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上之戰,發生在大康三年,按照現代的歷法來算,應該是1075年左右,劾太師與叛將完顏桓赧兄弟上演了一場龍爭虎鬥。最終的結果是劾太師憑藉自己聰慧的頭腦, 高明的手段,使得兄弟反目,人心盡收,從而所向披靡,最終平復叛軍,取得了勝利,給金史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我心說也就是劾太師這會兒歇了,不然聽到胖子司機這般描述,非得跳起來錘他不可。
繪聲繪色的把故事講了一遍,江染聽完捂嘴偷笑,胖子司機應該是有點兒尷尬,過了好半晌才鄭重其辭的說:“你說的那些我不清楚,但那勒馬坡,確實是完顏弄的。”
無心跟他辯論下去,目的地,到了。
我原本以爲胖子會帶我們找一家普普通通的馬場,可當我看到那個寫着“尚馬影娛基地”的牌子時,心裡就有點兒不對付。
推開半掩的紅色大鐵門,一片蕭條。原本應該整潔廣闊的草地被厚厚的積雪覆蓋,放眼望去,連根馬毛兒都看不見。
如胖子所說,東北的經濟本就不理想,加上現在是淡季,基地肯定能省就省。反正只要存夠了草料,那些小馬兒,就能安安逸逸在馬廄里長膘。
我陰沉着臉沒回應,本來我的想法是找個地方,買一匹便宜點兒馬,畢竟是做誘餌的,很可能只是一次性用品。但我們好像又被胖子坑了一回,影視基地的馬,那都不是普通的馬,那得需要嚴格訓練才能工作,價格肯定要比同類型的馬匹高上很多,就算我有着殷實的資金後盾,那也不能作無意義的浪費啊。
我看了看胖子,他好像對這兒很熟似的,領着我們倆,一路往草地的左側去,那裡有着兩棟矮樓,八成是服務中心。
“等等。”我停下腳步。
胖子轉過頭來,“咋了?”
“這裡的馬金貴,我買不起。” 別的不怕,就怕這胖子跟我玩產業鏈,節省,說是說的冠冕堂皇的,也不知道真假,留個心眼好。
胖子楞了一下,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我一番,完事兒灑脫一笑,“嗨!沒事兒,基地的馬都能租,花不了幾個錢兒。”
“萬一那馬吊子下死手呢?”
胖子整理了下思路,語速緩了下來,“哥們兒,不瞞你說,我這人喜馬,所以這兒我常來,那些小馬可都精着呢!再說那馬吊子也不吃馬,就會嚇唬,你倆在邊兒上看着,不行就讓它往回撤唄,咱又不是奔着過道兒去的。”
見我還是不挪窩兒,他嘆了口氣,“這麼的,真要是出了事兒,缺錢,我墊着!行了吧?!”
我盯着那雙看似真摯的眼睛躊躇了一兩秒,“行。”在這一瞬間。
江染俏生生的衝我翻了個白眼,我突然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無恥。
租馬的事情是胖子包辦的,因爲熟絡,所以定金還少了一些,攏總拿了一萬塊,而後我們就跟着工作人員去挑馬。
不同於外面,馬廄處理的相當乾淨,沒有想象中的臭氣熏天。掛在頭頂的大喇叭還悠悠唱着,“套馬軒的漢子威武雄壯......”到底是要上電視的明星馬匹,待遇就是不一樣。
“小小~”胖子對着一匹棗紅色的小馬打招呼。
後者好像認識他一般,對着他嘶鳴了一聲兒。胖子摘下手套摸了摸自己蹭過來的馬頭,“就它了。”
我說沒搞錯吧,就算機靈過人,可歸根結底還是一匹幼馬,萬一受不住折騰咋辦?!
胖子拍着胸脯說:“放心,我拿人格保證,小小絕對靠譜兒。”
我撇撇嘴,你有個錘子的人格。
小小是地地道道的蒙古馬,因爲年齡小,還沒長開,所以身高只有一米三左右,可就算只有一米三,胖子那輛桑塔納也容不下它,好在熟,基地答應運送。
基地的卡車一直跟在我們身後,直到旌德山下。
把小小放下,他們原路返回。
我和江染牽着小小走到壑道前,剛準備進去,胖子在後邊兒嚎了一聲,“慢着!”
“還有什麼要說?”他這一路,碎碎念個不停,教我們如何和小小溝通,各種發音奇怪的口令和手勢,生怕我們學不會,不厭其煩,反覆的教。要不是小小的體態在那兒放着,我都會以爲等下跟我們進去的不是一匹馬而是他親閨女了。
他小跑幾步趕上前來,喘着白霧說:“我不放心,還是跟你們一塊兒進去吧。”
我看他走了這幾步就喘成這樣,實在不願意帶着他,“老叔兒,你看你這身子都虛成這樣兒了,那玩意兒要是真急眼了,跑都來不及,我看還是省了吧。”
胖子一揮手,揍下去不少紛揚的雪花,“什麼老叔,你老哥我今年才二十七!”
別說是我,江染都驚得一仰脖兒,二十七,那明明是一張四十的臉!
胖子從我手裡奪過繮繩兒,頭也不回的往裡走。
......
“幹我們這行的,前列腺都有毛病,內分泌失調,多少有點兒顯老。”
“我看上去真的那麼老麼?”
江染點了點頭。
胖子失落的摸了摸小小,不再言語。
沒往裡走多久,那種熟悉的馬蹄聲,又響了起來,相比之前,好像更加的迫切了些,“蹄噠蹄噠”的聲音很密集。
小小一開始並不適應,確切點說,有點兒害怕,要不是牽馬的是胖子,這會兒多半尥蹶子跑了。
胖子一邊安撫着小小一邊對我們說:“這玩意兒怕是膩久了,這會兒知道有馬來了,正躁着,待會兒可要小心着點兒。”
到這關頭上,我也沒心思再嗆他,點頭示意知道了。
從穿堂風裡頂了幾步,這就到了勒馬坡前。
小小侷促不安的原地跺腳,奈何繮繩兒被胖子死死拉着,一時之間左右不得。
胖子輕拍着馬脖子,小小漸漸安靜。
“我讓小小先上,你們倆在它屁股後面兒跟着,不能貼太緊,一人一邊兒,留出個空檔兒,有什麼不對,我就讓它撤下來。”
“嗯。”
“小小,喔。”胖子做了個海底撈月的手勢,手臂由彎到直,正對坡頂。
小小給予了胖子絕對的信任,撒開蹄子就往坡上奔。
我和江染大步跟隨。
斜坡很短,小小几乎是在呼吸之間就登了頂,這時候的我和江染,還在半道兒上。
三個人,六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上方的那匹棗紅小馬。
五六秒過去了。什麼異常也沒有。
就連先前擊迫如鼓點的蹄聲也沒了。
我回頭看了看胖子,後者“偶偶”兩聲把小小喚了下來。
“怎麼回事兒?嚇跑了?”
胖子這回也蒙了,搖着頭說不知道。
我嘆了口氣,這下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沒逮着就算了,還驚了窩兒了。接下來還能上哪兒去找馬吊子?
想到害處,我胸口的氣兒是越理越亂,不是精怪麼?完顏兄弟放的,得一千多歲了吧,道行應該不淺啊?!這,怎麼還給“食兒”嚇跑了?
可沒待我開口罵天,那詭異的馬蹄聲突然再度響起。
我和江染皆是一喜,沒走!
胖子也是跟着經歷了大起大落,曉得了要抓住戰機,“馬吊子,肯定是不怕馬的,我懷疑它是怕你倆,這回你們別跟了,我讓小小自己上去。”
心裡雖然嘀咕他先前還說過這裡死過人,馬吊子折騰人又怎麼會怕人之類的話,可眼下也沒有別的法子可試,只好默認。
“小小,喔!”
經過之前的一次試探,小小似乎知道了沒有風險,所以跑的比之前還要快,一個飛躍兩三米,三五步就上了坡頂。
完事兒還揚起前蹄一聲嘶鳴,彷彿是在嘚瑟一般。
偏偏在這個時候,變故突生。
“噦噦”小小長嘶一聲兒,前蹄落地,猛地掉了個頭,似乎是着急下來。
胖子當時就覺出不對了,一邊兒匆忙的招手,一邊兒“偶偶偶偶”的狂喊,那感覺就像是被人踹了蛋一樣,焦急難耐。
小小這時候已經很努力的想要下來了,它的身子微微擡起,前蹄已經離開地面,在空氣中不住的曲起,蹬落,可就是無法接觸到地面,這擺明了是被什麼給拽住了!
江染比我反應快,我開始衝的時候,她就已經衝上半坡了,因爲擔心馬吊子在坡後,她自己過去會有危險,所以我是邁大了步子往上跑,沒走兩步兒,小小突然“噦”了一聲兒,前蹄落地,猛地俯衝了下來。
這時候的江染,就在它的正前方。
我當時腦袋一熱,也不管其他,踩着滑溜溜的冰面,一個側撲,把江染勾到懷了,而後雙雙往石丘的側方摔下。
因爲山體遮擋,落雪很難飄進來,地面上根本沒有多少雪,迎接我的是實打實的石頭地面。
“砰”
我的背部有傷,側身落地是我下意識的選擇,肩膀像是被大錘錘了一下,不是疼了已經,是麻,一下子沒了知覺。
江染從我懷裡掙脫出來着急發問:“小四哥,怎麼樣,傷着沒有?哪兒疼?”
我咬着牙,“穿得厚,沒,沒事兒。”
媽的,麻過了,開始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