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堅將這些手底下的愛將們攆出去後,微微吸了口氣,事情有些偏離他的想象軌道了啊。以往的官員,基本上只要祭出第一招就乖乖投降了,現在眼前這個周衝怎麼金錢美色都不放在眼裡呢?
丁堅哪裡知道他這點錢這些庸脂俗粉根本就落入不了周衝的法眼,什麼東西,一個每分鐘能掙上百萬的人會彎腰去撿地上的一毛錢麼?更何況這一毛錢上面帶着屎。
丁堅吸了口氣後,開口說道:“周衝兄弟,我有一個朋友不知道你認識不?”
“誰?”周衝微微一偏腦袋,很平靜的問道。
“羅長青羅副局長,市委招商辦的主任,另外還兼任的工商局的副局長。”丁堅一副狐假虎威的派頭,好像要拿這個工商局副局長來壓制周衝似的。
比錢,比女人,是丁堅不自量力。現在他居然比後臺了,這不是自取其辱嗎?難道周衝要告訴他,我前些日子在中南海跟九常委談笑風生,他們都說我有前途,要提拔我?
當下,周衝暢快的笑了、笑的咯咯直響。
丁堅聽了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周衝在笑什麼。於是,他疑惑的問道:“怎麼?難道周副書記認識?”
“不認識。”周衝否認的很乾脆,他收住笑容儘量平靜的說道:“我從來沒聽說過這一號人,怎麼?丁先生與他很熟?”
“那是自然,我們磕頭的交情。”丁堅拍了拍胸膛,顯得格外的豪邁,末了還加了一句極其有氣概的定語:“那就是生死之交。”
鬼才信他們是什麼生死之交,周衝心中笑道:哼,什麼狗屁生死之交,不就是錢權交易的產物麼。
心中雖然不屑一顧,但嘴上還是隨便應了一聲:“哦,是這麼回事。”
見周衝應聲,以爲周衝是動了心。當下丁堅便坐近了一些,右手自然的搭在了周衝的手上,輕輕的拍了兩下,說道:“兄弟,想要升職不?我一看你的相貌,就知道你將來肯定前途無量。”
“呵呵。”丁堅將話說的這麼直接,周衝忍不住笑了。周衝再次發笑,丁堅還是覺得莫名其妙。這次,周衝沒有讓他疑惑太久,主動給了他答案:“丁先生,你的大概意思,我也明白。但是呢,我這個沒多大野心,只想做點實事。這次,打黑掃黑工作是不可能因爲某些原因而停下來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丁堅頓時臉色就鐵青了起來:“你的意思是,我是黑社會?”
丁堅兇態畢露,周衝見此,倒沒有半分畏懼,反而非常平靜的凝望着丁堅那雙兇戾的眼眸,淡淡說道:“是與不是,丁先生比誰都清楚。”
周衝這話說完,丁堅沒有立即作答,而是瞪着眼睛,狠狠地盯着周衝,好像要從氣勢上將周衝壓倒似的。可週衝又豈是沒有見過世面的人?丁堅這種水平的小流氓,周衝壓根就沒放在心上,所以眼神依然平靜,平靜之中還帶點憐憫。
見周衝竟然不畏懼自己的氣勢,丁堅微微有些意外,很快他便哈哈大笑起來,看上去很豪邁的樣子,但更多的像是在掩飾尷尬。笑了幾聲,他伸出大拇指,讚道:“很好,很好。周副書記果然是氣場十足,有大將之風。”
對於丁堅的稱讚,周衝面如平湖,他還能不知道丁堅心中早已咒罵連天了。
見周衝始終保持自信,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似的。丁堅心裡說不出的厭煩,他討厭這種感覺,好像自己被周衝那個小毛孩牽着鼻子走似的。而事實就是如此。
“周副書記,我們也不繞圈子了。”丁堅雙手使勁的撓了撓頭皮之後,擡起頭來,認真的說道:“你開個價吧,只要在合理範圍之內,我丁堅絕對皺一下眉頭。還有,蛇形山那個工程你如果能夠以合法的程序幫我拿下,我願意給你支付一千萬現金,或者直接用國邦製藥的股份兌換。”
“國邦製藥?”周衝再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頓時就眉頭微微蹙起。
“就是那個製藥的,現在是我的產業。你要幫我拿下蛇形山,我給你五成股份,如何?”丁堅一咬牙,開出了一個讓他感到肉疼的數字。
這個數字對他來說,讓他肉疼心疼,但對周衝來說,九牛一毛,完全不屑一顧。國邦製藥能有幾個錢?可能捆綁彙總起來,還不如何氏集團百分之一。再說了,錢這個東西對周衝來說,還不是予取予求,他還至於因爲幾個臭錢而去違背自己的原則?
所以,他也開誠佈公了。他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順勢起了個二郎腿。然後緩緩說道:“這麼跟你說吧,丁先生。我呢,是香港富衝集團也就是以前的何氏集團的總裁,身家大概在兩百億左右,前兩天看報紙,好像又漲了,大概能有兩百六十多億了。所以,你想用錢來收買我呢,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還有一點我必須要告訴你,國邦製藥是我老丈人的企業,雖然我不知道你用什麼卑劣手段將它強取豪奪了去,但是,我是一定會把拿回來的。”
聽了周衝這話,丁堅遲愣片刻,好好地消化了一下週衝所說的內容。然後,他得出了一個悲觀的結論:自己是不可能將周衝拉到這條戰線的。
得到這個悲觀結論之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緊接着吐納一番,嘆氣道:“看來,我們是沒得談了。”
“確實沒有談話的必要。”周衝聳聳肩膀,這是他第一次同意丁堅的觀點。
“好,既然我們分屬不同戰線,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丁堅一拍大腿,站了起來,雖然滿臉寒芒,但還是向周衝伸出手,說道:“那就祝周副書記早日打黑成功。”
他向周衝伸出手,周衝看了一眼,卻沒有伸出自己的手,而是淡淡說道:“抱歉,道不同,不握手。”
說完,便大步轉身徑直往外走去。
最後,周衝都沒給自己面子,丁堅望着周衝的後背氣的牙癢癢。待到周沖走遠後,牙齒裡擠出幾個冰冷的字眼:跟我作對者,死!
周衝修爲深,耳朵尖,所以丁堅的冰冷話語鑽入了他的耳朵,但是他沒有半點害怕,反而很期待。他就是要丁堅忍不住來殺自己,不然也判不了他死刑,這傢伙罪犯的太多,調查取證的難度非常大。倒不如直接扣他一個殺人未遂的帽子,這一個罪名,就足夠他在牢房裡呆上大半輩子了。
周衝帶着笑容走出大豪宅,這纔想起自己是坐車來的,現在鬧翻了,也不好意思讓人再送回去。沒辦法,周衝只得自嘲一句,然後往大馬路上走去,希望能碰上一輛車,不然就真得走回去了。
周衝在希望能碰上一輛順風車的時候,丁堅將他手下的四員大將喊進了辦公室。這四員大將,包括去請周衝的青龍,另外就是尹逐星,其餘兩人是猛子、炮錘。
這四人以前都是有頭有臉獨當一面的混混頭子,後來都被丁堅給收攏了過來。
“現在這小子擺明了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說,怎麼辦?”丁堅在手下面前可不玩什麼虛招,有話就直說,他想聽聽大傢伙的意見,雖然他自己心裡已經有了主意。
尹逐星聽了這話,原本低着的腦袋勾的更低了。他也算是跟周衝打過交道的人,所以周衝跟丁堅鬧翻他是一點都不意外,畢竟周衝那個時候的性子就是這樣,寧折不彎。
“丁老大,我說,就直接找個炮手幹掉他,給點錢安排走路就是了。”青龍大大咧咧的說道,他一早就開周衝不順眼了:“不就是個鎮委副書記嗎?弄死他跟弄死一條狗似的,起不了什麼浪。”
“青龍說的對,老大,弄死他一了百了。我手底下亡命徒有許多,你要動手招呼我一聲就是了。”一旁的猛子也是跟青龍一個看法。
這兩人從外觀上就是一路的,五大三粗,看上去就沒文化。
丁堅聽了,不做評價,臉色依然陰沉。他琢磨半會兒,看了一下另外兩個不做聲的炮錘尹逐星,問道:“你們兩個有什麼看法?”
“丁老大,我不贊成弄死他,他好歹也是個官。我們弄死他,會引起上面高度重視的,而且現在還正是打黑的關口,到時候上面下來人嚴打,我們誰也躲不過啊。”炮錘不無擔心的說道。
聽了炮錘的話,丁堅尚未說話,一旁的青龍便不忿的說道:“不弄死他那能怎麼辦?看着他將我們一個個關進牢房嗎?”
“我……”炮錘想要跟他辯解一下,但一想到他是個大老粗,便打消了個主意,免得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算了。”
丁堅又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擡頭將目光鎖定在了一直沒說話的尹逐星身上,問道:“逐星,你是什麼想法?”
“他還能有什麼想法,他跟周衝可是老相識!”尹逐星還沒說話,青龍便口無遮攔的搶白道。
“喔?”丁堅一聽這話,立即瞪圓了眼睛裝作訝異的樣子看着周衝,裡頭全是殺機。