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大盟、菜豬、小胖!謝謝大神我、綠蘿語舵主!孤獨的雲小小、子夜之星、leo丶刺心、wo愛你一生、孤寂山海、輕描淡寫y、我叫薛習浩、守護者ymk、地之端、清雲御風、四大戒。月底加更,致謝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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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輛普普通通的牛車,無論外表還內部,看上去都十分寒酸,除了拉車的牛還算強健。很難令人相信,這是即將就任的第五代富平侯的車駕。
車廂內,張承彥正向張放施禮:“斬衰其間,不敢奢華,這是叔母之意。”
張放點點頭,表示明白。
Wωω_тт κan_℃o 三十六日服喪結束,並不代表喪禮完成,還有一個居喪期。至少在五個月內,孝子不得飲酒作樂、出入煙花之地,亦不得出任官職。服飾簡素,出行簡樸,三餐粗茶淡飯,早晚焚香祭拜。
不要覺得時間太長,實際上真按周禮來,斬衰(喪禮五服中最重一等)時間爲三年(或二十五至二十七個月)。不過一般情況下,不會很嚴格去執行。一般權貴只居喪三到五個月,達到最低一等標準,說得過去就行了。
如果真有人放棄享樂,拿出人生中寶貴的三年去守孝,就會成爲時人稱誦的楷模,所謂“舉孝廉”,基本就是指這樣的人。毫無疑問,能守得起三年孝的,只能是士子或衣食無憂的富人之家。普羅大衆,終日辛勞只爲三餐,守個三年孝,還要不要種地了?還要不要吃飯了?還要不要活了?
因此,從物質上說,守孝只有社會上層才能玩得起,但這些人通常又吃不了苦。而普羅大衆能吃苦,但又缺乏物質基礎。正是這樣的矛盾,使得這樣的孝舉彌足珍貴,分外奪人眼球。
張承彥是專程接張放回府的,同時向正式成爲家主的張放報告一個多月來府中的情況。
“叔母接到太后傳詔,入住長樂宮已逾月,昨日方歸,太后、陛下賞賜甚多……”
“府中一應事務平穩……”
張放拱袖道:“府中之事,有勞仲兄了。”張承彥行二,因此張放稱之爲仲兄。
張承彥連忙還禮:“家主言重,張氏之事,何分彼此?能效綿薄之力,此乃承彥之幸。且府中主事乃家令敬臣,承彥不過協助而已,當不得家主誇讚。”
張放依然誠懇道謝,再問:“我帶來的幾個僕人,沒在府中惹麻煩吧?”
張承彥苦笑:“也沒什麼,就是那個叫初六的,跟商平與王中郎中子較箭,射傷王家僕人……爲這事,家令已數次上王府賠罪,王中郎未怪罪,只說等家主服喪之後再行處議。”
張放也就隨口一問,沒想到還真有麻煩。這個叫“商平”的,如果沒猜錯,應當是三房家的三子張商平吧。鄧展給他的張府資料裡有這人,年紀跟自己差不多,也不知爲何要與初六比射,那不是自找難堪麼?還有,比射就比射,不管是長垛還是馳射,靶子都是草人,怎麼還射傷僕人?至於王中郎與他家的中子是誰……中郎不過是個比六百石的郎官,長安一抓一大把,鄧展的資料只涉及千石高官,而且還很不全,自然不可能有六百石郎官的資料,因此張放也不得要領。
張承彥顯然看到張放眼裡的疑問,當下將事情原委一一道來。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就是某日初六在張府校場練箭,正被張商平及其好友王柱見到。王柱頗善射,眼見這與自己年歲相當的少年箭術不凡,一時手癢,便下場要求比箭。
若是張府一般僕人,絕不敢答應,但初六來自塞外,從不會拒絕他人挑戰,因爲這在塞外會被視爲怯懦。初六不但爽快答應,還全力以赴,半點沒有手下留情。
結果一輪比射下來,王柱輸得那叫一個慘——這時他才知道,人家方纔練習,不過在練基本功,根本沒拿出看家本領。
王柱輸了,不但輸得難看,而且還輸給一個胡奴(初六雖是漢裔,但舉止有胡風),臉色自然好不了。身爲好友及府中半個主人的張商平,自然不能坐視,立即喝斥,令初六跪地賠罪。初六是什麼人?性情質樸,寧折不彎,從來只跪好漢,哪會跪孬種?
於是,衝突不可避免。
好在初六還知曉輕重,沒傷着兩位公子哥,只射傷動手的王家僕人。因在張府治喪其間,故而張王兩家都先將此事壓下。
從張承彥的敘述中,張放總算知道這位“王中郎”是什麼人了。官不大,但來頭不小,此人就是王立。他姐姐是當朝皇后,大哥陽平侯王鳳,太子劉驁得管他叫舅舅……這家世當真槓槓,屬於一線外戚,別看他官小,但後臺之硬,猶在富平侯之上。
這件事鄧展沒有報告,應當是不知情。張承彥也說了,當時在場的人不多,張府這邊只有當事人初六、張商平及三個僕人目睹而已。已吩咐他們禁言此事,以免爲張府帶來更大的麻煩。
大概初六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才守口如瓶。
說明來龍去脈後,張承彥看了眼張放的臉色,輕聲道:“此事不大不小,端看家主如何處理。”
張放身體隨着牛車有節奏地搖晃,不緊不慢道:“王府那邊有沒有透露過他們的意思?”
“據家令所言,王中郎倒沒說過什麼,但當時其子王柱曾要求將此人驅逐出府,王中郎沒說話,應當是默認。”張承彥輕聲道,“倘如此,王中郎着實是看重張王兩家之誼了……”
“驅逐?”張放忍不住冷笑出聲,沒錯,這個條件的確很給他臉面了,只問罪僕人,不牽涉到他,更不影響兩家之誼。只不過,他們恐怕不明白初六是誰,更不知道他張放是誰。
“家主……”
張承彥正要勸說,卻被張放擡手止住:“不忙,待我回府詳細瞭解後,再做決定。”
“承彥明白。”張承彥顯然是個很知進退的人,向張放揖禮,“承彥告退。”
張承彥邊說邊彎腰起身,擡手撥開車簾,正要躬身而出,驀然大叫一聲:“家主小心!”
大叫聲中,張承彥身軀一震,向後跌進車裡廂。
張放迅速扶住,目光閃動,只見張承彥右肩膀上插着一支箭矢,巍巍顫動,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