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爺:“嘿,這小妮子說得對,你可別看老哥我年紀大,但是年紀大的男人會照顧人!”
大姐面帶寒霜的看着三姐,後者怡然不懼。
“有事兒我們回去說。”
“怎麼的,你還怕丟人?也是,老謝家的人,除了我,那臉面都是個頂個兒的值錢。”
興許是這句話提醒了在旁的老三,拉扯着自己老爹就要往後撤,但是老大爺卻不依不饒,頗有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意思。
大姐:“你出去這些年,真的一丁點兒長進都沒有。”
三姐呵呵一笑,頗爲嘲弄,“勞您費心了,還關注我有沒有長進,你看看你,在省裡待了這麼些年,還是隻能用這些破爛玩意兒。”
說着,伸手將大姐手裡的購物袋一扒拉,零碎的商品稀里嘩啦落了一地,尤其是那幾包姨媽巾,頗爲扎眼。
如果是換了其他女人,此時多半是要尷尬的,但是大姐卻不同,臉上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撿起來。”
“哎,我說你這個小姑娘,怎麼一點兒規矩都沒有?說話就說話,動手動腳幹甚?”
三姐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這位白眼狼,自己先前還幫他說話,沒成想轉眼之間他就爲了討好人家對自己倒打一耙。
“啪”一聲響亮的耳光,甩在了三姐的臉上,大姐突然的出手,讓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你敢打我?”三姐捂着臉說出了無數肥皂劇裡最常見的臺詞。
“慣着你?”大姐反問。
陸三金作勢就要上前,但是卻被我攔住,這種時候可出不得風頭,萬一這位新姐夫跟大姐結了樑子,保不齊他跟三姐的事兒就得黃。
三姐憤恨的說:“你,當年就打了我一巴掌,我還沒還回來,今天又是一巴掌,你真當我不敢撕破臉皮?!”
大姐俯下身去,把東西一一撿起,轉身就往自己的車邊走,看都不看盛怒的三姐。
三姐不爆發則以,爆發起來就是一發不可收拾,當她從包裡摸出那把亮堂堂的手槍時,所有人都傻住了。
“站住!”她聲嘶力竭的吼着。
大姐回了回頭,於是乎,沒有再往前挪動一步。
我想要錯身去奪三姐手裡的槍,但是卻被她靈巧的躲開,甚至還抽出一隻腿來踹了我一腳。
“三姐,不能。”我不知道她是哪來兒的槍,就算國外槍械管制不嚴,那也不可能帶入境內,難不成是現買的?什麼時候?她那一腳踹到了我的手臂,登時讓我疼得齜牙咧嘴。
“兩巴掌,換一個槍子兒,你很賺。”
大姐沒說話。周遭的一衆人等都沒有說話,一向熱切的老大爺甚至拉着自家兒子往後退了好幾步。我看了看陸三金,他沒有一絲緊張的神色,彷彿三姐此時的行爲在他眼中稀鬆平常一般。
“三姐,都是自家人,你先把槍放下。”
“自家人?誰跟你們是自家人?謝家,我高攀不起!”“我要是普通人家出身,當年懷孕就不會有那麼多人笑話,在外面被人戳脊梁骨罵**!回到家,還要受你們的白眼跟打罵,簡直是萬夫所指!別人犯錯都有悔改的機會,我就沒有是嗎?因爲我不是男孩兒,我不是你,我不能養家?還有她,沒生我,沒養我,憑什麼打我?憑什麼綁我?你知不知道,一次人流,我這輩子都不能懷孕!你知道麼!”
三姐起初還是怒氣洶洶,但是說到後來,卻變成了嚎啕大哭,有三兩個取車的人聽到了動靜兒,紛紛向這邊兒靠近。
我衝老三喊,“三哥,排開他們!”倘若給人傳出去,這事兒可就大了!
老三還是分得清輕重緩急,不顧自家老爹的阻撓,小跑着去趕人。
“這個仇,我要記一輩子,你要拿命還。”三姐抹乾了眼淚,突然正色道。
大姐的眼神不似先前那般平靜,她也在糾結,在思量,以我對她的瞭解,肯定是先設法解圍,但是這回兒,卻沒有,她說了一句,“你開槍吧,我還你。”
我一度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就連一直氣勢洶洶的三姐也呆了一好一會兒。
“我們換個地方。”大姐緩了一緩。這個時候,已經有大批量的保安從入口處涌進,想來是監控室發現了。
“上我的車。”
三姐猶豫了兩秒,舉着槍,跟着大姐上車,我想跟上去,但是卻被大姐阻止了。
我跟老三交涉了一下,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報警,不要報警,就算已經報了,也要找理由搪塞過去,監控視頻一定要刪掉。他拍了拍胸膛,“放心。”
我拉着陸三金鑽進車裡,跟着就奔着出口去。
出口處的橫杆已經被撞斷,門亭裡的保安堵在路上,陸三金一腳油門兒,把人嚇得連滾帶爬躲到一邊兒。
等我們把車開到城市幹道上,大姐的車子已經不見了蹤影,我心裡敲鼓般的忐忑着,不停安慰自己應該不會有事,不會有事。
打了幾個電話,全都拒接,我猶豫着要不要跟家裡說這事兒,但是想想好像也沒什麼用,無非是我一個人着急變成全家着急。
“不用怕。”陸三金安慰我。
我:“這裡是中國,殺了人,是要償命的。”
他不可置否的聳了聳肩,“美國也是。”
“你不緊張三姐?”
“槍裡沒子彈。”他終於道出緣由。伸手去褲兜裡摸了摸,三顆黃銅子彈擺在我眼前。
“娜娜一直瞞着我,其實我都知道,她不能生孩子,我也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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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癱軟在座椅上,饒是我知道今天消停不了,但也沒想到會刺激到這種地步。
“在美國的時候,她經常問我,如果生產的時候,醫生告訴我大人孩子只能要一個,我會選誰。當時我就懷疑了。”
我翻了個白眼,這就懷疑,那你可能沒聽過你媽跟我掉水裡你救誰的問題。
不過說句實在的,終身不孕,這代價着實不小,三姐的憤怒,其實也是情有可原。
反正註定翻不起大波浪,那麼我也就算是安心了,驅車回到酒店,乾等就是了。
一直待到晚上九點,三姐總算是回了個電話,情緒還算是穩定,旁邊依稀可以聽到大姐的聲音,好像是在跟人談生意,她們去鬼市了?
得到肯定答覆,我跟陸三金兩個人又屁顛屁顛的跑到了鬼市,本來陸三金是沒法進去的,好在我有個支鍋的名頭,一併帶入。眼下的鬼市其實並沒有什麼保密性可言,之所以安排在這麼隱秘的地方那是爲了規避人民大衆,上面肯定是知道的,只不過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根本不怕有人舉報,所以我也懶得避諱這位新姐夫。
饒是這位富家公子腰纏萬貫見多識廣,第一次來到鬼市也是被驚住了,一路上看着目不暇接的古風建築嘖嘖稱奇。
大姐跟三姐這時候都在店裡,一個忙活着招待客人,一個冷着臉坐在一旁。
我湊上前去,小心翼翼的問,“三姐,沒事吧。”
她擡頭看了我一眼,搖頭。
大姐忙得不可開交,連個眼神都不給我,讓人摸不清頭腦,到底聊得怎麼樣了?
無奈,我和陸三金只能圍桌兒坐下,喝着老楊泡的茶,時不時的聽上一耳朵。
來店裡的這人也是個生人,不過談得是個大單子,大姐一直要求有人作保,但他只是說資金不成問題,保人實在找不到。
開門做生意的,不願意跟錢過不去,來人闊綽,這也是一向穩妥的大姐沒有立馬拒絕的原因,但是利弊權衡,有些事兒還真的不能不怕。
聽上去是相中了一件兒青銅器,還是個大貨,越大的東西,風險就越高,就越值得糾結。
我也算是來此學習了,索性就看個手法,聽個辨頭。
“我都說了,我是老王推薦過來的,價錢隨便你開,保人,我看沒必要,而且他也不幹了,我找不着他。”
大姐:“東西確實在我們這兒,只要你能在這三條街上找到保人,隨時可以交易。”
其實大姐已經是給了個臺階兒了,找個保人,你就算不認識,你可以花錢啊!有錢能使鬼推磨,三條街上懂利弊的老闆不少,可不知死活的也有,你大可去找些來,那不就結了麼?
“我是老王介紹來的!你還不信我麼!”
這句話他複述了不下五遍,我在心裡默默思索,這老王又是何許人也?在這街上的,有兩家姓王,如果是其中一位,那就不必搗糨糊了,那又會是誰?
半天,我心裡總算是有了點兒苗頭,他說那老王現在不幹了,說得別是上一屆的王支鍋吧!
如果真是,那這一句話還真有點兒分量,不過也僅僅是有一點兒而已,不足以給大姐定心。
“我給你作保人。”三姐冷不丁的插話,而後端着茶杯,像吩咐下人一般招呼老楊,添茶。
我看了一眼老楊,他好像並不介意,老臉堆笑的給三姐倒茶。
“三姐,別摻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