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五年冬十二月丙午(公元6年2月4日),漢平帝在未央宮突發急病,醫治無效,崩於未央宮。另一種說法是,大司馬王莽在臘日向漢平帝進獻椒酒時,在椒酒中下毒,致使漢平帝中毒害病而死。後一種說法比較靠譜,因爲平帝時年才十四歲,雖然漢朝後期的皇帝多短命,但短到這個程度就不正常了。而且從王莽隨後一系列舉動及不到兩年就急不可耐篡漢稱帝來看,顯然已請做好準備,等不了平帝自然死亡了。
在平帝期間,王莽不但位居大司馬,爲百官之宰,四輔之首,加號“宰衡”,位在諸王上,大權獨攬,更做了大量輿論引導的鋪墊工作。
如元始二年(公元2年),全國大旱,併發蝗災,受災最嚴重的青州百姓流亡。在王莽倡議下,諸多官吏獻出自己俸祿救濟災民。一時間,朝野四處歌頌王莽功德,說他有聖人之德。
再如元始四年(公元4年),王莽奏請立明堂、開集市、興私學,爲學者建宅,網羅天下能者,管教化,得到儒生讚許。先是四十八萬民衆,又有諸侯王奏請加賞於安漢公,再是公卿大臣近千人請求爲王莽加九錫。於是,朝廷賜王莽象徵至高權利的九命之錫。
至此,登上權力巔峰的王莽已經賞無中賞,封無可封。想要再進一步,他只有自己封自己了。
元始六年(公元6年),漢平帝病逝,王莽立孺子劉嬰爲太子,年僅兩歲。年輕的王太后(王莽長女王嬿,爲漢平帝皇后)據臣意,讓王莽代行天子政,稱攝皇帝。臣民呼之“萬歲”,改年號爲“居攝”。
居攝次年(公元7年),各種符命紛至沓來,不斷有人借名目勸王莽稱帝。
初始元年(公元8年)臘月初一,王太后交出傳國玉璽,舉王莽爲皇帝,改國號爲“新”,降孺子劉嬰爲定安公。此時,王莽在常安稱帝,建元“始建國”
西漢至此終結。
就在西漢被王莽新朝所代之後不久,西域胡商、各城廓邦國、甚至匈奴人都陸續傳來消息——西極原康居之地,崛起了一個名爲“漢”的王朝。這個漢國崛起的勢頭很猛,它以原康居國爲基地,在很短的時間內迅速吞併大月氏、烏孫、大宛、疏勒、于闐、莎車諸國,勢力推進至龜茲。
正當西域都護府報急,新朝上下一片緊張,緊急調兵遣將時,西域都護府第二封奏報傳來:漢國大軍止步於龜茲,並未逾界,新朝君臣才鬆了口氣。
在西域都護府這第二份奏報中,新朝君臣才基本弄清楚了這個西方漢國的來龍去脈:這居然是當年的富平侯張放的封國摘星城演變而來。
當年張放逃歸摘星城後,十餘年間,不斷兼併周邊諸部,之後發動宮廷政變,吞併康居,勢力劇增。之後攻滅大月氏、大夏,屢屢與安息爭鋒,儼然西極新霸主。而歷史上本應取代大月氏的中亞帝國貴霜王朝,連冒頭的機會都沒有就胎死腹中。
經過甘延壽、陳湯、陳立、公孫覆四任統帥前赴後繼不懈努力,又十年,終滅安息,與羅馬帝國隔河(底格里斯河)而治。一個地跨亞歐的龐然大物——新漢帝國崛起。
新朝君臣對西極以西沒有任何概念,什麼大月氏、大夏、安息甚至羅馬在他們的印象裡大概跟疏勒、于闐、莎車這樣的城邦小國差不多,頂多如烏孫、大宛一般。滅就滅了,也沒啥了不起。與這些消息相比,隨西域都護府奏報一併送來的兩樣東西更讓新朝君臣感興趣:一曰銀票;二曰火槍。
據說,漢國就是靠這兩樣東西打敗周邊強敵,一統西極的。
銀票就是一張紙,印滿了各種複雜的花紋圖案,還有標準的漢隸寫着“值七十六金幣”、“值一百五十四銀幣”等等,並附有銀票使用規則。
王莽此時正醞釀着改制,看到這個東西,擊節讚歎不已:“有此物,絲路如流矣!”並決定把銀票制度納入未來的改制範疇。
至於火槍,新朝大臣中也不乏有識之士,認識到此物的犀利,在戰備方面有着巨大的潛力。可惜的是,此時新朝在火藥方面的成就剛達到爆竹煙花這一級,軍用炸藥都沒研製出來,鋼鐵鍛造也遠遠不過關,根本沒可能造出一把合格實用的火槍,只能望而興嘆。
王莽沒太關注這“奇巧匠械”,他正忙着開始一系列改制。
王莽改制,後世史學家衆說紛雲,譭譽參半。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改制既動了利益階層的奶酪,也觸怒了底層百姓,可謂兩面不討好。而他不顧現實,強行推行銀票代金劵,更加速了帝國經濟崩盤,最終引發新莽末年席捲天下的暴動。
王莽有知,也只能悲嘆:我也不想啊,我也很絕望啊!
地皇二年(公元21年),幷州、濟州等地,相繼爆發“綠林、赤眉起義”,綠林在北,赤眉在南,應者十數萬,新莽江山搖搖欲墜。
屋漏偏逢連夜雨,敦煌郡突然傳來急報,西域都護府聯繫中斷,有不名來路的騎兵頻頻出現於鄯善以西百里之境。駐鄯善漢軍三次前往探查驅逐,俱是有去無回。
國內都已陷入水深火熱,一團亂麻,哪裡還顧得上西域那旮旯,敦煌急報被擱置。
地皇四年五月,一場決定新莽命運的大決戰在昆陽爆發,是爲“昆陽之戰”。
新朝四十二萬vs更始軍二萬。
戰前王莽信心滿滿,以堂堂之師擊烏合之衆,賊焉能擋之?且兵法雲十而攻之,我二十豈非屠之?可惜戰役結果卻搧得他原地轉兩圈,停下後直髮懵——確實有一方被屠得很慘,新朝數十萬大軍一敗塗地,走者相騰踐,伏屍百餘里,滍川被屍體堵塞得幾乎斷流。
新朝的統帥王邑、嚴尤、陳茂等人僅帶少數千餘扈騎,踏着死屍渡河才得逃脫。
此役之敗,徹底葬送了新朝的最後一絲元氣,大廈將傾。於是海內豪傑翕然響應,皆殺其牧守,自稱將軍,用漢年號以待詔命。旬月之間,遍於天下。
四十二萬齊卸甲,從此新莽難復振。
地皇四年秋,長安宣室殿,新朝君臣相對而坐,愁雲慘淡,氣氛壓抑。
年近七旬的王莽,白髮蕭蕭,臉上的老人斑在明亮的燭火下分外顯眼。此刻正託額捏眉,一臉疲憊。
由開始的爭吵,到後來的沉默,這沉悶氣氛持續了很久。
一陣輕微的足音入耳,殿內諸臣一齊望去,見是一個託着奏章的內侍垂首而入。
這段時間見慣了壞消息的大司空王邑有氣無力問:“何處奏章啊?”
內侍小心翼翼應道:“是敦煌奏疏,四百里加急。”
“嗯?”王莽擡起頭。
奏疏展開,只看了開頭一句,王莽的眼睛便亮起來,擊案叫道:“諸君勿憂,轉機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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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謝辰大推薦,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