難不成,皇上這下子還打算明搶不成?
霍十九心裡的火蹭的一下冒了上來,冷冷的道:“真是長能耐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